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兒和卉兒一臉驚訝：「小姐，少夫人，怎麼會這樣啊？」

  鄭如玉微微嘆氣：「李香玉對公子的確沒有威脅。但是凡是入了公子眼的美人就難說了。公子越喜往玫香居跑，我們主僕三人就越危險。所以我要提醒你們切莫與紅兒姑娘為敵。不過紅兒姑娘在趙府也不能呆太久了，不然紅兒姑娘的那份赤誠和良善也會泯滅在這百年趙府里。」

  蓮兒一聽有些不解：「小姐，李香玉為什麼要殺心梅呢？她不喜小姐奴婢倒是看出來了！」

  卉兒應聲：「是的呢！奴婢也看出來了香玉夫人對小姐不懷好意呢？只是不知公子心裡可否有數？」

  鄭如玉搖搖頭：「我呀也只是猜想而已！心梅與楊梅應該在這後院雜屋也就是現在的玫香居成了知己。畢竟楊梅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或許是同病相憐吧，也或許是為了她們共同愛著的那個男子吧。」

  蓮兒和卉兒似懂非懂看著鄭如玉。

  鄭如玉自信的說道：「二夫人母子和三夫人母女把矛頭指向了王麗娟和楊梅，利用李香玉的心高氣傲來中傷趙珏。焉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呢？」

  蓮兒一語道破：「反正最後的受益者都是李香玉，是吧，小姐！想來是心梅發現了李香玉不可告人的秘密。楊梅夫人死後，心梅要為楊梅報仇所以被李香玉殺人滅口了！」

  鄭如玉點點頭：「二夫人母子和三夫人母女已經對我們沒有了致命的威脅。就像卉兒說的那樣，已經暴露在陽光下了，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了。」

  蓮兒一臉認真：「相反二夫人母子和三夫人母女應該感謝小姐給了他們重新開始的機會！」

  鄭如玉一臉不願：「所謂知己知彼，現在李香玉大概也發現了我鄭如玉才是她的勁敵。而她和我之間的爭鬥才剛剛開始。」

  的確，鄭如玉好不容易才讓趙晟母子和趙瑾母女安分下來。

  鄭如玉以為自己可以放鬆一下，卻發現新的風暴已經在玫香居洶湧不止了。

  那次玫香居里，鄭如玉和趙小智成為眾矢之的只是一個序幕。

  李香玉的確是受人蠱惑，但是以她的聰慧和閱人無數，焉不知如此興師動眾大鬧玫香居的後果？

  不管造成公子第三次休妻，還是鄭如玉被趕出趙府，於公子都是不利的。

  這樣的後果紅兒自然是想不明白，但是李香玉如何會不知道呢？

  不過是李香玉也想堵一把而已。

  但是李香玉又不想傷害到趙珏，所以自扇耳光懲罰自己思慮不周。

  趙昇玉是知道李香玉的居心不良的。

  趙晟母子也是猜到了李香玉佯裝是受了他人蠱惑。所以秦桂枝對李香玉的不喜已經到了極致。

  趙晟不想鷸蚌相爭，到最後得利的竟然是一個婊子？

  母子倆心裡很清楚，與其讓李香玉暗中受益，不如放下成見與鄭如玉化干戈為玉帛。

  在秦桂枝和趙晟看來，鄭如玉是能容下他們母子的，但是李香玉不會。

  趙昇玉就是因為清楚李香玉會成為他的娘親那樣的人，所以不喜歡李香玉。

  鄭如玉並不想與李香玉為敵，畢竟在趙珏的眼裡心裡李香玉都是完美無缺的紅顏知己。

  鄭如玉也知道，自己若是貿然提醒趙珏，趙珏肯定會覺得真正不安分的是趙鄭氏。

  本來趙珏剛剛才對鄭如玉有了一些好感，可能會好感沒有了，「蠢貨，醜八怪」之類的話會懟得鄭如玉啞口無言。

  蓮兒一臉堅決：「奴婢誓死保護小姐！」

  鄭如玉搖頭：「不值得！這個百年趙府帶給本小姐的只有兩個字：傷心！趙珏此人給本小姐帶來的也只有兩個字：失望！這個趙府不值得本小姐殫精竭慮了！」

  卉兒看著少夫人：「少夫人的意思是？」

  鄭如玉再次摟住兩姐妹：「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離開這個鬼地方去江南。讓那些為了名為了利，為了所謂的愛的人去爭鬥吧！我鄭如玉才不奉陪！應該說是不值得！」

