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七話音剛落,兩股旋風般的影子閃現在大殿裡。
那兩個影子搖身一變,變成一對玉樹臨風的男子。一人執摺扇,一人手裡盤著核桃,衣訣飄飄。兩人面帶笑意,笑容靦腆,看起來文質彬彬,頗有凡間貴家公子的派頭。
胡七歪過腦袋一瞧,這兩個男子竟是雙生子,無論眼睛鼻子,都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一般。
那兩男子倒是沒發現胡七的存在,只看見子奕蹲在角落裡,做痛心疾首狀。其中執摺扇的男子便上前打趣道:「怎麼,誰又搶你吃食了?」
子奕苦著臉抬頭道:「小師妹……小師妹她不認得我了!」
「什么小師妹?你說什麼糊塗話呢,小七都多少年沒回來了。就算回來了,雖然記不得你,但肯定記得我們兩兄弟。」男子笑著用手裡的摺扇輕拍了一下子奕的肩。
「說實話,你倆……我也不認得。」
一個輕輕的女聲從許儒背後的傳來。
男子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住,兩兄弟齊刷刷地朝聲音的源頭看去。
少女從許儒身後露出一個腦袋,臉上帶著些許認真。兩兄弟詫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下子讓她有些無所適從,話畢,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小七!」那兩男子異口同聲的大喊一聲,又似兩道風似的竄到胡七身邊,把她從許儒身後拉出來。
兩人把胡七夾在中間,默契地架住她的兩隻手臂,同時伸手捏向她的兩邊臉頰。
「小七,你可算回來了!」
「想師兄了沒啊!」
「你不在,我們樂子都少了一半!」
「是啊是啊,你都不知道這幾百年我們過的有多無聊!」
「在凡間過得可好?」
「可有什麼好玩的事?」
「來來來,同師兄說說,凡間的姑娘漂亮否?」
胡七的臉被兩人捏變了形,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你們倆是誰啊!」
「我是你三師兄爾成啊!」
「師兄都不認得了!我是你四師兄爾言!」
哦,盤核桃的是三師兄,拿扇子的是四師兄。
這兩人就是方才五師兄口中的西海二兄弟嗎?
兩人嘴手皆不停,一左一右兩聲道衝著胡七的耳朵喋喋不休。
她被兩面夾擊著,心頭竄出一團無名火,心想這兩個公子看起來文氣,行為怎麼會如此惡劣!
張望一番,她所謂的二師兄正看戲似的看著他們,五師兄還蹲在角落暗自神傷。
一個個的,都沒有要來幫她的意思!
她抬頭一看,被人遺忘了許久的燕池,正立在房樑上看她。
她趕緊沖燕池擠擠眼:燕池——救我——
房樑上的玄鳥歪了歪腦袋,好像沒看懂她的意思。
胡七有些欲哭無淚,正想著怎麼用蠻力掙脫這兩人。
「爾成,爾言。」忽然,一個渾厚的男聲從大殿外傳來。
那聲音低沉有力,頗有震懾人心的威力。
剛剛還嬉笑的雙生子,瞬間被震住,趕忙收了手,一本正經地站直了身子。
只見一個高大的男子跨入大殿,那男子不苟言笑,眉宇英氣,鬢髮梳得一絲不苟。
男人目光犀利,環視一周,看見胡七時,眉毛微微一動,緊接著把視線落在雙生子身上,沉聲道:「你們又在胡鬧。」
胡七低頭揉著臉,暗自在心裡懷疑人生,這都是什麼倒霉師兄,怎麼個個上來就物理攻擊?若不是看在與他們曾為同窗的分上,自己早就動手了。
她抬頭,與男人四目相對。
男人接收到她的目光,眉頭舒展,慢步朝她走來。
「哎,你別動!」胡七伸出一隻手擋住男人,先發制人道:「你又是我的哪個師兄?中間四個都齊了,你是大師兄還是六師兄?不管你是我哪個師兄,先說好了,不能對我動手動腳,我剛被捏了脖子揪了臉,這兩處現在都疼得很!」
男人聞言站定,眯了眯眼轉頭看向許儒,許儒抬頭看天花板,假裝逗房樑上的玄鳥。
又轉頭看了看雙生子,爾成低頭盤核桃,爾言低頭盤摺扇。
在角落裡的子奕一臉無辜,他是真的什麼都沒幹。
天冬彎了彎唇,對著胡七淡淡道:「小七,我是你的大師兄天冬。」
胡七見其他幾個師兄都對這個大師兄態度恭敬,且這個大師兄看起來穩重,確實沒有要對自己動手的意思,便收了手。
天冬看胡七眼中仍有一絲遲疑,環視周遭的四人,緩緩開口道:「你的幾個師兄太久未見你,高興得昏了頭,失了禮數,還請小師妹莫要見怪。不過,你自幼在天山長大,師兄們皆把你當作家中小妹,一時情難自禁也在所難免。」
說罷,四周便傳來「是啊是啊」的聲聲附和。
「可是……」天冬頓了頓,眉頭微微蹙起,「陵光神君同我說,你本在凡間,過幾日他會親自將你接上山。今日你怎麼自己上山來了?」
胡七這才想起她上山的來意,被那幾個師兄一鬧,把她的腦袋都給鬧糊塗了。
她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找老雀兒問清楚自己失憶的來龍去脈,最好是當場就能把她的記憶找回來。
她一拍腦袋,趕忙問道:「你可知老雀兒在哪?我有要緊的事情找他!」
「他半炷香前同我在仙鯉池商討事情,此刻應該還在。」
「快快快,帶我去找他!」
胡七上前拉住天冬的衣袖,著急忙慌地請他帶路。
心裡長舒一口氣,心道這回終於逮到老雀兒了。
自從上回那仙娥過來討尾巴,她便沒睡過安穩覺。今日遇到一個出手狠辣的刺客不說,半路還殺出來一個李青。當她在震驚於李青的身份時,燕池又將她的往事托出。
一個接著一個令她頭疼的消息接踵而至,不給她一絲喘息的空隙。
她思緒如亂麻,恨不得用碧春劍喚出把自己的腦袋撬開,親手把腦袋裡的神經理順。
但現在,既然能抓到老雀兒,她便要把事情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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