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安靜了一秒, 余馳垂著眼看不出情緒,修長白皙的手指一勾,把啤酒拉環拉開, 咔的一聲輕響。他靠在椅子上, 仰頭灌了一口啤酒,喉結滾動著下咽, 側臉輪廓英俊, 看起來禁慾又清冷。
盛厘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少年繃緊的下顎線, 心裡暗暗發笑。
小樣,看你還能忍多久。
她就是在賭,賭余馳對她有幾分在意。
路星宇這人憋不住, 他看著余馳,冷嘲熱諷:「姐姐, 我說你這個助理也太拽了吧?比我還拽。這哪像是個助理啊,他不會是你包養的小鮮肉吧?」
「你也知道自己拽?」盛厘斜他一眼,雖說她跟路星宇屬於利益共同體,就算他知道她在泡余馳, 也不會說出去,但她並想讓他知道, 「你看他像是被人包養的樣子嗎?我要是他金主,他不得哄著我捧著我,會給我甩臉色?」
路星宇吊兒郎當道:「我拽是有資本,我長得帥粉絲多, 他啥都沒有, 他拽個什麼?」
盛厘皮笑肉不笑地看他:「人家高考700多分,有資格拽了嗎?」
路星宇:「……」
他笑容有點裂開,當初他高考, 容樺要求他文化課成績在藝考生里必須排在前三。高考前三個月,三個家教加上容樺一起,盯著他備考,那三個月簡直是路星宇的噩夢。
「哦,學霸啊,怪不得我說我跟他氣場怎麼這麼不合。」
路星宇輕嗤了一聲,他對學霸一直有點仇視心理,那種心理又像一層濾鏡,有了這層濾鏡,他再看余馳,怎麼看怎麼都不順眼。
余馳回敬了他一眼,語氣不屑:「哦,學渣啊。」
路星宇:「……」
他拿了串燒烤,摟住盛厘的肩,湊過去低語:「姐姐,把這助理解僱了吧。」
盛厘在桌下用力踩了他一腳,冷聲道:「你跟他氣場不和,關我什麼事?把你狗爪子拿開。」
路星宇痛得哇哇叫,忙把手收走,委屈道:「幹嘛這麼凶?剛還答應我做我女朋友了。」
「我說了嗎?」盛厘無語。
路星宇理直氣壯:「你說三個月,三個月我肯定行啊。」
盛厘轉頭,笑盈盈地看他:「那就三個月以後再說。」
聞言,余馳不屑而嘲諷地嗤笑了聲,聲音很低,只有他旁邊的盛厘聽見了。盛厘瞬間心情愉悅,接過圓圓遞過來的碗,裡面是半碗已經剝好的小龍蝦。
盛厘要保持體形,不敢多吃,沒幾分鐘就放下筷子了。她目光往余馳腳邊的垃圾桶瞥了一眼,裡面已經堆了四個空易拉罐,她拿出手機,又開始轟炸他。
盛厘:【余小馳,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試鏡的事?我相信你一定演得比路星宇好,你要是不參加,那這個角色肯定就是他的了,我要跟他拍兩個月的戲。】
盛厘:【這兩個月,你要天天面對我跟他同框的畫面,不覺得辣眼睛?】
盛厘:【就當是幫幫姐姐好嗎?】
余馳的手機就放在右手邊,他轉頭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消息,心裡冷哼了聲。
盛厘發了幾條,就收手了。
也不知道這傢伙,吃不吃這套……
—
吃完宵夜,已經快凌晨一點了。
盛厘吃得少,余馳也沒怎麼吃,酒倒是喝了不少。
路星宇讓助理去買單,結果跟進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小姑娘面紅耳赤地站在助理身後,目光盯著路星宇,激動得仿佛要暈厥:「我爸爸真的沒騙我啊啊啊啊!」
助理過來解釋:「小路哥,她是你粉絲,想要個簽名和合影,你看……」
路星宇懶洋洋地笑道:「當然可以。」
小姑娘當即飛奔過來,把自己買的雜誌遞上去,雜誌封面照片是路星宇上個月拍的。路星宇唰唰幾下籤好名,把雜誌遞迴去,發現小姑娘的眼睛正盯著余馳,他把雜誌遞過去,笑道:「還要合影嗎?」
小姑娘立即回頭,兩眼放光地看他:「要要要,要的!」小姑娘說完,又期盼地看向盛厘,雙手合十地拜了拜,「厘厘姐可以一起拍一張嗎?我明年要高考了,就當給我的祝福可以嗎?拜託啦!」
盛厘微笑:「當然可以。」
拍完合影,小姑娘捧著手機當寶貝,又紅著臉看向盛厘和路星宇,小聲承諾:「你們放心,我絕對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我不會把小路哥探班姐姐的事說出去的。」
盛厘看著小姑娘,這還是個CP粉?
