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溫窈再一次來到頂層。Google搜索
站在晏隨的房門前,有種深深地、仿佛自己是他揮之即去召之即來是小狗的感受。
讓她倍感恥辱。
然而依舊老老實實的摁響了門鈴。
重重的兩下。
恨不得戳出個洞來。
過了片刻也不見有人來開門。
溫窈不耐煩氣得抬腳踹過去——
「嚓。」
一道輕響,門從裡面被打開。
溫窈踹出去的腳頓時停在半空。
卡在那裡不上不下。
「……」
晏隨倚靠在門邊,視線從頭到尾的掃過她,見她已經換上了酒店裡的浴袍,頭髮都是濕漉漉的,發尖還時不時的往下滴水。
顯然是剛洗過澡的模樣。
他的目光尤其在她翹起來的那隻腿上多停留了幾秒,眉梢微不可察的揚起。
似乎對她現在詭異的姿態動作感到訝異。
倒霉…
溫窈也想不到竟然這麼巧,偏偏在她要開始作惡的時候被逮個正著。
隨即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目不斜視的收回自己的腳,咳嗽了兩聲,「我還以為晏先生不在呢。」
「所以就打算踹門是嗎。」
被一語中的的戳穿,溫窈臉上稍微有些掛不住面,眼睛眨眨的,尷尬笑笑,「怎麼會,這不活動筋骨嗎,晚上我有做瑜伽的習慣。」
「是麼。」
「自然。」
晏隨垂下眸,收回視線,往旁邊側站讓出空間來。
溫窈見狀立馬往裡走。
她沒穿高跟鞋,人便更矮了晏隨一截。
從他面前穿過,將近他的鎖骨位置,留下一股沐浴後的幽幽清香。
晏隨看著她的背影,動手將門帶上。
「溫小姐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在晚上走進一個男人的房間,難道不擔心什麼意外發生嗎?」
溫窈餓,一走進來就嗅到隱隱的美食香氣,勾得她肚子裡的饞蟲咕咕的叫。
眼睛掃視著四周,看到餐桌上的晚餐時,頓時眼前一亮。
沒太在意晏隨說的是什麼。
反應過來,皮笑肉不笑的,「晏先生不都說了嗎,沒有東西,準備工作都沒有還能發生什麼?」
聽起來格外無辜自然的口吻。
「那種事,也並非有東西才能進行,還可以有其他的解決方式,依照溫小姐的經驗,不是應該更懂嗎?」
溫窈:「……」
她沒想到晏隨竟然是這樣的人。
看著清心寡欲不近女色似的,提起這種事竟然什麼都說得出口。
還其他的解決方式。
簡直就是個老流氓。
對外的人設還營造得挺好。
她背對著他翻了眼,腳步輕快的走向餐桌旁,已經迫不及待了。
「晏先生此言差矣,美食當前何必談這些掃興的事情,我覺得填飽肚子比較重要。」
所幸晏隨也沒追著說。
溫窈不自覺的鬆了口氣。
她覺得自己對上他,打平手都比較困難,更別說勝他一籌了。
之前在溫家,姜淑柳準備的都是口味偏淡的粵菜,溫窈也以為他吃不了辣。
誰知道她將晚餐從盒子裡拿出來時,瞪圓了眼睛。
竟然是湘菜。
「晏先生不是不吃辣嗎?」溫窈覺得奇怪。
「誰跟你說的我不吃辣。」
沒人說,瞎猜的。
晏隨拉開座椅,坐下,目光平淡的看向她,「我以為依照溫小姐對我的了解,應該是很清楚這些。」
溫窈不動聲色反問:「什麼了解?我怎麼聽不懂晏先生在說什麼。」
「連我不吃茄子這種事都知道——」
「誤會。」溫窈打斷他,不想回憶當時他給她的難堪下臉子,也不想影響待會兒吃飯的心情。
「我記錯了,那是我前男友不愛吃,看見茄子就條件反射。而且晏先生也說過了你喜歡吃,那就沒什麼好糾結的了。」
晏隨不言不語的盯了她片刻,眼底的眸色深諳不明。
許久,他倏爾笑了,「溫小姐這種習慣不太好,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你前男友。」
