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溫窈回到房間後,ida聽見動靜,睡意朦朧的睜開眼,「你醒這麼早啊?」
溫窈背脊猛地一僵,而後若無其事點點頭,「嗯,早上,空氣好。」
ida在床上滾了兩圈,抱著被子迷迷糊糊的說:「說的也是……」
然後又睡過去。
溫窈大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去洗漱。
吃早餐的時候,ida突然開口:「fair,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出去了?」
霎時間,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下來,看向這邊。
包括晏隨。
男人神色很淡,看著像是沒什麼情緒,那眸眼卻很是意味深長。
溫窈正吃著餛飩,被燙得舌一疼,忍著痛指尖捏緊了勺子,能感覺到看過來的不容忽視的視線,過了幾秒硬著頭皮裝傻充愣:「…啊,什麼?」
ida一邊往碗裡加醋一邊說:「就是昨天晚上啊,我中途好像醒過一次,沒在床上看見你人。」
溫窈鎮定自若,面上不顯山水,「我一直都在房間啊,你可能是睡糊塗,看錯了。」
ida不以為然,想想也是,「有道理,昨天都喝過頭了,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都不記得了……」
溫窈低頭垂眸,用勺子漫不經心的挑著湯麵的蔥花,放在旁邊的紙巾上。
裝得很是平常淡定。
這件小插曲就此揭過。
不想她的脖頸上突然搭在一隻手,照著那處拂了拂,「你昨晚忘了驅蚊嗎?怎麼咬得這麼嚴重。」
是唐夢。
在溫窈低頭那一瞬間,眼睛看過來,就注意到了她有印記的脖頸。
以為是被蚊子咬的。
在勺子中裝著的湯都差點被溫窈震灑。
反應過來唐夢在說什麼之後,她心頭一跳,顫了顫眼睫,用另只手不著痕跡的掩蓋住,「可能是早上沒注意到,就被咬了。」
其實並不是。
這都怪晏隨,昨天晚上他沒如願以償,今天早上又被她設定的鬧鐘吵醒。
男人滿身浮躁,壓著她親了大半晌。
至今靠近膝蓋的地方還有一枚牙印。
胸口附近是紅的,仔細摸還有點腫痛感。
他,真的很喜歡咬人。
ida在旁邊幫她說話,「對,她今天特別早就起來了,還說什麼空氣好。」
許邁也出聲,「的確是這樣,日出的時候,天空都是粉紅色的,很漂亮,我之前還拍過照片。」
這話題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力。
紛紛探頭去看他手機里的照片。
溫窈默不作聲的抬了下眼。
趁他們沒注意,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晏隨。
晏隨非但沒惱,反而清冷的眉眼間帶了點笑。
溫窈面無表情的收回目光,把餛飩攪來攪去。
看著夫妻倆眉來眼去的何馳:「……」
算了,乾飯要緊。
今天是最後一天留在澹水縣,之前做了計劃表要去哪裡玩。
可惜的是唐夢沒那個機會。
她跟晏隨還要去跟杭銳的秦總對接。
吃過早餐後便出發。
楊淼然顯然也不想繼續待下去,自己收拾了東西,叫車離開。
剩下的四個人,倒是都興致勃勃的。
沒了礙眼煩心的人,ida整個情緒都很高漲,「謝天謝地,她終於走了,你都不知道夢姐說她不在時,我只要一想到楊淼然還在我們隊伍里,我就覺得惡寒,玩兒就是為了開心,我才不想敗興而歸。」
溫窈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談,實際上如果楊淼然不冒犯她,她留還是走,影響都不大。
「晚上吃飯的地點訂了嗎?」
「訂了。」許邁遞過來一張小地圖,指著上面說,「就在這家農家樂,聽說在澹水很火,人氣高,味道也很不錯。」
溫窈看了眼,沒什麼意見。
天氣仍舊炎熱。
但也抵擋不住幾人想放鬆玩樂的心。
最先去的還是古鎮,之前隨便逛了逛,都沒來得及仔細瞧,一路走過去,發現來古鎮遊玩的人還不少,熱熱鬧鬧的頂著大太陽擠在大街小巷中。
ida來澹水縣之前就做了調查,還特地帶上了她的相機,為的就是留影拍照。
