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要他們的案宗？」

  李海眸子微皺，看了一眼鐵牢房之內兩人疑惑道：「莫非此案另有隱情？」

  許淵點頭道：「他們不是能無端殺人的，你且去將那案宗取來，還有關於兩名死者的信息可有收集？」

  李海點頭道：「都記錄在冊，下官這就命人去將東西拿過來。」

  李海恭敬回復，目光看向身後的一名中年官吏，這官吏點頭立馬快步離開去取此案的案宗。

  雲帆等人心生疑惑，可是見到許淵神色之後也沒敢問出口，還是胡十一郎好奇的看著牢房中的兩人開口道：「道主，我看這兩人是真的有所不同，尤其是那人的眼睛，瞳孔只有這般小，而且還是金色的。」

  「他們的確不同尋常。」

  許淵沉聲說道，隨後看向李海道：「勞煩李大人打開這牢門。」

  李海自然不敢推辭，連忙指揮牢頭上前打開牢門，許淵走進牢房之內，這兩兄弟也抬頭看著許淵。

  那大耳垂玄的大眼明亮看著許淵，而那金瞳瞎了眼的也能確定許淵的方位。

  「貧道能和你們說說話嗎？」

  許淵看著兩人走近一些，直接盤腿坐在兩人對面詢問道。

  聞言，那金瞳青年眼睛微微眯起，張開乾裂的嘴唇滿是疲憊的道：「你不是衙門請過來砍我們腦袋的嗎？」

  「若是你能成功將我們殺死，我們也將銘記你的恩德。」

  後方的李海等人神色驚訝，這青年竟然開口說話了。

  從他們被捕回來之後，可是從未開口說過一句話，任他們如何詢問逼問都是如此。

  許淵眉頭一挑，有些疑惑地看著金瞳孔青年說道：「連你們自己也不知道你們自身殺不死的原因？」

  金瞳青年搖頭：「不知，打小時候開始，我和我兄長只要受傷，都會在短時間恢復傷勢，也是因此娘親擔心我們會被其他人看成是怪物，一旦我們的異常有暴露的風險，便會匆匆搬家。」

  許淵心頭一動，忽然想起曾經在山上之時，師父和他說過的一個友人。

  師父曾言他那位好友天賦異稟，得天獨厚，生來便有異象，有異於常人之處。

  其足下生有神紋，還是凡人幼童之時，便具備神行之術，能日行千里。

  然而師父也說過，在其未踏上修行路之時，其乃是一個天生的瘸子。

  一天生腿疾的幼童，能日行千里，本就是番外奇聞，因此許淵也記得清楚，當時只是家常的聊天，圖為樂趣，可今日在一瞧面前的兩人，似乎和師父所說的有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乃是血肉靈胎，殘缺道體，生來便和天地大道有所勾連，視為逢造化而生。