雖然溫窈也不知道她的「前男友」在哪個時空流浪,但聽著他這話,覺得這人臉皮真厚,還想對號入座。
客廳的燈光很亮,映著她一雙澄澈又漂亮的眼睛,不施粉黛的乾淨臉龐精緻美艷,她面上掛著笑意,並非矯揉造作而是格外真誠。
「這種話晏先生還是別再說了,我跟您呢,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頓了頓,她又接著道:「哦,最多你娶了溫雨眠,也算是我妹夫,你叫我一聲姐姐,也不是不可以。」
後半句聽起來就帶了些調侃愉悅,仿佛占了他的大便宜似的。
說完溫窈也沒等他的回答,徑直將幾道菜全部擺了出來,很是駕輕就熟的遞給他一雙筷子,然後再是自己,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美味佳肴,已經迫不及待的動起手來,也沒招呼他。
反正筷子已經給他了,愛吃不吃。
晏隨沒動,就這麼看著她。
人長得漂亮,就連吃飯都是看了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的。
他一邊審視著她,一邊輕微的勾了下唇角,「我以為溫小姐有多大骨氣,又是醉酒勾引又是堵人威脅,沒想到這麼快就放棄了。」
「這叫及時止損。」溫窈彎起眼,舔了舔唇,「晏先生久經商場,不會比我還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吧。」
既然已知往前會吃虧會折損,何必再強求任性妄為,知難而退,就地停止,才是最有保障的,也能減少必要的損失。
「甘心嗎?」
溫窈動作驀地頓住,幾瞬後笑了笑,看起來沒心沒肺似的,「不甘心又如何,難不成晏先生還會回心轉意?」
不知道是不是那道剁椒魚頭太辣的原因,她呼了呼氣,無意識的用手在嘴巴面前扇風,眼尾有些紅潤。
她衝著他扯唇,放下筷子,有些侷促又無所謂道:「其實你娶了溫雨眠也挺好,溫家什麼情況,我相信你肯定是知道的,不就差一比巨大的投資嗎,為了避免被收購被市場打壓,我爸選擇你當他女婿自然是最好的。」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溫窈也沒必要隱瞞著自己的初心,「我不也正是看中了你這一點嗎,投行界有頭有臉的人物,業務能力嫻熟高明,處理一個溫家輕而易舉,家境富裕又優越,人也長得帥身段好,我也說了,不止是我,少不了的人對你垂涎三尺,我也不過是考慮到自身利益和溫家才接近你的。」
她說了這麼多,隨後去看晏隨。
他神情平靜,氣勢卻發生了變化,變得冷漠:「你的自身利益體現在哪裡?」
溫窈輕怔,靜了靜,「陵川沈家和晏家相比,晏先生您覺得呢?」
溫窈敢這麼問,自然也是肯定了晏隨對她有過調查的。
也不是說沈灼為不好,但無論出於何種因素,她都不會跟沈家攀親。
姜淑柳的如意算盤打得好,她怎麼可能讓她如願以償。
從她開始學會反抗起,姜淑柳和溫雨眠折在她手裡的次數不會少,這對母女倆對她是恨之入骨,巴不得她死。
如果真的搭上了晏隨這條線,背靠晏家,那姜淑柳豈不是如日中天,毫不誇張的說,她們絕對會往死里整她。
而溫學閔就是個不要臉皮吃軟飯的鳳凰渣男,溫家是外公手裡的產業,是屬於媽媽的,溫窈是不可能讓姜淑柳和溫雨眠占任何一份,哪怕一丁點都不行。
害得她媽媽生產大出血沒下得來手術台的小三,有什麼資格。
溫窈只要一回憶起她十歲那年偷聽到姜淑柳跟別人打電話說的事情,她就犯噁心,恨不得讓姜淑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得意洋洋的跟電話那頭的人吹噓著自己豪門貴太太的生活,說起她的母親關嘉容,一臉得意又輕蔑,「說她幹什麼,都死了多少年了,簡直晦氣。」
