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鳶是什麼人,他們都再清楚不過——她那麼清高那麼驕傲,從不打妄語,哪怕再討厭一個人,也不會因為個人喜惡而昧著良心顛倒是非。Google搜索
但他,在聽到唐夜親口承認之前,還是一次又一次地否定了容鳶的話。
甚至到了這種時候,他竟還想從她嘴裡聽到一句解釋!
陸懷淵的眼神一寸寸冷漠下去,那摧枯拉朽的力道幾乎要把他和她的心一同絞碎。
原來,他苦心孤詣地為了不讓她受委屈而委屈著別人,她倒好,一如既往地沒心沒肺,笑嘻嘻地收受著別人的真心,轉頭就是一刀剜心刺骨。
「陸總。」宋井覺得自己不該在這時候開口。
然而他看到手機上剛剛傳來的消息,閉了下眼,心一橫,「被賣的原始碼的去處……找出來了。」
容鳶的身子不自覺往前一湊,擰著眉,「查出下家是誰了?」
陸懷淵亦是眯著眼睛看過去。
孟文山敢偷,不代表隨便什麼人就敢收。
因為業內的同行們都太清楚,這相當於明面上開罪門庭顯赫的陸家。
誰膽子如此之大,敢接陸氏的機密?
「是。」宋井應著,還似遺憾似失望地瞥了眼男人手中扣著的唐夜,嘆息道——
「是墨少,墨嵐。」
辦公室里霎時陷入沉沉的死寂。
唐夜閉上眼,心中泛開濃稠的無力與悲涼。
她不敢看陸懷淵的表情,也不敢看容鳶的表情。
他們都是太清楚這個名字代表了什麼的人。
終於,要撕破臉了嗎……
牆上的掛鍾滴滴答答,就成了這闃然無聲的總裁辦里唯一的動靜。
她閉著眼亦感覺到了男人手裡愈發加重的力道,和他身上破壁而出的陰寒戾氣。
「墨嵐。」容鳶念了一聲,眼眸微垂笑了,「我怎麼就把他忘了……」
組織里誰不曉得,一貫高調傲岸的墨少唯獨對毒祖宗夜聽計從、寵得要命。
只要是唐夜要做的事,他就沒有說「不」的時候。
這五年裡,他也沒少明里暗裡為難陸氏。
旁人只當這是一場黑與白、警與匪的較量,可是容鳶卻深知,這是墨少在為唐夜這委屈的五年討一個說法。
不惜一擲萬金,不惜兩敗俱傷。
「唐夜。」攫著她下頜的男人忽然放了手。
女人睜開眼,見他已經直起身子,側過頭去,渾身上下繞著一層讓她陌生的疏離和淡漠。
他開口,如風吹過廣袤無垠的西伯利亞雪原,低沉,冷漠,卻也空曠得令人發慌,「我一開始就知道你回來、進入陸氏、接近我和忱星都是有目的的。」
他低低笑了下,「不用任何人告訴我,我一開始就知道。」
唐夜猛地抬頭,細眉一點點蹙起,「你知道?」
她喉頭一哽,「那為什麼……」
「為什麼?」陸懷淵重新看向她,眼裡已不再有溫度,薄唇翕動,每個字都吐得清晰而鋒利,「因為我不死心,因為你說過人心都是肉長的,就算是鐵石心腸也有被捂熱的一天。」
「也因為,我不信。」
男人的漆黑的眼瞳里深深嵌著心寒,「我不信你會這麼對我。」
而後,他嘲弄地笑了,卻不知是在笑誰,自夜自語般道:「我總以為你會回頭,夜夜,我總以為……你狠不下心這麼對我。」
唐夜呆立在原地。
連容鳶都不自覺攥緊了手中的水杯,心臟疼痛到酸軟。
「懷淵!」唐夜不懂自己突如其來的心慌,可她見不得他此刻的樣子,「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你給我點時間……」
「時間?」不等陸懷淵說話,容鳶把水杯往茶几上一擱,明澈的眼眸間凌厲生風,「唐夜,你騙了我師哥多少次,需要我來給你算算嗎?出事當天我就把證據交給他看了,你猜他怎麼說?他告訴我這件事除非你親口承認,否則他誰都不會信!事發到今天,你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懸崖勒馬、坦白認錯,可你在做什麼?」
「現在你還在跟我師哥要時間?」容鳶頓了頓,一席話說得冷靜強勢,「我們給你時間,誰給陸氏上下的股東和上千個員工時間?!」
陸懷淵沒再給唐夜任何回應。
他轉過身去,眼前是她這一個星期來與他作對、假意討好、甚至為了一本書委曲求全和他上床的種種樣子,一周前就埋下的疲倦與失望,終於在這個瞬間生根發芽,放大滲透到了全身的每個角落。
啟唇,嗓音冷寂如死水,「宋井,去人事把唐夜的檔案找出來。」
唐夜一顫,終是等到了他最後兩個字——
「吊銷。」
「還有。」容鳶面無表情地接腔道,「通知司法部門介入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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