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打著哈欠的樓媽媽,一見幾位,立馬精神十足,「貴客貴客,裡面請。」
莫如初嫻熟道:「聽說夏紅姑娘的琵琶曲,是你們這裡的一絕,她現在可方便?」
「方便,自然方便。」樓媽媽笑得合不攏嘴,「幾位客棧請先移步到樓上,我這就請她過來。」
有小廝帶他們去了二樓最豪華的雅間,很快小點心、水果、花生瓜子,一併被送了上來。
繡著牡丹亭的屏風後,裊裊香薰絲絲縷縷地飄散在房間。
楚煜來到窗子前。
窗外便是懷京河。
景是一絕,不過入了深秋,景便蕭條了許多。
煞風景的還有換了衣服,一路哼哧哼哧追過來,獻殷勤的苟三貴,「太……」
穿著玄衣錦服的太子狠睇了他一眼。
苟三貴立馬發現自己叫錯了,忙改口,「公,公子。」
又低頭擦了下一臉的汗,主動給太子倒茶,「這家館子夏紅姑娘的琵琶曲雖是一絕,卻比不上冬雪姑娘的翩然一舞,艷壓群芳。」
「難道不是琵琶曲中聲聲舞,翩若驚鴻蝶繞音麼?」一旁規規矩矩站著的莫如初,悠然開口道。
「公子說得對。」
說話的是掀著珠簾,抱著一把琵琶的紅衣女子。
女子穿著煙羅軟紗,朝著眼前正席上這位穿戴尊貴至極,俊郎威嚴的男人,微微行禮,「小女子夏紅。」
「小女子冬雪。」
跟在夏紅身後進來的,還一名女子。
女子上身穿的是一件泛著盈盈光澤的珍珠小衣,傲人的雙胸,堪堪被遮住,下身是粉紅漸變色的拖地長裙。
露出的腰身纖細柔軟,膚光勝雪,肚臍那裡還鑲著一顆引人入目的珍珠。
姑娘人長得漂亮,身段也好,聲音還清甜。
寇三貴色眯眯的眼睛盯著人看。
面容冷俊的太子,也抬頭打量了兩眼,「你就是夏紅?」
被指名的夏紅,邁著婀娜的步子,再次走上前,「小女子正是。」
夏紅,那個被六皇子抓去的,其中一名暗衛的相好的,太子今日來,便是找這個人,詢問一些事。
本想開門見山直接問。
可剛剛路上九皇子提醒他說,前幾日,六皇子和沈將軍也來過,不知又探聽了多少消息過去,還有就怕,六王爺暗中作梗,怕問出來的消息,不知又能值得信任幾分。
太子下意識的用餘光掃了一眼,像是完全置身事外的九皇子。
這人明明也知道夏紅和暗衛營的一員有染,為何還要告知他。
他才不信這人只是單純的好心。
那九皇子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太子猜想,要麼是這人沒探出什麼有用的消息,告訴,想利用他再探聽消息。
要麼就是他也在夏紅這裡暗中做了什麼手腳。
偏偏六皇子一直有暗中調查暗衛營的事,他想要翻身,就必須在六皇子和九皇子之前,將暗衛營的背後人先揪出來。
而面前的女子,不管怎樣,對於他來說,都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此刻,不管二位有沒有從中動手腳,他都要試探一番。
太子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心思壓下,「聽說二位姑娘才藝過人,艷絕群芳,不妨讓我們先見識見識。」
片刻後,琴音
裊裊響起,白衣女子翩然起舞。
隨著琴聲的調子越來越快。
起舞的美人,展開雙臂,旋轉的步伐也跟著越來越快。
層層疊疊的漸變長裙,旖旎展開,旋起絢麗的色彩,像是盛開的牡丹。
還……好香。
寇三貴伸著脖子嗅了嗅,忍得口水直流。
快到極致的動作,忽然又乾淨地停下來,層層掀起地裙,又層層疊疊地回歸平靜,落在了地上。
牡丹的花心居然是一件珍珠做的短裙。
女子一條雪白的長腿,顯露無疑。
依在窗欞邊上的楚煜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表演已經停了。
他低著頭,擺弄著護腕上的一截繩子,這是今早阿香親自為他系上的,繩子處打的還是蝴蝶結。
想起小丫頭的溫柔叮嚀,楚煜微抿著的嘴角不由地翹了起來。
金色的陽光下掃過窗欞,渡在月白色的身影上,墨色的長髮攪弄著清風,像是一副安靜而浮動的畫。
白衣女子以為所有人都被她絢麗的舞姿吸引的時候,她便瞧見這樣清風霽月般的一景。
一時看的有些失神。
可那人,從進屋便自始至終沒朝她這裡看過一眼,女子絢爛的笑容又掠上幾分失望。
一切又都被太子看在眼裡,「九弟?你覺得這舞姿如何?九弟?」
楚煜這才回過神,抬眼間,嘴角的笑容已經消失殆盡,冷睇的眼裡只有「艷俗」兩個字。
「紅袖館在京城裡本就是數一數二的名館,又能在紅袖館裡成為一絕的,這舞姿自然有它絕艷的地方。」
白衣女子沒有聽出來清冷中透著淡漠的聲音。
她大著膽子走過去,才發現那好看的眉眼,俱是陰柔的寒意,莫名讓人心裡竟生出一絲懼意來。
腳下的步子便停了下來,「公子過獎了。」
「難得能聽到九弟讚賞。」太子冷笑一聲,掏出一張銀票,「琴音繞樑,舞姿曼妙,賞。」
紅衣女子瞬間歡愉地上前,「謝謝公子,奴家再給公子彈一曲,鳳求皇。」
白衣女子也走過去,她穿的極少,主動幫忙倒酒的時候,故意顯露胸前誘人的豐腴,一抬眼,卻看到一個大胖子色眯眯的盯著她,吞口水。
女子收回視線,拿過酒杯,「公子,喝酒。」
太子沒有拒絕,反而又掏出一張銀票,疊著的銀票抬起女子的下巴,「一個人喝酒無聊,你坐下來,陪我一起。」
動作輕挑,口氣聽上去更像是命令。
出手大方還俊朗的貴客可不多,白衣女子自然不會拒絕,她眉目含情地坐在了男人身邊。
太子捻動著酒杯,目光瞧著彈琴的紅衣女子,「你們姐妹倆,來這裡有多久了?」
「我來這裡有半年,姐姐來這裡比我時間長些,有一年了。」
太子喝著酒,話里含著試探,「那我怎麼之前沒聽說過你們二人?」
「那公子一定是極少來這煙花之地。」白衣女子又給男人倒了一杯酒。
太子的用意楚煜一清二楚,也懶得理會,他一夜未睡,困得打了個哈欠,翻出一顆糖豆,丟到了嘴裡,索性環著胸,依著窗欞,閉目小憩。
留著的一隻耳朵,聽著琴音中,專屬太子渾厚的聲音。
只聽太子道:「九弟若是累了,不妨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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