「要我說這千金小姐也就那樣,不堪一擊,我不過就是在她面前說了些我跟學閔之間的好事,她就氣得要生了,最後還氣不過直接死了,真是大快人心!」
「生了個女兒又如何?還不是被我壓著不好過,有我在溫家一天,那姓關的女兒就不會有好日子過!」
想到這裡,溫窈攥緊了手,指尖發白。
她對媽媽的痛苦不能感同身受,卻對溫學閔的不作為感到厭棄而憤恨,對姜淑柳和溫雨眠,更是噁心至極。
她等著自己羽翼豐滿,然後現實給了她狠狠一擊。
不是什麼都如同想像中那麼美好,她曾想過要將姜淑柳和溫雨眠掃地出門,讓溫學閔後悔他輕慢了自己和亡妻的女兒,結果現在連份稱心如意的工作都找不到。
甚至連自己的婚姻都不能掌握。
這叫她如何甘心,又怎麼會甘心。
手掌的尖銳刺痛醒神了溫窈,她猛地抬頭,直直撞進晏隨那雙漆黑的瞳仁中,泛著深沉的情緒,她並不能看懂。
反而整個人像是被鎖住一般,定在原地。
她皺了下眉,感覺嘴巴還是有點麻又辣,「你這裡有水嗎?」
「沒有。」晏隨不緊不慢啟唇,「有酒。」
她點頭,「酒也行。」
他沒動。
溫窈用眼神示意他。
晏隨:「溫小姐酒量不好,怕你喝多了對我霸王硬上弓。」
說得他好像很冰清玉潔似的。
溫窈心裡冷笑,突然傾身靠近,雖然隔著一面餐桌,但她的浴袍領口微敞,因為這個舉動,弧度更開闊了些。
出於男性本能,晏隨目光略動,看過去,白皙洶湧的一片,燈光下有些晃眼。
「晏先生放心,我有分寸,還不至於那麼飢不擇食。」
晏隨凝神欣賞了幾秒,才漫不經心的收回視線,落向她帶笑的臉。
男人微微揚唇,意味深長:「希望溫小姐說到做到。」
隨後他稍稍換了個座椅,雙腿交疊,襯衣下擺無意搭在腹部下方,遮了個全。
人沒動身。
在溫窈一而再再而三的眼神催促下,聲音微啞的告訴她:「在櫥櫃,自己去拿。」
溫窈趿拉著拖鞋噠噠噠的走開了。
隨後晏隨眼睛輕掃過下身,抬手捏了捏眉骨。
過了片刻溫窈回來,手裡拿了一瓶白蘭地,兩個酒杯和一疊冰塊。
晏隨眸光微頓,玩笑似的看著她,「我以為溫小姐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沒想到是我看錯了。」
「怎麼說?」
他極為短促的笑了聲,「認識上面的英文嗎?」
溫窈低頭看了眼,顯而易見,「認識。」
晏隨不再出言,只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目光稍冷。
白蘭地是一種以水果為原料的蒸餾酒,比一般葡萄酒的度數要高,屬於烈酒,後勁也大,不勝酒力的人,基本沾兩口就倒。
溫窈不會不知道,但她仍然選了這個。
晏隨看在眼裡,揣摩著她背後的用意。
溫窈坐下來,給自己倒了小半杯,又給他倒,然後推過去。
她叉了幾塊冰塊扔進杯中,然後問他:「你要嗎?」
晏隨頷首。
溫窈懂,也給加了三塊扔進去。
她晃了晃自己的酒杯,盯著冰塊在晃動,仿佛是什麼稀罕物。
她說:「其實喝白蘭地是一件很溫柔的事情。」
晏隨沒應聲。
她便接著繼續,「尤其是加溫後的白蘭地,風味極佳,反而加過冰塊的白蘭地,被稀釋後,味道變淡,口感不太好,不過——」
她莞爾,仰頭淺飲了口,微微眯起眼享受似的品嘗,「晏先生也知道我酒量不好,為了你我的安全著想,這樣保險一些。」
晏隨:「還是溫小姐考慮周到。」
似夸似貶。
引得溫窈發笑,笑聲清脆。
她放下酒杯。
雙手撐著下頦,眼睛瑩亮,「其實我很好奇,放眼陵川,比溫家好的多了去,為什麼晏先生會看中溫家呢?」
晏隨面不改色,答非所問:「聽過姜太公釣魚的典故嗎?」
「當然。」她也喜歡這個故事。
「什麼道理。」
「願者上鉤。」
晏隨:「這就是我的原因。」
溫窈陷入了短暫的疑惑,上鉤,誰上鉤?誰是大魚?