小姑娘抱著雜誌和手機邊走邊激動:「嗚嗚嗚,星盛CP是真的!」
盛厘:「……」
她下意識轉頭看余馳。
余馳手抄在褲兜里,低頭半笑不笑地問:「我可以下班了嗎?」
「那就走吧。」盛厘溫柔地沖他笑笑。
路星宇走過來,看了眼余馳,嗤笑道:「學霸又怎麼樣?你有幾千萬的粉絲嗎?」
余馳瞥了他一眼,嘲諷道:「幼稚。」
路星宇:「……」
盛厘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坐你自己的車,繞遠一點,別跟我車。」
回去的路上,盛厘跟余馳坐在後排,余馳懶散地敞著兩條長腿,側頭看向窗外。盛厘強打精神,手肘墊在抱枕上,支著下巴看他,「明天的試鏡從下午兩點開始,劇本你之前幫我對過,以你的記性應該還記得。你今晚再考慮一下,如果決定好了,可以做點準備。」
夜晚車少,司機開得很快,車窗外忽明忽暗的光從他身上滑過。
余馳沒轉頭,聲音有點啞:「我說了我不去。」
車廂光線晦暗,空氣里蔓延著淡淡的酒氣,盛厘靠近他,在他脖子邊輕輕嗅了嗅,小聲問:「醉啦?」
「沒有,別靠我這麼近。」余馳煩躁地動了一下。
盛厘也不惱,抱著胳膊坐直了,甚至還笑了聲:「我突然想起來,你第一次來病房找我的事,當時我還很奇怪,為什麼對我態度這麼冷淡?就算當時我臉是有點丑,但也不至於啊,我好歹是個當紅女明星,除了黑粉一般沒人不喜歡我。我還懷疑過,你是不是我的黑粉呢。」
她又轉頭看他,笑容溫柔:「其實你應該很早就關注我了,或者說關注我跟路星宇,在你知道容樺簽的是我們的那天起,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但你控制不住自己,你或許不太關注別的明星藝人,但你一定會關注我們,那種無意識的關注最致命,你肯定很早就對我印象深刻了。」
余馳轉頭,對上她晶亮的目光,語氣淡淡:「誰教你這麼分析的?」
盛厘笑:「心理學家。」
余馳輕笑:「哪位心理學家?」
盛厘理直氣壯:「盛厘,專門研究余馳的那位。」
余馳:「……」
他仰頭靠回椅背上,直接閉上眼睛,像是懶得再搭理她。
盛厘盯著他修長的脖子看了幾秒,從包里摸出一樣東西,她的手剛碰上余馳的脖子,就被人狠狠攥住。余馳攥著她的手腕,低頭盯著她的臉,冷聲道:「你幹什麼?」
「你……輕點,抓疼我了。」盛厘皺眉,「就碰一下,你這麼用力,是要把我手弄折嗎?」
原本一直坐在副駕駛當透明的圓圓忙緊張地回頭:「干、幹嘛?」
余馳緩緩鬆了手,盛厘說:「沒事,繼續當你的透明。」
圓圓:「……哦。」又轉回去了。
余馳覺得自己快要被她搞瘋了,他深吸了口氣,聲音里是壓不住的氣急敗壞:「盛厘,你到底想怎麼樣?不是跟路星宇約定三個月嗎?轉頭又來摸我脖子,是什麼意思?」
他抿了抿嘴唇,冷聲道:「我如果真這麼吸引你。行,那份合約呢?」
盛厘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份包養合同。
她手裡捏著吊墜,突然問:「余馳,你真的談過三次戀愛嗎?」
車廂里的酒氣越發濃郁,余馳覺得自己大概真有點醉了,情緒有些壓不住,他自嘲地笑了一聲:「好,我招了。沒談過,初戀還在。所以你別來招惹我,我不想初戀就碰上個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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