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家主夫人，蕭婥知道不少只有李家知曉的隱秘。

  在正視天道存在惡意之後，她找機會跟李靈石詳談了此事。

  李靈石只有元嬰期，且不是符修，天地感應之力不夠敏銳，但他相信自己夫人不會騙他。

  可他們沒有證據，而且想不明白天道為什麼會對修士存在惡意。

  蕭婥修煉至今，自問活得坦坦蕩蕩，問心無愧，沒做過一件傷天害理之事。

  即使後來嫁入李家，以化神期修為成李家的後盾之一，她也一直都留意族人有無作奸犯科，不會充當這些人的保護傘。

  在多方確認自己沒有問題之後， 蕭婥壯著膽子懷疑是天道出現了問題。

  只是她不敢確認這一點。

  現在，盛汐的話讓他們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蕭婥問盛汐：「天道為什麼要殺你？」

  這些天，盛汐整合過自己零零碎碎得到的消息，覺得這事挺複雜的。

  雖然她現在是個人，但鳳三和巨人王都覺得她是只小鳳凰。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從一顆死蛋變成現在這樣子，中間應該發生了許多事。

  鳳三等大佬與天道打賭，小鳳凰就是賭約的關鍵，天道想殺小鳳凰是想贏下賭約。

  盛如月對盛汐的無端惡意，或許也來源於此。

  後來盛汐反擊盛如月，又多次挑釁天道，天道對她恨得更深，更想殺她。

  拉仇恨的原因太多，盛汐一直不知道該先跟蕭婥說哪個，反問蕭婥：「您覺得天道為什麼對您有惡意？」

  蕭婥一時答不上來，苦笑一聲：「這個原因我到現在也沒想清楚。」

  她以為盛汐和自己一樣，也是無端被天道針對，沒再糾結這個問題。

  現在蕭婥更關心另一件事：「你是怎樣打敗了天道的化身？」

  以後說不定還要和他們一起並肩作戰作削天道，盛汐就沒藏著掖著：

  「天道本源被攔截在東南靈界外，我只需要不斷削弱它留在東南靈界內的力量。」

  「等祂被削弱到一定程度，無法再對我造成威脅，就能直接抹殺。」

  李多金倒吸一口涼氣：「你怎麼敢的？」

  盛汐覺得他這話問得很奇怪：「我如果不反擊就會被他殺掉，都要死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李多金語塞。

  他承認盛汐這話說得有道理，可一想到對手是天道，李多金就心慌。

  他求助地看向李靈石。

  李靈石正低頭思存著什麼，沒有注意到小兒子的目光。

  李靈石沒有反駁自己，盛汐知道他多半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試探性地問：

  「李閣主，五師兄曾經提到過李家先祖曾受天道庇佑，發現了一座靈石礦，才有了後面的無涯閣？」

  李靈石頷首：「這的確是從祖上口口流傳下來的天眷，但你想問的不是這個吧？」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盛汐直奔要點：「天道曾經格外眷顧李家，後來李家祭祀天道，卻無法再得到回應。」

  「我想確認一下，李家現在跟天道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些年世人提起無涯閣，想到的都是他們家生意遍布天南海北，但從來沒有人想把他們家往天眷者身上想。

  這說明李家有意淡化這事，並不是很想讓外人知道自家和天道的關係。

  李靈石沉默片刻，嘆了口氣說：「嚴格意義上來說，現在的李家和天道的關係，就像東南靈界萬千生靈與天道的關係一樣，沒有什麼特殊。」

  「我們按照祖訓祭祀天道，想重新與天道聯繫，但一無所獲。」

  盛汐：「閣主可知道天道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李靈石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幼年時貪玩，曾僥倖喚醒過一位先祖殘留在宗祠內的神識。」

  李多金說的這位先祖，並非是當初受到天道眷顧，帶領李家發家致富的那位先祖。

  而是在漫長時光過後，家族傳承之中的另一位先祖。

  那時李家就已經無法再和天道取得聯繫。

  李靈石語速放緩，認真地盯著盛汐，眸光沉沉道：「這抹神識非常微弱，消散前只問了我一個問題。他問我：是先有人還是先有天？」

  李多金不假思索：「自然是先有天……」說到一半，他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自古以來修士都覺得先有天再有人，可如果是這樣，先祖又何必多此一問？

  見其餘人沒出聲，李靈石補充道，「這位先祖是合體期，這是他隕落前強行保留下的最後一抹神識。」

  蕭離洛驚了：「我們家還出過合體期修士哪？那太奶奶想晉升合體期，怎麼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位先祖在家族記載中，因晉升合體期失敗而隕落。」

  「但我見到的那抹神識的確是合體期。」

  「他應當是順利晉升合體期後，出於某種原因很快便隕落，這才沒有辦法留下記錄晉升合體期的心得。」

  「而且……」李靈石面露不忍，像是不願意回憶此事，「我見到的那抹神魂，怨念極深，像是死前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若非我是李家子弟，與他血脈相連，在觸動他的那一刻就會被他殺死。」

  李靈石當時還沒有見過真正的合體期修士，但是見到那抹神識的第一眼，他便知道對方是合體期。

  儘管那抹神識非常微弱的，但其蘊含的壓迫力是化神期修士完全無法比擬的。

  先祖的提問困擾了李靈石很久，直到後來身為符修的蕭婥敏銳地察覺到來自天道的惡意。

  李靈石久遠地想起這件事，愈發感到悚然。

  合體期能夠摸到天人感應的邊，這位先祖曾順利晉升合體期，恐怕在晉升成功的那一刻，他感應到了什麼，才會在死後都留下如此強烈的怨念，只為了問一句，先有人還是先有天。

  李靈石收起繁雜的心緒，問盛汐：「你覺得是先有人還是先有天？」

  盛汐陷入沉思。

  如果是先有天再有人，這位合體期先祖何必多此一問？

  如果是先有人再有天，那天道生變是否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若是往前追溯，人和天又都是怎麼來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