她又喝了一口酒。
撐住了自己的額角,然後抬眼看他,眸光瀲灩,「那晏先生就沒想過,釣上來的魚是好的還是壞的,還是說只要是魚就照單全收嗎,不挑。」
他不答反問:「溫小姐覺得你是好是壞。」
「我嗎,我自然是好……」她停聲,眨了下眼,笑容有幾分無奈和憋氣,「晏先生很喜歡文不對題的問答方式嗎?」
「或者說是,對牛彈琴?」
她問什麼,他要麼談及其他要麼反問。
很容易就把她繞進他的思維中。
「那溫小姐認為,誰是牛,誰又是彈琴的人?」
溫窈:「……」
沒得聊。
她忍了忍,忽然語氣真摯誠懇道:「晏先生智力超群,我比不得您,不過要告訴你的是,你娶溫雨眠,不划算。」
「怎麼不划算。」
溫窈想了想,絲毫沒掩飾自己的惡意與抹黑:「她啊,矯情自大,小太妹一個,沒大沒小不懂規矩,欠打,喜歡男人都圍著她轉,這種女人娶回去很容易給丈夫戴綠帽子。」
「成績又不好,學位都是買來的,嗯,身材不怎麼樣,顏值也一般,除了嘴甜一無是處……也不對,那嘴都是抹了毒的,沾不得,會要人命,跟她那個媽一樣,不是個好東西……」
她絮絮叨叨念著,又停下喝酒,然後繼續。
大概是酒意漸漸上頭了,她話變得多起來,臉頰已經染上緋意,眼睛裡有股潮氣。
「那依溫小姐的意思,我不娶她,該娶誰?」
男人嗓音不疾不徐,低沉的像是在誘哄,透出些許慵懶。
溫窈撐著臉頰,歪了下頭,用另只手指著自己,毫不猶豫,「肯定是我啊!」
「哦?」
「你哦什麼哦,你看看我的臉,漂亮嗎?你再看看我胸。」
說著她挺了下腰身,笑得勾人,「大不大?」
晏隨瞧著她,眸光微動,而後無動於衷。
又換了個坐姿。
手壓住襯衣下擺,抵在腿邊。
「你再看看我的腿,是不是又長又白?」說著把自己的鞋撂了,伸過去抵在晏隨的座椅邊。
她數著自己的手指,「我從小美到大,身材又好,名校畢業,會說好幾種語言,又懂投行,人溫柔又細心,帶出去特別有面子……」
她就像個推銷王似的,儘可能的把自己往好處說。
嘴巴一直說個不停。
說渴了就喝酒。
然後繼續。
漸漸開始胡言亂語。
不知道在嘟囔著什麼。
晏隨從始至終都沒碰眼前那杯酒。
好整以暇的看著溫窈。
目光沒移開過。
最後看著她倒下。
還不忘大著舌頭咕噥:「誰、誰不娶誰王八蛋…我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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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窈又醉得睡過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感覺到自己的發頂有些異樣。
像是有人在摩挲她的頭髮。
溫窈試著躲避,全身軟綿使不出力似的。
耳尖突然被手指輕擦過,溫窈赫然驚醒,睜眼是一片黑暗,只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還有心跳。
緊接著又嗅到一股熟悉的類似霧凇似的冷冽氣息。
縈繞著她,讓她神思混沌。
黑暗中,像是覺察到她的甦醒,溫熱的指尖捧起了她的臉,唇跟著落下來。
溫窈開始緊繃,又緩緩放鬆,呼吸紊亂,眼皮卻忍不住的往下闔,口中喃喃著:「晏隨……」
男人似輕笑了下,貼著她的唇無聲的翕動,說了什麼。
溫窈還未感受清楚,熱烈肆意的吻席捲而來,像是要奪走她所有氧氣。
讓她漸漸沉溺,直到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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