  當以凡人身去養天地劍，這凡人身不錘鍊修行，無法全然將其收攏掌握，故而生來皆殘。

  許淵盯著兩人看了許久，隨後開口道：「能否容貧道試上一試？」

  金瞳青年狐疑的看向許淵道：「怎麼試？」

  「試傷，驗明為何會如此的真相。」

  金瞳青年道：「若是能夠成功驗明真相，你是不是就能殺了我們？」

  「不錯！」

  「那就來吧！」

  金瞳青年一副終於要解脫了的模樣，也許對於其他人來講，這副不會死的身軀是上天的垂憐，可對於他們來說，這副身軀是束縛也是枷鎖。

  讓他們惶惶不可終日。

  許淵走上前，手中呈現一道黃色劍罡，手上劍罡在金瞳青年手臂上輕輕一划而過，青年手臂之上頓時出現一道平滑的切口，鮮血頓時洶湧而出。

  一旁大耳垂玄的青年看到這一幕有些緊張，左手緩緩搭在金瞳青年的肩膀上。

  金瞳青年微微搖頭，示意自己無礙。

  許淵眸子專注的看著青年手臂之上的傷口，只見那血肉傷口之上有點點金光閃現，這金光迅速閃耀如同針線一般將傷口重新縫合。

  左右不出三息方才還鮮血直流的傷口，頓時恢復如初，絲毫看不出任何的痕跡。

  許淵身後的胡十一郎眸子一瞪驚訝大喝道：「哎喲，這傷勢恢復的也太快了吧，簡直比吃了靈丹妙藥都厲害！」

  許淵眸子沉定，他以法眸去看能看到那血肉之上的金線，可以肉眼來瞧，即便是施展些尋常瞳術也看不出任何的異常。

  這是天生的體質，和功德之力沒有太大的關係。

  「你可看出什麼來了？」

  金瞳青年眸子期待的看向許淵。

  許淵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疑惑的詢問：「你這是聽聲辨位？」

  金瞳青年搖頭道：「不是，我能看的見一些非同尋常。」

  「我這視野之中如同一片空洞的虛無，看不見人，看不見物，可是能模糊看見一丈之內的一些特殊東西，比如鬼。」

  許淵眉頭一挑，有些好奇道：「既然如此，那貧道在你這視野里是什麼？」

  金瞳青年開口道：「一團人形的光，我無法分辨那是什麼顏色。」

  許淵微微頷首，隨後開口道：「你們這也許是天生的血肉靈胎，殘缺道體，是天生的修道天才，你們每次受傷所快速恢復，就是因為這道體的原因，也是在消耗這道體的底蘊。」

  「想要殺死你們其實也簡單，只需要不停的去消耗這力量，它有枯竭的一刻！」

  金瞳青年眸子神色一動，驚喜道：「所以我們是可以被殺死的！」

  「可以！」

  許淵點頭。

  金瞳青年神色歡喜，總算可以掙脫這束縛了，隨後道：「請官老爺多砍我們幾次，必定有將我們殺死的時候。」

  聞言李海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如今劊子手都被嚇得不輕，哪裡還有人敢砍他們的頭，說是有死的那天，可誰知道這所謂的底蘊有多深厚，能夠幫他們免死幾次！

  隨後轉念一想，目光落在許淵身上道：「此時請道長決斷！」

  許淵沉默一瞬，問道：「你們為何要殺那二人？」

  聽到許淵問話，金瞳青年面色低沉下去，靜默許久之後才悠悠開口。

  「他們不是人！」

  「在我眼中，在我兄長耳中都不是！」

  一聽此言，牢房內里的所有人都愣住，驚疑不定地看著金瞳青年。

  許淵看著兩人問道：「不是人？在你們的眼中，耳中他們又是什麼東西？」

  金瞳青年沉聲道：「我看到的是兩團氣，那氣之中有兩道面目猙獰扭曲的面孔，比鬼還要瘮人。」

  「他們發現了我和兄長的秘密，將我和兄長拘禁在了他們府中的地牢之內。」

  說罷，金瞳青年伸出自己的右手，按壓著手腕道：「他們每天早晚各兩次，都會過來割開我兄長的手腕，放血飲用，如飲醴泉。」

  「我兄長從他們的身上聽到的也是如同深淵沼澤中的鬼魅低語。」

  「既然如此，那之前審問的時候你們為何不言？」

  許淵身後的李海沉聲問道。

  金瞳青年微微搖頭，看著李海的方位說道：「跟你們說無用，你們是不會信的，即便有相信者，恐怕也是如那二人一般模樣，也許便要抽血一試，屆時，我和我兄長又要淪為同樣的境地。」

  「我們已經受夠了這樣的日子，死亡對我們來說也是最合適的歸宿。」

  胡十一郎好奇道：「那你現在怎麼又說了？」

  金瞳青年微微搖頭，看著身前的許淵道：「我眼中他的光影不一樣，讓我由衷的認為可信，我相信我的眼光不會出錯，因為還未錯過。」

  許淵不置可否道：「我相信你們的話，也相信你們不會平白作惡，可你們所殺之人的確是人，並不是鬼怪！」

  許淵看了一眼兩人周身那猶如無根浮萍一般的血氣，這就是最好的佐證，他們的確是人。

  可這兩人體質特殊，他們的眼睛看到的以及耳朵聽到的也許並不是表面。

  「是人？可我的眼中是看不到人的！」

  金瞳青年搖頭。

  許淵道：「你從小到大可在一丈之內近距離看過多少人？」

  「這……不多，我們沒有朋友，也很少出門，我會編制竹製的小物，兄長會做桌椅，平日都在家中，娘親在時會拿去售賣，平日裡見的都是娘親的朋友。」

  「那就對了。」

  許淵微微點頭，心中有了猜測。

  胡十一郎頓時好奇的看過來道：「道主您發現什麼了？」

  許淵平靜道：「他們的眼睛和耳朵看到聽到的除了鬼怪修士的氣之外，也許還能探視人心！」

  「他們所看到聽到的猙獰面孔和鬼語，是醜陋人心的具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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