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香被堵在了南城門口。
四個臭烘烘的漢子,穿得破破爛爛,每人手裡拿著一個一尺多長的匕首。
是偽裝成要飯花子的流寇。
過往的行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情發生,都怕惹麻煩上身,低頭趕緊走。
阮凝香連個求助對象都沒有,只能依靠自己。
是流寇,目的那就是求財。
阮凝香瑟瑟縮縮地從斜挎的鹿皮包里,主動地掏出個錢袋子,又壓著低啞的嗓音道:「給你們錢,能放我離開了吧。」
一人接過,倒在手心數了數,不太滿意,「就這麼點,打發要飯花子呢?」
「家裡窮,也沒什麼錢,出來就只帶了這麼多。」
阮凝香怕露出破綻,一直放低姿態的垂著腦袋,縮著脖子的樣子,越發顯得膽小怕事。
為首的人,是位鬍子拉碴的漢子,兇巴巴地指著她道:「那個包。」
阮斜香只好將鹿皮包摘下來,給了他們,那人打開包,裡面只有些胭脂水粉。
大鬍子拿著一盒胭脂,抬頭又打量了下阮凝香,阮凝香忙粗聲解釋著,「我娘讓我進城買的。」
那人見沒啥值錢東西,便又扔了回去,目標轉向了她背上用布纏著的刀。
「就是一把破刀,不值錢的。」阮凝香瑟瑟道。
她拿不準他們是哪路子的山匪,和之前的原宿主阮凝香有沒有什麼仇怨。
「哪那麼多廢話。」
另一人直接上手,一把奪了過去,拔開刀鞘,摸著鋒利的刀身,敲了敲。
有一人道:「你們看這刀還不錯,宋老大說不定會喜歡。」
居然沒認出來是春雪刀?
那應該就不是雲渡山上的土匪,阮凝香對別的山寨,更不了解了。
她除了帶了些碎銀,還有一些銀票,被她縫在了包底的夾層里,暫時還沒被他們發現。
她得快點離開,阮凝香轉念道:「既然喜歡,那就送給你們了。」
說完就想走。
卻又被人攔了下來。
大鬍子男人還在看她,看得阮凝香心裡越發沒底,再不離開,一會兒秀兒就快發現她不見了。
阮凝香又道:「各位好漢,我是真沒錢了,我家裡還有個病重的老娘在等著我回家呢,幾位大哥醒醒好,放我過去吧。」
「算了,看他穿得也不像啥有錢人,放了吧,一會兒宋老大回來,發現我們欺負良民,又該教訓我們了。」一個偏瘦一些的漢子,道。
那幾人看著挺凶,實則還挺好說話,沒多為難她,擺擺手,叫她走了。
阮凝香像是刑滿釋放人員,一溜煙跑出了城。
刀沒了就沒了,錢在人平安就行。
至於刀中秘籍,她又不真姓阮,丟就丟了。
城外人煙稀少,道路兩旁樹蔭重重。
阮凝香還在慶幸自己真的逃了出來,剛想喘口氣,便聽到身後一陣馬蹄聲中,夾雜著響亮的男音,
「少年請留步!」
那道聲音像是平坦的大道上,突然橫生出來的絆腳石。
甭管是不是叫她,阮凝香都下意識地又加快了腳步,跑了起來。
馬蹄聲陣陣逼近,那人在身後窮追不捨。
阮凝香沒跑幾步,就被那人橫馬攔住了去路,只能被迫停了下來。
那人利索地翻身跳下馬,將刀橫在她面前,「你的刀。」
阮凝香氣得想罵人。
她不就是想逃麼,至於一出一出地冒出人來,給她設障礙麼?!
秋老虎依舊毒辣辣的,悶熱的一點風絲都沒有。
阮凝香臉上的汗順著額角往下淌,彎著腰喘了口粗氣道:「你誰啊?」
眼前這人穿的是粗布舊衣,身材高大威猛,長得倒是有幾分英氣,手裡拿著的正是她的春雪刀。
「在下宋霽,狼犽寨大當家,剛剛是我山寨里的小弟冒犯了,不知小兄弟和雲渡山二當家的可曾認識?」
那人一直盯著阮凝香看,阮凝香避開視線,匆匆回了句「不認識」,抬腳就想走。
「那這刀……」那人把刀往前遞了遞。
「你喜歡送給你了。」阮凝香繞開又走,卻忘了壓著自己的聲線了。
男人的步子大,幾個跨步就又抵在了她面前,「你是阮二當家的?」
阮凝香略顯幾分不耐煩出來,「你認錯人了。」
那人卻認定自己沒有認錯,「阮二當家是有什麼急事,我這有馬,可送你一程。」
「不用。」阮凝香腳不停。
「不用客氣。」那人牽著馬,不依不饒地跟在身後,「我聽說,阮二當家的前段時間成了婚,一直想要去給你送賀禮,恭喜一番的,奈何你們山寨太嚴苛,外人進不去,沒想到今日誤打誤撞,叫我兄弟們遇見了。」
阮凝香摸不准這人是什麼人,荒郊野外她也不敢輕易的相信任何人,想逃的計劃只能先擱淺。
阮凝香掉頭又往城裡的方向走去。
那人還在說道:「是我兄弟們不好,有眼無珠,不知是劫了二當家的路,說來說去都是我宋某沒管教好下面的人,我宋霽願意歸順二當家的門下,任由二當家的管教差遣。」
說著宋霽突然單膝跪下,雙手抱拳。
這麼不按套路出牌麼?
這一跪,直接把阮凝香給整懵了。
根本理不清是怎麼回事。
她有些無措,道:「不是,你先等等,你一個堂堂狼犽寨大當家的,這麼隨便的麼?要不,你先回去和你的兄弟們商量商量?」
宋霽一拍手,身後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四個破衣囉嗦的流匪。
正是剛剛那群圍堵她的人。
此刻齊刷刷的都朝著她單膝跪下來,個個抱著拳頭,「我等自願歸順二當家的門下。」
阮凝香心裡飄過一萬個曹尼瑪。
這是為了阻止她改變劇情,弄出來一堆的癟三角色來唄。
宋霽遞上一隻刻著狼頭圖文的匕首,「這支匕首是我山寨的信物,從今以後,狼犽寨上下一百零八人,全部以二當家的馬首是瞻。」
這下,阮凝香徹底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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