  蓮兒搖頭：「小姐，侯爺不會讓你離開趙府的！」

  鄭如玉一臉得意：「本小姐想留誰又能趕我走呢！本小姐若是想走諒誰也攔不住！讓他找他的一輩子也找不到的趙玉娘去吧！讓他成為李香玉成功的墊腳石吧！」

  卉兒搖頭：「少夫人說的話卉兒聽不懂！」

  蓮兒搖頭：「蓮兒也不懂！」

  鄭如玉看著月亮：「李香玉此人不是泛泛之輩。嘴裡想要一眼萬年，心裡想的卻是如何證明自己，好來實現她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痴心妄想！」

  蓮兒和卉兒同時「啊」了一聲。

  鄭如玉看著姐妹倆：「楊先生當年惜香憐玉想與她贖身，李香玉婉拒。那麼多的面首想與她贖身，李香玉是斷然拒絕。百年趙府的公子比她小了快兩歲，李香玉卻欣然同意？寧願在百年趙府為妾，也不肯給他人做妻？」

  蓮兒和卉兒一臉不解看著鄭如玉，兩人直搖頭：「奴婢愚鈍，小姐，少夫人……」

  鄭如玉一臉鄙視：「李香玉若真想從良，定會選擇一個單純的好人家把自己低調的嫁了。可她卻偏偏選擇了是非之地的百年趙府，而且還是妻妾成群的趙公子。為什麼？」

  蓮兒和卉兒搖頭：「不知道！」

  鄭如玉看著竹林：「因為這樣才能證明她花魁的不同凡響。才能不負她獨占鰲頭的傾國傾城。趙府里的百花齊放爭奇鬥豔與那【香滿樓】有何區別？」

  卉兒不解的低低問道：「真的是這樣嗎？」

  蓮兒反問：「妹妹莫非不相信我家小姐？」

  卉兒直擺手：「卉兒不是這個意思？卉兒自然是相信少夫人的！」

  鄭如玉看著竹林輕輕言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李香玉的花魁名號自然不全是那些嫖客捧起來的，還是李香玉暗中使了些手段的。正因為如此，李香玉進入趙府後單純的王麗娟才會早逝。而專情的楊梅才會讓人痛心的母子雙亡！」

  蓮兒點頭：「蓮兒懂了！要不然李香玉入了趙府就不會處處彰顯自己。就會低調行事，與王麗娟和楊梅處理好關係安分守已做好一個小妾的本分。」

  卉兒看著少夫人：「香玉夫人真的有這麼可怕嗎？」

  鄭如玉笑了，看著卉兒：「李香玉連趙夫人都沒有放在眼裡你說她可怕不可怕？她明明知道公子對母親十分孝順，可曾日日誠心與趙夫人請安問好？」

  卉兒越來越糊塗了：「香玉夫人為什麼不把夫人放在眼裡呢？夫人是那麼好的一個夫人。」

  蓮兒也是想不明白了：「聽碧兒姐姐說，李香玉好像從來沒有給夫人請安問好。好像是老爺的意思讓她不要去打擾夫人？」

  鄭如玉笑了：「恐怕侯爺的話外之意是提醒李香玉，休要想著趙府主母的位置也休想傷害夫人吧。所以我要四娘和碧兒寸步不離夫人並不僅僅是防著二夫人他們，還有李香玉這個潛在的威脅。」

  蓮兒和卉兒異口同聲：「原來如此！看來香玉夫人才是麗娟夫人和楊梅夫人之死的始作俑者……」

  鄭如玉輕輕點頭：「所以一想到楊先生，想起楊梅姐姐，如玉心痛！」

  蓮兒終於想通了什麼：「那天二公子說夫人的那些壞話，想來香玉夫人也是這麼想的吧？」

  鄭如玉嘆氣：「倘若李香玉真的想與趙大人修好，真心誠意的好好孝順夫人，恐怕趙大人也能勉強接受她成為趙府主母。可惜李香玉把在花滿樓積下的陋習帶到了趙府，把趙府當成了無情的青樓。」

  卉兒似懂非懂，似信非信：「聽少夫人這樣說來，香玉夫人比二夫人母子還可怕？」

  鄭如玉摟著蓮兒和卉兒安慰：「你們姐妹莫要害怕。今日月圓，我鄭如玉一定會讓你們姐妹永遠也能看見那圓月。」

  卉兒單純的看著蓮兒：「奴婢和蓮兒姐姐永遠也不離開少夫人！要保護好少夫人！」

  蓮兒還在那想七想八呢：「可以這樣說。因為二夫人母子大家都防著呢。可是李香玉的背後是公子在死心塌地的為她撐腰。為了李香玉，公子連大少爺的面子都不顧，好幾次傷害我家小姐甚至破口大罵還大打出手？」

