他走後我一度很不適應,從幼兒園時代他就陪著我,突然高中的後兩年我身邊再沒這個人了,別說心態上了,連身體上都習慣不了,我還是習慣坐在他單車的背後,打瞌睡時把頭靠在他背上,天冷時把手揣進他兜里,習慣在網吧時坐在我右手邊的人是他不是別人。雖然他把那倆山地車留給了我,但我每次一個人騎著它上學,就覺得孤獨,後來我把車還給了阿姨,重新過上了坐地鐵上下學的普通高中生生活,每次被地鐵晃得打瞌睡時我就不由自主往前靠,好幾次差點一個點頭栽地上,每回去網吧我總是忍不住找右邊的人說話,老被右邊的哥們看傻逼一樣看著……
尤其是白瑛走後頭一個月,他那個月在軍訓,也沒法和我聯繫,那感覺,就跟他人間蒸發了似的。
一個人的時候我終於學會了面對自己的內心,我對女生不來電,可能曾經來過,但如今就是怎麼也接不通電流了,我不想想得太深入太複雜,我唯一確定的就是我很想念白瑛,我以為自己是個樂天派,但他走了,我就不行了,人設崩塌了。
高一時我成績勉強維持在中游偏下的水平,高二開始我認真了不少,成績也提高了不少,還被老師表揚過,那次我拿了全班第十一,算是歷史最佳戰績了,我班主任和我媽說我這個年紀的男生都是這樣,早年在玩,現在懂得收心了,讓我媽不用擔心,我這樣保持下去,沒準能考個一本。
雖然「考個一本」前還有「沒準」兩個字,我在辦公室外聽見也挺開心的,晚上睡覺前和白瑛微信聊天,想來想去我還是沒跟他說「班主任誇我有進步,沒準能考一本」這麼**又邀功的話,我問他那邊計算機系如何,生怕人家大學計算機系太次,委屈了白瑛,白瑛說還不錯,我就放心了。想問他有沒有談戀愛,又覺得這心態欲蓋彌彰到讓自己都不好意思,就換了種問法。
——大學好玩嗎?
——還不錯。
——你複製粘貼啊!
——是還不錯,你讓我怎麼答,好玩死了?
——你會不會聊天啊,就說說你每天都幹嘛啊?
——我每天都帥到在發光。
……
不用說,他在大學裡也一定是自帶王子光環,真是沒救了。我笑著想,不過知道他過得好好的,還有心情自戀,並沒有什麼背井離鄉的憂鬱,我這個姜·老媽子·赫就放心了。
***
我平時雖然埋頭讀書,但也深知勞逸結合很重要,周末總要犒勞一下自己,玩個把鐘頭遊戲,這天剛登陸伺服器沒一會兒,莫名就黑屏了,我關了機重啟,進系統沒問題,一打開遊戲就又黑屏,後來我去遊戲網站官網,點了客服詢問,以前點客服都是跳出些需要回數字的自助服務,這次倒是利索,直接問我有什麼問題。
我儘量把問題說得嚴重點,就說你們遊戲是不是有病毒啊?怎麼我一點開就黑屏啊?
客服十分高冷地回復我:因為看著你現在應該學習。
我靠,我回她你怎麼當客服的啊?管人家學習不學習,再說了我都念大學了,學習不學習用得著你來關心麼?
客服發了個補丁一樣的東西給我,高冷地回我:下載它。
我翻了個白眼,還是把這個補丁下載安好了。
我心想這次能登錄上了吧,打開遊戲,尼瑪遊戲沒打開,彈出個奇奇怪怪的界面,上面赫然寫著一句「浪不死你」。
我忙聯繫那個客服:餵這怎麼回事啊,怎麼我下載了以後是這個奇怪的東西?
——有多奇怪?
我把「浪不死你」截圖給她看。
——哪裡奇怪?客服繼續高冷地回我:——它讓你去做功課呢。
我靠這什麼鬼客服啊?!我義憤填膺地敲了一句「行,等著我投訴你吧!」上去。
——呵,告狀你不挺不屑的麼?
完了屏幕就直接一黑。
我癱坐在椅子上,心想不會吧?我這肯定是遇到黑客了,會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的黑客,除了白瑛還有誰?!
我開了麥,對著麥大喊:「白瑛你給我出來!!」我媽剛好推門進來,就看見我對著黑咕隆咚的電腦罵人,還要讓白瑛從電腦里滾出來,一臉「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的表情看著我。
我給白瑛打電話,他不接,掛了給我回了條微信,說他在上課,以後他單向聯繫我。
什麼叫單向聯繫啊?你還想黑我電腦不成?
「你信不信我以後都不開電腦了?!」我說。
——你也別開手機得了。
這真是沒天理了!虧我還惦記他來著,就他這態度,我一屁股坐床上,捂著臉。
微信又響了,問我:哭了嗎?
我蹦起來:「你哪裡看見我哭了?!我靠你還監視我?!」
我在房間裡翻箱倒櫃地四處找攝像頭,最後把電腦電源給拔了才覺得消停點兒,又找了張創可貼在電腦攝像頭上貼上兩層,這才鬆了口氣,去洗手間撇條了,坐馬桶上玩了會兒不上網的遊戲,就推箱子,推箱子啊!!益智類遊戲啊!眼看著我想出來第五關的過法了,遊戲給自動關閉了,微信跳出來:
——以後撇條不要帶手機,你知道你坐馬桶上多久了嗎?
「你丫居然在用手機的攝像頭視奸我?!」
——是監視,兩個詞差很多。再說推箱子這種遊戲,十分鐘五關都過不了,你不知道我看得多著急。
我百思不得其解:「不是,我都沒開網絡你怎麼進來的啊?」
——因為我就像空氣,無處不在~
媽的,是無孔不入吧!
你這樣陰魂不散的我都不好意思想念你了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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