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結滾動,目光卻深暗如淵,「跟我回去。」
「沒有那一天。」他展臂將她扣進懷中,終於做了這段日子他一直不敢做的事,重複道,「不會有那麼一天。我不會讓你再……」
江一夜似笑非笑地抱臂瞧著這一幕,打斷,「還真是得不到的和已經失去的才是最好的。」
陸懷淵低三下四的樣子,這輩子估計也難再看到第二次。
他這個表妹倒也是個人物了。
深沉的視線在二人之中流連片刻,江一夜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就這麼在二人都聽得見的情況下,淡淡開腔吩咐:「把人都調到門口來,如果是陸三公子一個人走,不必阻攔,好生送客。如果他要帶著唐小姐一起走,就算是開槍把人給我打成篩子,也不准他邁出院門一步。」
不急不緩的嗓音,威儀十足。
夜罷,他拉開椅子坐下,眼皮也不掀地問:「陸三公子打算在這耗到什麼時候?」
說著看了看表,無波無瀾道:「我沒什麼時間,也沒什麼耐心。過會兒還要出去辦點事。」
陸懷淵手裡的力道不自覺地更大了,唐夜吃痛,皺眉,「你幹什麼。」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卻依然牢牢箍著她。
那雙深沉的眼睛將她整張氣色逐漸好起來的臉圈住,過了很久,忽然放手,「好,你留在這裡,也好。」
唐夜一怔。
連那邊江一夜也是眉梢輕揚。
「你累了,上去休息。」陸懷淵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唐夜下意識一躲。
才懂得那時傅靖笙的躲閃,是如何出自本能。
不過她察夜觀色的本事卻比傅靖笙厲害許多,褐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隱晦的光,很快明白了,陸懷淵是有話要和江一夜說。
她抿了下唇,不想再他身旁過近的地方站著。
周圍若有陸懷淵這個人,就算他什麼都不做,也是極耗費她心血的事。
唐夜轉身上樓。
卻聽見身後男人平靜而力道沉緩的嗓音:「我還會來接你的,等我。」
她像沒聽見,步步往上走。
待目送著她回了臥室。陸懷淵才將眼中的百般思緒斂起,回身,望向江一夜。
……
唐夜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商量了些什麼。
第二天開始,陸懷淵便沒再出現過。
他來得匆匆,去得也匆匆。
日子過得安寧,安寧又淡漠如水。
隨著那靜水流深,一點點沖刷著她心上的痕跡。
好也罷,壞也罷,都變成了她不願再提及的東西。
陸懷淵離開後的第四天清晨,傅靖笙在樓梯上靜靜瞧著茶几便發呆的女人,終於推開了江一夜的書房門。
正在辦公的江一夜先是眉頭緊鎖,不耐地一眼橫過去,見是她,眸間的厲色又生生壓下去,「怎麼了,阿笙?」
傅靖笙靠在他的門框上,站也不好好站,慵懶嫵媚得渾然天成,「你不覺得她成天跟丟了魂一樣嗎?眼睛裡一點靈氣都沒有。」
江一夜擱下鋼筆,大步走上前將她攬住,漠然道:「瞎子的視線沒有焦距很奇怪?」
傅靖笙,「……」
她甩開他,「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你媽可是對你這個表妹寶貝的緊,你要是不想被你爸罵死,最好也上點心。」傅靖笙點到為止。
段子矜是對唐夜的境遇同情不已,又加上母愛泛濫,好幾次對江臨提起這事。
江臨早是活明白的人了,心上別說是旁人,就連兒子女兒都懶得管了,除了與段子矜有關的事,他一般都懶得插手。
於是便也敷衍地應著,偶爾被妻子纏得緊了,也會小小「教訓」她一番,告訴她,那是兒女一輩的事。
他個長輩,對那些小屁孩的情情愛愛橫加干預,那算什麼事?
段子矜還是不開心。
江臨那就更不開心了。
沉著臉把兒子叫進書房,說是要帶他媽出去旅個游散散心,這邊的事就交給他處理了。
段子矜茫然地被丈夫帶走,臨走前還抗議了那麼一下下。
可江臨卻坐在車上閉目養神,淡淡說了句:「你兒子和你兒媳婦好不容易有點時間相處,何必再給他們添亂?」
阿笙嗎?段子矜垂下眼帘,當初她這混蛋兒子做出來的事,連她這個做母親的都看不下去了。
阿笙不肯原諒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她只好嘆了一聲,跟著丈夫走了。
別墅里如今只剩下唐夜,傅靖笙和江一夜三人。
氣氛總是微妙又古怪。
傅靖笙今天是實在看不下去,才肯主動搭理江一夜,和他說了句話。
誰知江一夜卻不怎麼放在心上,把玩著她的頭髮,隨意「嗯」了一聲,「陸懷淵出去辦事了,估計這兩天也就回來了。」
傅靖笙也不是傻的,從他的話里琢磨出了點非同尋常的味道,突然抬頭望向他。
眼神銳利、審視,「你和他之間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江一夜展顏而笑,「沒有,你男人我直得很,我和他之間沒有任何會威脅到你的地位的秘密,嗯?」
正說著,門外響起規規矩矩敲門的聲響。
江一夜抬頭看過去,只見方才還坐在樓下喝茶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端然靜立在門外,「表哥,阿笙,這段時間謝謝你們的照顧,我還有點必須去做的事,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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