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手裡拿著奏摺,沒人看到奏摺上面具體寫了什麼。
可在場的文武百官都能感覺到,殿堂內突然縈繞著的緊張的氣氛。
楚煜審視著太子。
太子這一招,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可更令他懷疑的是,這些事只有他和他絕對信任的幾個親信知道,太子是如何得知的?
如若他早知,又何必等到現在,又是誰向他了這些。
當年為了得到太子的信賴和渴求皇帝給予的權利,他有意製造出東島人將毒爪伸到京城的假象。
京城各大名館裡的如夢香,便是他叫人悄無聲息地混入檀香中,在一些重要的達官貴人房間使用。
富可敵國的吳國公,就是因為小兒子和半夢牽扯上關係繼而倒台。
他也是借著權利拔出自己偽造出來的半夢,又趁機嚴查,將六皇子一脈的朝臣,搞下去了大半,將太子一脈和半夢有關聯的人,以私權保了下來。
這期間有吸食半夢上癮者,已經依賴成性,他也確實利用半夢,將一些屬於太子的人,變相地拉攏成了依賴他的人。
京城半夢之事已經過去了兩年。
不管太子手中握有多少證據,他都不能自亂陣腳。
楚煜淡定如常,「看來太子真的是恨我入骨了,不惜偽造出這麼多的證據,用來誣陷於我。」
「誣陷?」太子斜斜睇了他一眼,「吳國公被抄家流放千里在外,一時半會兒尋不回來,可當朝戶部尚書就在京城,一問便知。」
楚煜道:「滿朝文武都知戶部尚書是太子一手扶持上位的,誰能確保他不會是聽從太子的命令,反咬我一口?」
被指名的戶部尚書,是楚煜一手扶持上位,此刻因為疫症,被禁錮在家,並不在朝堂。
太子奪了一步,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都這個時候,還想著狡辯,看來九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楚煜睨著太子,「太子就不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因此扯出自己這些年所做過的醜事,父皇會對太子更加失望?」
太子突然聲音大了起來,「父皇,兒臣這兩年被九弟所作所為蒙在了鼓中,甚至,我懷疑就連所謂的暗衛營,恐怕也是九弟安插在我身邊,暗地裡為他辦事的人。父皇還請下令嚴查,還兒臣一個清白。」
還真是倒打一耙的好手,太子陰森狠辣,他幫太子做事這麼久,太子也只是懷疑過他,沒有過任何證據,甚至還被他意魏佳怡算計太子一把。
今日突然這般。
楚煜敢確定,太子背後定是有人在出謀劃策。
楚煜抱拳,「父皇,我有話想單獨和您說。」
「怎麼被我說中了,怕了,就又想私下裡蠱惑父皇?」太子一把拉住他,「父皇,我建議把煜王押到刑部,嚴加拷問。」
一直凝視著下方吵成一團的兄弟,悶不做聲的皇帝,突然劇烈的咳嗦了起來,一聲連著一聲,仿佛連肺都要咳出來的感覺。
老太監幫忙順著背,「皇上要不去偏殿休息休息。」
皇帝在咳嗦聲,輕輕顫抖的手指,合上了奏摺,他起身就往珠簾後的偏殿走。
「父皇!」太子又喊道。
另一位老太監,往前站了兩步,用他那尖銳的嗓子喊了句,「退朝!」
大臣們瞬間蜂巢似的嘀咕起來,也有一些不免聞之變色的大臣。
楚煜抬腳就要往偏殿走,太子一步攔住他。
楚煜忍著手上殺他的動作,「太子既然說了證據確著,那還怕我見對父皇做什麼?!」
「我怕?」太子被激怒,「有本事一起對峙
!」
楚煜繞過他,就走,太子緊隨其後。
煜王出事,得意的便是太子,那麼離沈礪川的死期恐怕便不遠了。
六皇子已經出了殿堂,朝著自己人,悄聲吩咐他趕緊通知了詔安公主,煜王出事了。
偏殿裡,皇帝捏著眉心。
楚煜先開口,「父皇,當年調查半夢之事,御林軍統領林權,有配合我捉拿犯罪人,對當年之事,也算了解。
相信林權將軍也沒少向父皇匯報,當年京城半夢的暗莊,也早已經被抓,問斬,太子現在倒打一耙,是不是故意栽贓的太明顯了。」
太子勾著刻薄的薄唇,「父皇,本來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九弟,甚至還一心扶持他。
不過,自從九弟不惜為了詔安公主和我鬧崩,我才知道,他假意順從娶相爺家三小姐,都不過是為了從我這裡騙走權利。
在九弟爆出暗衛營之事,我便開始多了疑心,就在太醫給戶部尚書診脈時,發現戶部尚書有常年吸食半夢的餘毒。
不僅戶部尚書,就連吏部尚書家的嫡子,吏部侍郎也有吸食半夢的習慣。
太醫和我說,我便覺得這事不對,誰知一番嚴查竟然查出,他所吸食的半夢都是煜王的,煜王還以半夢為要挾,令二位大人,乖乖聽他指揮。
據太醫所說,這半夢極難儲存,那這一年多的半夢哪來的?
戶部尚書和吏部尚書都是朝廷重臣,九弟這麼做就是把玩朝政。
父皇如果不信,戶部尚書,吏部尚書如今在來的路上了,估計這會也快到了,一會父皇一問便知。」
一早太子已經派錦衣衛統領張震去送了解藥,順勢將人暗中「請」了過來。」
太子話音剛落,門外便有太監稟報。
一切都是算計好了。
楚煜冷眼旁觀一般,望著走進來的兩位大人。
兩位大人正如太子所說的那樣,並沒有否認,自己曾經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誤食了半夢,產生了毒癮。
是煜王說他,暗中將繳獲的一些半夢,交付給了他倆。
這兩年,一直依賴煜王的半夢,為煜王所左右。
「煜王還有要解釋的麼?」皇帝沉聲問。
「當年的事,我承認我確實給過二位大臣一些如夢香。
這半夢難以儲存,可京城的半夢,是改良過後的如夢香,裝在鼻煙壺中,至少能儲存三年。
這點當初的御林軍林權將軍可以作證。
而且,當年為了嚴查如夢香,因此調查出了不少臣子家人和如夢有染。
兩位大臣都是朝中重臣,如若再出事,那我們大楚真的是從內里,無可用之人了。
而且,我給二位大臣如夢,當時也是經過太子同意的,太子如今揪著這人倒打一耙,那我也無話可辯。」
「如今這人證具在,九弟這是又想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我頭上麼?」太子狠狠睞著他一眼,又俯首道,「兒臣祈求父皇先將煜王下獄,把這件事交給兒臣,叫兒臣還自己個清白。」
皇帝掩唇咳了幾聲,看著不停內鬥的兒子們,他心力憔悴,不管煜王是不是製造如夢的始作俑者,就憑私吞如夢,控制朝臣,這一項目就是大罪。」
皇帝道:「將人先押入天牢。」
是天牢。
那就是交給了御林軍來管理此事。
「父皇!」太子不甘心。
皇帝突然渾濁的眼眸露出精光,不容置喙道:「怎麼太子也想跟著一起進牢房裡住?」
誰也沒想到,普普通通的一個早朝,煜王被入了獄,兩位尚書大人,也因此被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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