她拉著溫窈走走停停,舉著相機也拍個不停,見到什麼新奇玩意兒都要把玩一下,或者買下來。
她拿不了那麼多東西,漸漸的就交給了身後的兩位男士。
溫窈勸說她適可而止,「買多了不好帶走,待會兒也不方便拿。」
ida笑嘻嘻的,「不是有倆勞動力嗎,你放心,肯定能帶回去!」
好在她也知道收斂。
逛了大半天下來,到底人有些頹了。
他們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喝冷飲,ida出去溜了一圈,跑回來一臉激動興奮的說:「我們待會兒去爬那邊的長石梯,上面有座寺廟,聽他們說求姻緣特別准!」
溫窈猛地被嗆住。
ida給她扯了紙巾遞過來,揶揄道:「不過你就不用了,機會是留給我們這些單身狗的,你倒是可以上去求個平安之類的,我剛在外面,看到好多人都往上面走,還說什麼心誠則靈……」
後來溫窈才知道,ida口中說的「心誠則靈」是什麼意思。
——每隔一段路程,就花錢買一根紅繩。
一共九個間隔點,剛好花了九十九塊。
溫窈對此表示懷疑:「…確定很準嗎?」
她怎麼覺得這像是在交智商稅。
ida捻著手中九根紅繩,興高采烈道:「準不準求了就知道呀,反正就是求個好彩頭,說不定我今年就能脫單,我有預感…而且這種預感還非常強烈!」
溫窈:「……」
好吧,開心就好。
除了溫窈,其他三個人都買了紅繩。
他們去求姻緣,溫窈在另一個地方求平安符。
長大以後,溫窈不常來寺廟,她是無神論者,對於求神拜佛那一套也並不是特別感興趣。
不過她外婆喜歡,十分敬畏佛祖,在她還小的時候,外婆就經常帶著她跟表姐一起上山禮拜佛門。
說起來,溫窈他們之前在階梯之下,是熱鬧喧譁的地界,而進了寺廟之後,卻是較為安靜的。
像另一個新世界。
她尋著一處繁文拱門,穿過去,踩過被烈陽拂照的石地,路經穿著袈裟的僧人,在人群中格外的顯眼,他們神情平和,豎手而立胸前;
偶有駐足和遊客交談,聲音緩沉,尋路或者解惑,耐心十足的回答。
溫窈繼續往裡走,跨過一扇恢宏嚴肅的殿門,兩側是遮天蔽日的兩棵大樹,高聳矗立,帶來難得的暑涼。
有吟誦的聲音傳來,溫窈抬眼看去,不遠處一排排坐著的小僧,正在吟誦。
煙燻火燎的氣息湧來,溫窈移過視線,求平安符的地方,到了。
她上前,抵達求籤處。
周圍有不少跟她抱著同樣目的的人。
她先上了柱香,祈願,跪拜。
最後…嗯,花錢購買。
那人特別熱情介紹:「都是開過光的哦,多買幾張保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溫窈笑了笑,沒說話。
買完之後,轉過身去,一道刺目的光猛地映入她的眼帘。
條件反射的,她偏頭避開。
再抬頭看去時,光消失了。
緊接著,溫窈動作突然停下來。
她的視線定格在不遠處的男人身上。
那人穿著一身藏青色的西服,像是不怕熱,全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腰身闊直,挺拔頎長,正凝神望著眼前的一尊佛像,修長好看的雙手抵在心口,姿勢標準而虔誠。
隨後有位僧人笑著上前在他身旁說了些什麼。
男人唇邊也帶了些笑,淡淡回應著。
舉手投足間無不流露出那斐然儒雅的氣質。
溫窈輕怔。
認出那人是誰。
宗政清。
她尋著他的手看過去。
才注意到,原來反光照到她眼睛的是他的襯衣袖扣。
打算收回視線時,她突然發現,他手上帶了枚戒指。
正好掩蓋住無名指上的刺青,卻依舊能窺得一二。
讓人不容忽視。
大概是因為她的視線太過於強烈而認真,對方覺察到她的視線。
微微偏頭看過來。
有一絲的訝然在他眉眼間掠過,而後他神色如常的啟唇,「溫小姐,好久不見。」
溫窈也十分意外會在這裡遇到他。
而且是在這算得上人海茫茫之中。
上一次見他,還是許久之前,她跟他短暫的交談過後,他留給她一張名片。
她卻從未聯繫過他。
對方率先打了招呼。
溫窈自然也不會避而不見。
且對於禮貌持重的男人,她是帶有一定的好感度的。
她邁步上前,臉上揚起微笑,「宗政先生,您好。」
宗政清注目著她,眼角掠起一絲笑紋,嗓音低緩的像是清風送涼,「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上次一別,我以為你會聯繫我。」