  卉兒似有所悟：「看來少夫人在這趙府里的確待不下去了。公子都不在乎少夫人，這個趙府也不值得少夫人為他擔驚受怕了！」

  蓮兒沒好氣：「果然婊子就是婊子！怪不得瑾小姐不喜歡李香玉！」

  鄭如玉再嘆氣：「非是趙大人他們嫌棄李香玉的出身，而是李香玉沒有忘記自己花魁的榮耀！那日在玫香居還恥笑我敢不敢揭下面巾，讓眾人看看我的醜樣子？本小姐現在想想都好笑！」

  卉兒也嘆氣：「莫非公子如此眼拙？」

  鄭如玉搖頭：「非是公子眼拙，這是男子的通病。即所謂的食色性也。連楊先生那樣的正人君子都想與她贖身，可知不是所有的嫖客都是無恥之徒。其中也不乏高深莫測的奇人。還有一些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公子哥！」

  蓮兒越發替小姐擔心了：「所以李香玉才那麼可怕！小姐你要如何應對呢？」

  卉兒也替少夫人擔心：「李香玉如此可怕定不會與少夫人和平相處！」

  鄭如玉點點頭：「李香玉本身就是罪臣之女，平時享樂慣了。在青樓又是以花魁勝出從者如雲。李香玉究竟有多少面首恐怕公子未必清楚？這也是我兄長從內心鄙視李香玉不想我嫁入趙府的原因！」

  蓮兒緊緊挨著鄭如玉：「小姐，蓮兒也不想小姐嫁給公子。小姐，我們回江南去。」

  卉兒這個單純的小女孩，如何能看懂看透那些骯髒和危險？

  鄭如玉輕輕一笑：「非是本小姐嚇唬你們，二夫人和三夫人平時還不能出趙府。而李香玉呢，在趙府進出自由每日與人打情罵俏，焉知她的心裡到底想什麼？不過公子恐怕也沒有興趣想知道，本小姐也不想知道。」

  鄭如玉看著竹林忽然伸出雙臂，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吐了一口氣：「蓮兒，做好準備我們回江南。」

  卉兒急了：「少夫人，那卉兒怎麼辦？」

  鄭如玉摟著蓮兒和卉兒輕聲安慰：「你們小姐妹放心，本小姐自會安排妥當。」

  蓮兒忽然委屈：「公子心裡認定李香玉是個奇女子。還口口聲聲說李香玉才是趙府主母最佳人選！老爺為什麼非要把小姐送到這個危機四伏的趙府里來？」

  鄭如玉輕輕言道：「父親和兄長讓如玉嫁入趙府，是為了報趙大人和公子對鄭府還有如玉多次的相救之恩。不過，現在看來趙衙內不需要本小姐的相報反而對本小姐心存芥蒂。」

  卉兒靠著鄭如玉輕輕言道：「奴婢總覺得公子是喜歡少夫人的。可能少夫人和公子之間有什麼誤會吧？」

  蓮兒緊緊摟著鄭如玉也輕輕言道：「哪裡是什麼誤會？不過是有人重色輕德，寵妾滅妻罷了。」

  鄭如玉大眼睛忽然濕潤，在月光下閃閃發光：「爹爹不想讓李香玉成為公子祖母那樣的人。兄長內心自是也不想趙珏走趙叔父那不堪回首的路！」

  蓮兒突然從鄭如玉懷裡抬起頭大聲喊道：「可是公子根本不領情！日日罵老爺賣女求榮的老匹夫！」

  鄭如玉搖頭：「已經不重要了！父親說我已經對得起趙叔父了！也對得起珏哥哥了！外祖父和祖父還有兄長覺得如玉所做的一切不需要任何人領情，完璧歸趙即可！所以我們趕緊準備回江南吧！京城，趙府，本小姐都不喜！」

  蓮兒一副十分懂小姐的眼神看著小姐：「所有紛擾都與小姐無關！小姐才不屑也不值得再看人眼色了！」

  卉兒忽然大聲喊道：「有些人有些事不值得少夫人夜夜不眠！」

  蓮兒又有些擔心：「就怕影響鄭府和趙府的關係？公子恐怕也不相信李香玉是個潛在的威脅？」

  鄭如玉搖頭：「這沒有關係的！爹爹自會與趙大人好好說的！況且公子覺得他與李香玉琴瑟和諧就好！更何況有些事旁人無法體會，公子心裡自有分辨。不是還有仨小廝嗎？本小姐說得越多越是多餘。」

