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念想想，覺得他說的也對。

「可是當年的事情也是真的，他就算年少，可是本性未免也……」

後面的話，喬念不方便說下去，但是席莫庭肯定懂她的意思。

不良少年也分好幾個等級，像那種輪姦少女還將人逼死的不良少年，他的內心肯定是陰暗的吧。

想到這裡，喬念心裡不自覺哆嗦了一下。

就像席莫庭說的，是人都會改變，何況已經過了二十年，可是她還是很難接受一個人曾經做過那樣的事情。

甚至想起來還有點害怕。

席莫庭看著喬念皺著眉頭的樣子，不動聲色的嘆了一口氣。

「那件事，你在這裡不要再跟其他人提起。」他提醒道。

「那當然，我知道分寸的。」喬念立刻點頭，心裡有些戚戚。

在這裡，那件事肯定是禁忌。

「嗯，你心裡想的我知道，不過本性這種東西，我不好妄下定論，何況他還是我的長輩。」席莫庭攬著她的肩膀笑道。

喬念聽他這麼說，不由有些不好意思，這還真是他們的長輩，她剛剛失言了，都怪好奇心作祟。

…………

樓下，一家四口人，久違的聚在了一起。

李佩蘭坐在自己家的客廳里，看著對面白髮蒼蒼的父母，再看看旁邊寡言少語的弟弟。

心裡不禁感慨連連。

「我們一家人難得坐在一起，爸媽老了，我也老了，我們老李家越發冷清了。」她有感而發的感嘆了一句。

李老夫人哀嘆連連，李佩蘭說的就是他們的現狀。

「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李成儒有些枯槁的手用力拍拍沙發旁邊的紅木矮櫃，胸口憋著一口氣問道。

眼睛直直的看向默不作聲的李俊生。

李佩蘭見老爺子動氣，心裡有些著急。

不過今天她既然回來了，就沒有忘記她肩負的使命。

他們一家人確實需要好好談談，然後解決問題。

「俊生，你不要不說話，爸媽都在為你的事情著急。」她看著李俊生，語重心長的說道。

李俊生靠在沙發上，幽深的眼底閃現一抹疲憊。

「姐，我知道你們都在為我操心，可事實上我的事情，我只想自己做主，請你們給我一些空間和時間。」他放緩了語氣開口。

他對李佩蘭這個姐姐還算尊敬，這份尊敬里還帶著些許愧疚。

曾經由他而起的禍事，是李佩蘭沖在前面替他談判的，最後她還因此惹禍上身，他對她有虧欠。

「你還要多少時間，是不是要我們等到死啊？」李成儒又拍桌子，憤憤的胸口起伏。

他忍太久了，平時他嫌他們嘮叨，總是不肯回來，或者回來說兩句，就不高興的走了。

今天總算是老老實實的坐跟前，他真想把他大罵一頓。

「俊生啊，你也要理解我們的心情，我跟你爸都要八十歲了，可是你還這樣不溫不火的，太叫我們心寒了。」

李老夫人也不向著寶貝兒子了，和李成儒統一陣線。

李俊生眉峰微擰，臉色不太好。

「那你們想要怎麼樣，讓我立刻跟她離婚？」他不耐煩的反問道。

語氣里已經有了絲絲火氣。

「你早就該跟她離婚了，你們都分居了，那不就是沒感情嗎，再說她這麼多年都生不出個孩子，還留著幹什麼？」李成儒毫不遲疑的反駁道。

李俊生冷冷嗤笑了一聲。

李佩蘭一時插不上話，只是覺得他笑的很冷。

「你忘了，七年前她曾經懷過孩子，都快要生了，最後是怎麼沒有的？」他怔怔問道。

「當年的事情確實不是她的錯。」李老夫人滿臉哀嘆和惋惜，「可是我們也給她時間了啊，七年了，難道我們還不夠仁至義盡嗎？」

因為以前李俊生的名聲不太好，所以他們挑媳婦也沒有太多要求。

只要家世清白，李俊生喜歡，那就成了。

所以當有一天李俊生帶回來一個姑娘，說是要跟她結婚。

姑娘人長得清秀，年紀輕輕，他們調查了她的家庭背景，父母都是普通的退休教師，家世簡單，所以很快就答應了。

婚後沒多久她就顯了孕相，算算月份，居然是婚前就有的。

這對於等著抱孫子的李家二老來說，根本沒所謂。

就在他們滿懷期待的盼望著孫子出生的時候，悲劇降臨了。

姑娘在去醫院檢查的路上被人撞倒，胎兒早產沒有保住。

當時，老兩口真的太傷心了，甚至把怒氣撒到了她身上。

明明給她安排了傭人，司機，車，她為什麼非要任性的一個人去醫院，否則又怎麼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這種怨言在往後的幾年裡，因為看不見她肚子有動靜，而越積越深。

直到今年，從B市傳來消息，當年他們以為的意外，其實是一場人為的蓄意報復。

這對李家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噓唏不已的打擊。

而時至今日，他們等不起了，哪怕支付巨額的補償也好，只希望李俊生和這個看不見希望的女人趕緊離婚。

「您說的對，不是她的錯，都是我的錯。」李俊生低垂著的眼眸里，暗光流動。

「我欠她一個孩子，而她也欠我一些東西沒有還清。」

在座的幾個人一起望向他，只覺得這樣的李俊生很陌生，因為太過於執著。

「可是你們不能總這樣耗下去啊。」李佩蘭忍不住說道。

「爸媽年紀真的大了，而且我聽說你們感情並不好。」

「我跟她的事情不需要別人插手，包括你們！」李俊生抬眸，眼神裡帶了一絲冷冰冰的戾氣。

李老夫人不自覺的皺眉，她知道，每當他露出這個眼神，就表示他的耐心已經用完了，而且這確實是他不願意多說的話題。

「那說來說去，你還是要固執己見，你這個不孝子，根本從來不考慮我們的感受。」李成儒同樣沒了耐心，指著他厲聲罵道。

李佩蘭想跟著勸兩句，李俊生已經霍然站起身。

「我早說過，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你們逼我也沒有用，反正我天生就不是聽話的人。」他撂下一句話，冷著臉朝大門口走去。

李老夫人眼神平靜的目送他離開，彷彿這一切都已經習以為常。

只有急脾氣的李成儒捶胸頓足的罵著混賬、家門不幸。

李佩蘭則是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終於體會到了父母的無助，也終於明白他們為什麼要叫自己回來。

因為李俊生真的一直都野性難馴，想要說服他好像比登天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