溫窈莞爾,正準備開口說話。
從後方突然插入一道溫柔的女音。
「你好了嗎?」
聲音略微耳熟,引得溫窈回頭看去。
是一個漂亮的女人。
對方見了溫窈,微微一愣,腳步都放緩了些。
隨即又笑起來,繼續朝這邊走,近身後,女人看了看宗政清,又看看溫窈。
柔聲笑道:「原來是窈窈在這裡,這麼熱,你也到這邊來玩嗎?」
溫窈臉上的笑收斂了不少,「嗯。」
她看著眼前的女人,論說,她的眉目跟她還有兩分相似。
這是她的表姐,親的。
只是不是關思若,而叫關妤,是她舅舅前妻的女兒。
舅舅第一任妻子,是商業聯姻,持續時間不過兩年,期間生下了關妤,再次結婚,是和她現在的舅媽,直至現在,育有關思若和關思棋兩姐弟。
關妤打小就是跟她媽媽生活,溫窈小的時候見過她幾次,並不熟悉,關係也不如和關思若來得親近。
而且關妤大多數時候都是生活在國外,她什麼時候回來的,溫窈並不知道。
而且……
她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宗政清。
暫時猜不准關妤跟他是什麼樣的關係。
好像也沒聽說關妤是否婚嫁的消息。
現在卻和宗政清出現在陵川境內,還是在寺廟之中。
想到一種可能性,溫窈微抿起唇,「我在澹水出差,聽說這裡的寺廟很靈驗,便過來看看。」
她示意自己手中的平安符,順著慢條斯理問道:「你呢,表姐,你跟宗政先生——認識嗎?」
關妤年長溫窈好幾歲,今年也二十九歲,自然能夠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像是沒覺察她話語裡的試探。
她輕笑著回應,「嗯,我跟宗政先生是朋友。」
朋友?
什麼樣的朋友能結伴而行,來到這裡。
而且據她所知,紀州到澹水縣,距離很遠。
不過這一切到底跟溫窈沒什麼關係。
「是這樣的啊。」她跟宗政清也談不上有什麼交情,若是繼續刨根問底,倒顯得她意圖不軌,甚至多管閒事了。
便微微頷首,晃了下平安符,「我還有朋友在,那我就先過去了,你們玩的開心。」
她欲要離開。
宗政清出聲道:「溫小姐也喜歡拜佛嗎?」
溫窈駐足,回身便對上男人那雙溫和的眸眼,像是化不開的濃墨。
她微微一笑,實誠的搖頭,「並不。」
不知道出於什麼緣故,她鬼使神差的追加了一句,「我外婆和表姐喜歡。」
她看向旁邊的關妤,解釋說:「是我另一個表姐,她叫關思若。」
溫窈倒是沒什麼惡意在關妤面前提關思若,儘管兩人的關係的確不太好。
宗政清目光平靜,「原來如此。」
溫窈再次沖他笑了笑。
轉身離開。
餘光瞥過他手上的戒指。
大概能猜到。
她跟他的交集。
到此為止了。
之前她有想法往他那邊靠近,試探之後,未果。
如今,她已經跟晏隨結婚,也沒了理由繼續糾纏。
溫窈走出一段路程後,手機便響了。
那邊ida的聲音急急的傳過來,「你去哪兒了呀?我們怎麼出來就找不到你了?」
溫窈溫聲安撫她:「我在求平安符,馬上就過來。」
「那你快點啊,我們現在下去然後去農家樂。」
溫窈應聲,收了電話後加快腳步。
在離開最後一道拱門時。
她回頭看了一眼。
入目是人來人往的遊客,一片陌生。
集合後,ida湊過來看她手中的平安符,有多的,戲謔道:「是不是給你老公求的呀?出來都不忘他。」
溫窈:「……」
對於她的過度腦補,溫窈不予回復。
轉移話題,「姻緣求好了?」
ida:「嗯呢,我還抽籤去了,是上上籤!」
她口吻自信:「我今年肯定脫單!」
溫窈失笑,「那祝你得償所願。」
「必須的!」
一行人往寺廟外走。
剛下最後一層台階。
溫窈的手機震了下。
她拿起。
y:聽說你特地去寺廟為我求了平安符?
那話看著,似乎都帶著一絲欠揍。
她沉默了。
晏隨為什麼知道這件事?!
旁邊的ida忽然捧著手機笑著說,「我剛在群里把我們求籤拜佛的事情說給夢姐聽了,她知道fair你去求平安符,還可惜沒讓你幫她也求一個呢。」
溫窈:……
懂了。
原來臥底就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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