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心裡能想，但不能真的說出來。

  楚雄腦海中冒出一個又一個給驚雷山莊壞事的法子，但一個都沒說出來，只是陰陽怪氣地問侯了一句：

  「貴莊得天道青睞，著實讓我等羨慕。聽聞貴莊王鐸軒道友得天道指引，正在衝擊合體期，不知何時渡劫呢？在下也想觀摩一番。」

  提起這事，張懸寧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不久前王鐸軒留書一封，說自己得天道指引，閉關衝擊合體期。

  整個驚雷山莊都很高興。

  正南靈界這麼多合體期修士，每一個都是得到天道首肯才有幸晉升。

  至於那些不虔誠信奉天道之人，基本都在渡劫之時隕落於無盡天雷之中。

  王鐸軒必定是有了十成十大把握，才敢如此留書。

  驚雷山莊就等著不久後多一名合體期修士，實力再添一分，甚至在對外交往中「不慎」說漏了嘴，好好享受了一把外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

  可不久前，王鐸軒的魂燈忽然滅了。

  人死燈滅，王鐸軒死了。

  雖然化神期在正南靈界不能隻手遮天，但王鐸軒是化神期大圓滿，能將他悄無聲息殺死的修士，修為至少在合體期。

  正南靈界的合體期修士就那麼幾個，與驚雷山莊都沒有死仇，不至於動他們家少莊主。

  這事就成了謎。

  而且，因為王鐸軒太久沒有出現在眾人面前，驚雷山莊又在暗中打探各大勢力合體期修士的動向，外界不少人都懷疑王鐸軒被人殺了。

  面和心不和的其他勢力為此沒少試探驚雷山莊。

  此刻，再次被問到這個問題，張懸寧壓著心底的火氣說：「到了合體期，都是盡人事、聽天命。是否能晉升合體期，天道自有定數。」

  說完，他見楚雄張口還想說什麼，先一步轉移話題，「富春怎麼還不把祭品帶過來？就差他的了！」

  若是祭品不夠，耽誤了獻祭的最佳時辰，會影響到煉製出來的法器。

  楚雄心裡想給張懸寧搗亂是一回事，因為外界原因，導致自己煉器失敗是另一回事。

  提起這個，他也擰起眉頭：「富春好歹金丹期了，抓幾個鍊氣二層應當不成問題。實在不行，找幾個沒修煉過的凡人，餵點丹藥也能直接升到鍊氣二層。怎麼還不來？」

  「我去看看。」張懸寧的身子亮起光芒，剛要走，就察覺到山谷入口處有異動。

  神識外放，看到那邊的情況，他放下心來，「富春帶著祭品過來了，準備獻祭吧。」

  ……

  山谷入口，富春真人正戰戰兢兢地跟守衛核驗身份。

  盛汐混在祭品中，認真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山谷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氣，剛進來就讓她覺得很不舒服，也不知道這裡曾經死過多少人。

  身份核驗完畢，金丹期守衛笑著問：「富春，又不是第一次來祭品了，你緊張什麼？」

  那是因為以前沒遇上過鍊氣二層的祖宗。

  富春真人下意識回頭去看盛汐，被盛汐瞪了一眼，他趕緊挪開眼神，對守衛說：「來晚了，我怕仙君們怪罪。」

  「還好沒誤了時辰，快進去吧。」守衛催促了一句，讓富春真人一行人進入山谷。

  越過山谷前的防護陣法，山谷內的所有情況都展現在盛汐眼前。

  燈火通明的山谷中，建造有一座座煉器房。

  這些煉器房以一定陣法的走向排列，彼此之間各有一條三米深的溝渠聯通。

  但最顯眼的是被這些煉器房圍在最中間的祭壇。

  上窄下寬的梯形祭壇上，仿佛是用暗紅色的油漆一層層糊上去的。

  直到走得近了，盛汐才看清這座祭壇全部都是由累累白骨組成。

  森白的人骨因為被鮮血浸泡過太多次，已經失去了原本的顏色，只剩下一道又一道鮮血在乾涸後發黑變硬，仿佛一層又一層的油漆塗在上面。

  充滿血腥味的山谷中，這裡的味道格外重。

  就連在四周巡邏和準備祭祀事宜的兩宗弟子，都能不靠近祭壇就不靠近祭壇。

  這個祭壇已經存在很久，被使用過很多回。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這裡。

  祭壇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上面已經有不少「祭品」，都是鍊氣二層的少女。

  這次獻祭總共需要一千名鍊氣二層的少女，分派到富春真人頭上的指標是一百名。

  祭壇上布置有層層陣法，既能隔絕少女們的哭泣聲，又能將她們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烈風坊的弟子將陣法打開一道口子，少女們充滿恐懼的哭泣聲當即傳了出來。

  富春真人偷瞄盛汐，見她臉色不好，心中咯噔一下。

  他知道這小祖宗肯定是生氣了。

  富春真人四處張望起來，見楚雄和張懸寧兩人從遠處走來，他面露喜色，忙不迭跑過去，納頭就拜：「富春見過兩位前輩！」

  「起來吧，怎麼今天來得這麼晚？」張懸寧掃了眼他帶來的一百名少女，見人數和修為都沒錯，心中的不滿少了三分。

  富春真人下意識想回頭去看盛汐，即將轉頭時又忙忍住，生怕盛汐發覺他要出賣她，只能僵著身子沖楚雄和張懸寧使眼色。

  仗著自己是化神期，自以為在此地沒對手，張懸寧沒往暗示的方面想，不解地問：「你眼睛怎麼了？」

  富春真人心中一個突突，生怕被盛汐聽見，忙擠眉弄眼地示意張懸寧別說話。

  隨著他的表情變得更加豐富，楚雄被逗笑了：「臉抽成這樣，要不要去藥王谷看看？憑著你們驚雷山莊和藥王谷的關係，這點小忙他們還是願意幫的。」

  「不是，晚輩是……」富春真人想說出來，又怕被盛汐聽見後直接催動自己體內的印記，心中急得要命。

  力到用時方恨少，他只恨自己修為太低，沒法直接給楚雄或張懸寧傳音。

  這時，他身後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這位前輩可能是想說自己被人脅迫了，想向兩位前輩求助。」

  富春真人心中駭然，滿臉絕望。

  完了完了，他要死了！

  楚雄和張懸寧則望著出聲的紅衣少女，面露意外：「你一個祭品，怎麼知道富春的想法？」

  盛汐嘿嘿一笑，露出八顆整齊潔白的牙：「因為脅迫他的人就是我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