  蓮兒看著竹林忽然言道：「小智哥哥也喜歡這竹林了。有趙府三傑不離公子左右，想來應該沒有什麼事讓小姐擔心了。」

  鄭如玉看著竹林也笑了：「應天四傑，應該是公子與劉敏調換。公子其實不懂女人，也不屑於此。他心裡只想著收復燕雲十六州，只想著再興趙府百年。」

  蓮兒不解的看著小姐：「莫非公子還不如劉敏公子嗎？怎麼可能？」

  卉兒如何會信：「少夫人與公子接觸不多，可能真的不了解公子！」

  鄭如玉笑了，看著兩個單純的女孩：「和你們說呢，你們也不會懂！無妨的！你們只看這滿府那些可有可無的美人，就知道公子是無法和劉敏相提並論的！」

  蓮兒忽然嘆了一口氣：「她們真的好可憐！眼巴巴的等著公子垂青，可公子看都不看她們一眼。」

  鄭如玉看著月亮，大眼睛燦若星辰：「劉敏終是沒有休張玉婉，畢竟張玉婉是劉志遠的嫡母。劉敏的做法表現了一個男子的大度與擔當，亦是君子所為！」

  卉兒點點頭：「劉公子的確不愧是一個君子！嫁出去的女兒等於潑出去的水，張府哪裡還有張玉婉的容身之處。」

  鄭如玉一臉疼惜：「只要那些美人還在痴心妄想，趙府里的悲劇永遠也不會停。她們都是被狠心的父母拋棄的可憐人。我命由我不由天說得輕巧，男尊女卑的現實赤裸裸的擺在我們眼前豈是輕易能改寫？」

  蓮兒看著小姐：「若是小姐成了趙府的當家主母，會如何處置那些美人呢？」

  鄭如玉想都沒想：「自然是讓她們自由！願意留下的就安分守己好好呆在趙府。不願意留下的就像馮玉蘭和沈碧蓮那樣，與她們尋戶好人家好好嫁了。」

  蓮兒點點頭：「既然公子心裡只有李香玉，留在趙府的確沒有多大意思。小姐也趕緊離開趙府這個是非之地吧。玫香居現在已經不安全了，真的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一陣烏雲遮住了明月。

  鄭如玉輕輕言道：「終是烏雲遮住了這圓月。看來我鄭如玉不能再猶豫了。珏哥哥，休要怪如玉，誰讓你是個愚夫呢！」

  今晚鄭如玉所言其實不是說給蓮兒和卉兒聽的，而是說給鄭義和趙府三傑聽的。

  鄭如玉在提醒鄭義和趙府三傑小心提防李香玉，不要讓趙珏這個愚夫被美色所迷惑而犯燈下黑這個錯漏，再讓無辜的人枉死。

  而鄭如玉也間接提醒趙珏，鄭如玉無意與人爭風吃醋也不屑為一個寵妾滅妻的愚夫多花心思，那不值得。

  鄭鯤和鄭榮已經知道了鄭如玉在趙府遭遇到的一切有驚有險，之所以隱忍不發不過是給趙珏一個體面。

  趙珏若是知道孫維清和鄭紹仕對他的失望，不知有何面目面對鄭鯤？

  紅兒見李香玉看了半天的月亮了，知道她在想心事不敢打擾。

  天上的月亮忽然消失不見，李香玉終於說了句：「最終還是烏雲遮住了月亮。想來玫香居里的主僕三人應該看不到月亮了。」

  紅兒不解：「這與姐姐有何干係？」

  李香玉看著紅兒言道：「自然是有干係！只要玫香居還能看見月亮，公子和那三個狗奴才就一定會在玫香居外靜靜的看著鄭如玉！」

  紅兒心裡忽然不安：「姐姐何出此言？趙府三傑這個稱號可是得到了公子的贊同還有侯爺的默許！」

  李香玉冷笑：「那三個狗奴才也配稱為趙府三傑？那個小毒物說的沒錯，奴才就是奴才，難道還想翻天不成？」

  紅兒急了：「姐姐，我們的出生也擺在那裡……」

  李香玉打斷了紅兒：「所以，本夫人要在趙府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紅兒越發不安：「莫非麗娟夫人和楊梅夫人的死當真和姐姐有關係？」

  李香玉決然言道：「都是一些蠢貨而已！死不死有什麼關係！不能襄助公子反而給公子添堵，不死何為？」

  紅兒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姐姐才是一切恩恩怨怨的始作俑者？果然是姐姐在坐享漁人之利？姐姐又置公子於何地？」

  李香玉不服：「姐姐一心一意為了公子好！凡是不能襄助公子的都是我李香玉的仇敵！」

  紅兒反問：「少夫人襄助公子無數次，姐姐如何看待少夫人？」

  李香玉默默言道：「現在的鄭如玉是我李香玉的死敵！我和她之間只能活一個！」

  紅兒看著李香玉冷冷一笑：「恐怕紅兒不會讓姐姐得逞！誰都休想傷害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