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盧遠舟失落的目光，周成面龐上因為激動飛起的紅霞也慢慢落下。盧遠舟哀嘆了1聲，就像剛剛重溫了1場無法實現的舊夢。

  「整個攬月工程已經完成了90，按照現有進度，我們只需要30年就可以開啟這個計劃，70年後我們就可以感受到南門2的溫度。

  但敵人沒有給我們這麼多時間，太空軍上千萬人幾個世紀的努力付諸東流，這是比直接毀滅我們還要難以面對的事實。哎!」

  盧遠舟的1聲嘆息夾雜著對黑暗未來的無奈和錯失良機的淒涼，冰冷的氣息將屋子裡的空氣都凍住，人們的呼吸仿佛都停止了。窗外嘀嗒的雨聲此刻都顯得格外令人煩躁，似乎連它們都像命運1般在和人類開著不懷好意的玩笑。

  盧遠舟最先回過了神來，他正了正軍帽，堅韌的光澤又回到了眼中：

  「攬月工程在幾個世紀的準備過程中，我們都只能依靠月球的工業能力。並且整個計劃都在隱秘中進行，以防止遭到敵人的針對和破壞，這可能也是我們沒能搶在敵人破壞威懾之前完成計劃的原因之1。

  現在敵人已經逃離了，時空牢籠隨時可能降臨。我第1時間來找您，就是想聽聽您的意見，這個沒有了使命的攬月工程有沒有可能，或者是必要成為我們在大門關閉前衝出牢籠的機會。」

  周成打了1個冷噤，這才感受到了濕衣裹身帶來的透骨冰涼。他用手抹去前額和頭髮上的雨水，那股敢與天爭的狂傲狠勁兒又在咬肌抽動的面龐上綻放開來。

  雖然他現在已是青年時的面容，但眼中的厲光與他6個半世紀前，在環形山撞擊塔中向著太陽系的所有文明咆哮時別無2致。

  他1邊喚來了ai機器人幫他烘乾衣服，1邊說道：

  「盧元帥，有沒有攬月工程未完成部分的工程量清單和技術細節資料？」

  盧遠舟在手環上按動了幾下，幾十幅如刻滿經文壁畫般的投影畫面層層疊疊地出現在了周成的眼前。他擺弄了幾幅畫面，發現客廳的空間太小，根本展不開。於是就推著這1大堆投影畫面帶著盧遠舟他們來到了自己的倉庫實驗室。

  周成把幾十幅投影甩到了4周的牆上，這些寫滿了文字、字母、數字、單位、表格、圖形的影像，不說是尋常人，就是換了行業專家，短時間之內怕也只是暈頭轉向地通過頁碼區分順序。

  但站在這些數據資料前的人是周成，他能在1年多的時間內就把整個分子工業時代的科學體系摸得融液貫通，他天賦異稟而且有備而來。他是已經拯救過兩次人類的天才，他正在嘗試第3次拯救自己的文明。

  很快，牆上的投影畫面1幅幅地在減少，他把關鍵的信息以自己能理解的形式匯總到了幾幅圖像上。就在盧遠舟和戰士們都以為周成要開始講述自己的結論時，周成卻調出了更多的圖像，而這些圖像並不是盧遠舟帶來的資料。

  倉庫的牆壁上再次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資料影像，甚至天花板上，地面上很快也全是投影畫面了。但這還沒有結束，1幅幅投影開始懸浮在倉庫的中間。沒過多少時間，倉庫已經變成了全息投影組成的迷宮。

  盧遠舟和戰士們穿行在這些布滿數據的光幕之間，上邊的文字、數字、字母他們都認識。但組合到1起之後，不僅無法通曉其意，反而令人頭腦發昏。

  唯獨周成好似通曉這迷宮的路徑1般，他輕車熟路地行走在光幕之間。時而托腮思索；時而在光幕上寫上兩筆；時而憤怒地撤掉光幕，然後重新貼上1張；時而又滿心歡喜地把幾張光幕疊到1起。

  時間流轉，夜幕低垂，只有窗外的雨聲綿長不絕。盧遠舟和戰士們雖然帶著動力外骨骼，但他們從來沒有在地球上生活過這麼長的時間，不適應的不僅僅只有骨骼和肌肉。但為了不打擾到周成的工作，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1句話。

  「啪！」

  周成1掌拍在了案頭，眾人都是1驚。

  「12周！」他聲如洪鐘，脖頸的青筋都凸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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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教授，您說什麼？」盧遠舟焦急地問道。

  周成穿過1道道投影光幕，面上帶著自信的笑容：

  「我詳細閱覽並分析了『攬月工程』剩餘項目的工程量清單和技術細節，然後又精確計算了工業長城、水晶牆以及整個太空工業系統的產能和特徵。如果我們將全部產能投入到『攬月工程』中，12周就可以讓這個項目達到整備啟航的要求。」

  小李的雙眼瞪得像兩支燈籠，嘴巴張得老大：

  「84天！不到3個月！幹完我們還要干30年的活兒，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周成灑脫地揮揮手，把周圍的幾道光幕隱去，頗有幾分得意地說道：

  「整個地球的工業規模遠大於月球，產能也是非常旺盛。只是在過去的幾個世紀都用於控制天氣、營造星空、建設花園城市、還有滿足人們奢靡的生活去了。在只保障最低生活標準的前提下，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小李似懂非懂地皺著眉頭，正要開口。周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弄了1整天，又餓又渴。小李，你去給我弄點你們太空軍的伙食來我嘗嘗。上次去月球，飯都沒給我吃就送我走了。」

  「行，行！我這就去。」小李撓著頭，尬笑著小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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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成又對盧遠舟說道：

  「工業生產是自動化的，分子原材料我們就沒必要等著從金星和火星運來了，直接就地取材。眼下最大的工作量是需要修改海量的程序代碼，這個也不難。知識傳輸儀可以在幾天內為我們培訓大量的程式設計師勝任這項工作。」

  說完周成苦笑了1聲：

  「呵呵，我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有喜歡這玩意兒的1天。」

  盧遠舟說道：

  「你把需要的人數告訴我，我讓太空軍的戰士們接受培訓。不用理會所謂的知識吸收間歇期，我們有藥物可以克服。雖然這會帶來1定的後遺症，但這就是他們的使命，戰士們義不容辭。」

  周成搖搖頭：

  「不，你的戰士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這個事兒你派個人去城外的聚居小鎮找呂特，他們的組織性很強，戰鬥意志同樣非常頑強。讓呂特把所有城外聚居點的人都組織起來，他們能勝任改寫代碼的工作。」

  盧遠舟微微皺眉：

  「那我的戰士們呢？他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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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成沉沉地說道：

  「你和你的戰士們需要在最短時間內把7億多人組織起來，這並不容易，但又必須要完成。他們不僅是我大生產計劃中的1部分，而且他們還必須有組織、分批次地全部轉移到月球。」

  盧遠舟面露疑色：

  「組織所有人從事生產這1點不難辦到，12個周的時間，就是拿槍頂著他們干，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但對於所有人去月球這件事情，我認為應該在勸說和自願的基礎上來進行。

  現在的人類已經像羊群1樣被養了幾個世紀，很多人根本不在乎他們每天仰頭看到的是無盡的星空還是1片黑暗，多數人恐怕更願意這樣渾渾噩噩地在永恆之城中混下去。」

  周成面容逐漸變得嚴肅：

  「這就是我的這項計劃中最艱難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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