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陸懷淵便讓人把他辦公用的東西全都搬回了天水灣的書房裡。
他就這麼在家守著她，足不出戶。
這次他對她是當真百依百順的好，再忙也會抽出時間來，親手為她做飯，看著她吃下去，才繼續回去工作。
下午，唐夜一個人坐在花廳里看書，忽然門外傳來轎車熄火的聲音。
陸懷淵在樓上都聽見了動靜，開門走了出來，只一眼便看清了門外剛剛下車的女人。
他俊臉一沉，幾步走下樓，對唐夜道：「你先上去。」
唐夜抬頭笑意盎然，「我為什麼要上去？這不是你為了養我圈出來的地方嗎？難道我不是這裡的女主人？」
說著，她又若有所思地瞥了門外一眼，「還是說，我是見不得光的，所以要躲著誰？」
「夜夜，聽話。」陸懷淵大掌按在她看的書上，眉頭緊鎖，「我是為你好。」
「為我好你就讓我離開這。」唐夜毫不退讓地迎上他的視線，細眉間翻開冰冷的氣息，「要麼你就把我娶回陸家讓我堂堂正正的登門入室，不至於像個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隨便見誰都要躲。」
眼看著門外的女人越來越接近大門了，唐夜從椅子上起身，「陸懷淵，今天如果我被她看見，你會放我離開了吧？」
男人鳳眸一眯，薄唇吐出兩個字：「不會。」
唯獨在這件事上，沒有商量。
唐夜心裡一觸，從他手底下抽走了書，安安靜靜往樓上走。
在她剛進臥室的剎那，別墅大門被人打開。
陸懷淵單手插兜站在原地，不冷不熱地睞著門外的不速之客。
「懷淵。」來的是陸遠菱，和他相似的、犀利冷淡的視線掃過整間客廳，淡淡問，「我聽說你今天沒去公司，還讓助理把文件都送到這裡來，出什麼事了？」
「總部的辦公室用不慣。」陸懷淵同樣淡淡回答，「只要董事會布置的任務完成了，我在哪裡辦公很重要？」
陸遠菱意味深長地睨了眼樓上，又撤回目光，「你當你姐姐我是傻子？這麼好糊弄？」
「那也請大姐別當我是個軟柿子。」陸懷淵坦然回望，「任人拿捏。」
「陸氏的兩個案子塵埃落定、真兇歸案了，我還能拿她怎麼樣？」陸遠菱冷笑，「用得著你從法院門口截人？你把爸爸的顏面和口碑放在哪！」
陸懷淵頷首道：「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妥。」
話雖如此，卻半點認錯的態度也沒有。
陸遠菱氣得簡直抽他，「你別忘了你已經和清時訂婚了！」
「那又如何。」
「今天下午陪她去挑婚紗。」陸遠菱道。
「工作太忙，走不開。」
「有什麼工作傳回總部我替你做。今天無論如何，你也要把婚紗給我定下來！」
陸懷淵坐在沙發上，左腿疊著右腿，一副閒適從容的模樣，手裡握著半盞涼了的茶，「大姐，你連婚都可以替我定了，更何況是一件婚紗，這裡里外外的，還有我說話的地方？」
陸遠菱實在是拿他無法，又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強行壓了壓火氣，苦口婆心道：「你昨天的做法已經被媒體拍到了，只怕墨嵐也會拿來大做文章，就算是為了爸爸競選的事，你和清時的婚禮也不能出差池。我請了媒體跟拍，你就今天隨我去一趟，讓他們拍點照片替爸爸挽回一些聲譽，總可以吧？」
「還是說，你真要為了一個曾經出過軌的女人，和家裡鬧到六親不認？」
「夠了。」也不知哪個字戳到了男人的雷點，他冷聲喝止。
陸遠菱卻明白，他這是鬆了口的態度。
「我上去換件衣服，你在這裡等我。」
說完，他起身往二樓臥室走去。
唐夜抱著個平板電腦正在刷劇。
陸懷淵心頭煩躁，見狀更是俊臉繃緊。
她很少會看這些東西，五年前，他曾問過她為什麼，她輕蔑一笑，傲慢又囂張地說：「整天你情我愛哭哭啼啼的有什麼意思？喜歡就好著，感情耗盡了就分開，這麼簡單的事情，老子兩行代碼就解決了，讓編劇一寫能寫好幾十集，磨磨唧唧的。」
男人長腿一邁走上去，抽走她的平板，強迫她抬起頭看他。
「不是不喜歡這些東西嗎？」
唐夜莞爾，白皙的臉蛋上，笑意明艷動人，「我不喜歡的東西太多了，可惜這個世界不是圍著我轉的，不喜歡，我也只能忍著。」
一句含笑的話輕而易舉地挑動了男人忍了許久的肝火，他手臂一揚就將Pad扔在了地板上，「我說過，不喜歡的事就不要干！以後你都可以做你想做的、說你想說的！不要在我面前裝乖巧，懂嗎？」
為什麼要強迫自己，為什麼要虛與委蛇。
這還是那個懟天懟地懟空氣的唐夜嗎？
樓下，陸遠菱坐在沙發上，聽到樓上一聲巨響，卻若無其事地垂下眼帘，望著手上的指甲。
唐夜覺得他的怒火實在是莫名其妙，她自己爬到床邊撿起了Pad，奈何屏幕已經摔得四分五裂。
嘆了口氣，揉揉眉心，「你不是要出去挑婚紗嗎？在我這裡發什麼脾氣？」
陸懷淵一怔，眯起眼睛，「你聽見了？」
「你這屋子隔音不大好。」她打了個哈欠，「我不是故意聽你們說話的。」
陸懷淵伸手攫住她的下巴，細細打量著她的臉，想從她臉上找到幾分不尋常的神態，「你不想讓我去，我可以——」
「這有什麼不想的？」唐夜笑眯眯地，「你不想去，你姐姐又要遷怒於我，那我多無辜？」
陸懷淵皺眉。
道理雖然是這個道理。
可他還是很不喜她對他這無所謂的態度。
「夜夜。」他在她唇上吻了下，聲音低靄道，「你乖乖在家裡等我，晚上我回來做飯給你吃。」
唐夜頓了頓，擠出笑意，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說：「去吧。」
陸懷淵換了衣服便離開了。
她坐在床上，臉上的笑意也散了個乾乾淨淨。
只覺得胸口空蕩蕩的，難受得想離開這裡。
墨嵐會來接她的，有舅媽在，表哥應該……也會想辦法來接她的。
唐夜按住胸口，好像這樣能堵上那個被人掏空的大洞，深深吸氣。
沒關係，再忍幾天，這個地方，這個男人，就徹底和她沒有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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