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和評審們，並沒有提前公布羅亮的成績。

  銀髮考官面無表情，接過付先鋒的答題試卷，開始審閱起來。

  評審們在後面監督，認真核對。

  付先鋒的答題，準確率很高。前面10道選擇題，只錯了一個，十分優異。

  只是，從閱卷開始到結束。

  考官和評審們，臉上毫無波瀾。

  「難道，我考得很差？」

  付先鋒內心忐忑不安，目光對視地中海評審，發現後者目光深沉。

  說實話，剛才的書面答題，付先鋒感覺發揮的還可以。前面的選擇題和填空題，最多兩三道題拿不準。後面的論述題，也有信心拿到高分。

  當祝紅霞也交卷後。

  付先鋒忍不住，湊過去低聲問道：「評審老師，我考了多少分？」

  三名競聘者考完了。付先鋒問自己的分數，原則上沒有問題。

  「17分。」

  地中海老頭面無表情，告訴他成績。

  17分？還可以呀！

  付先鋒長鬆一口氣。這個成績完全在他的預期中，發揮出了應有水平。

  只有親自做剛才的試卷，才能體會其中的難度。涉及的學識很深，有少數題目非常冷僻，相關的領域和理論，常人可能連聽都沒聽過。

  「學識考核上，我只要穩定發揮，羅亮就不可能趕上我。這種高難度的題目，那小子提前交卷，恐怕是虛張聲勢，或者放棄抵抗了。

  付先鋒個人比較滿意。

  只是，考官和評審們的反應，尤其是地中海評審的表情，讓他心裡有些不踏實。

  地中海回應他的眼神里，沒有任何「喜訊」、「恭賀」的意思。

  付先鋒探尋的目光，投向豐盈高挑的紫發美女導師。

  唐曼月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具體情況。

  她僅能猜測，羅亮取得的成績，出乎考官和評審們的預料，可能比付先鋒要高。

  幾分鐘後。

  祝紅霞的試卷也審閱完畢。

  「宣布成績吧。」

  銀髮考官吩咐道。

  唐曼月接過三份試卷，上台宣布分數。

  「祝紅霞，17分。」

  付先鋒嘴角泛起微笑。祝紅霞不愧是金牌導師，學識上不逞多讓，跟他打成平手。這還是付先鋒事先有充分準備，評審出題有照應的情況。

  只可惜。祝先鋒前面兩個環節，大幅領先她6分。現在的平分，讓結局失去懸念

  「付先鋒，17分。」

  祝紅霞的面色，瞬間暗淡下來，苦澀一笑。

  付先鋒的這個分數，意味著她失去競聘成功的可能性。

  哪怕是理論上的可能性，也不復存在。

  在高達6分的差距下。

  第三環節的第二步，兩名考官自主命題，只有5分的上限。哪怕後續她拿滿5分，付先鋒拿零分，也沒有希望。

  而且，考官自主命題一般是走過場，不會在最後一步阻人前途。

  「羅亮……20分？！」

  唐曼月念到最後一張試卷的成績，豐潤鮮艷的雙唇張大，柳眉蹙起，精緻立體的五官上，浮現一抹始料不及的驚訝。

  唐曼月想過羅亮的成績很好，可能超過付先鋒。

  可沒想到，居然是滿分！

  「20分？滿分成績！這，那小子……怎麼可能！」

  付先鋒明目呆滯，驚駭失聲，結結巴巴的道。

  20分的成績，意味著羅亮在總分上，反過來趕超他「1.5分」。

  「20分？呵呵……」

  祝紅霞在短暫震驚後，忽然笑了。

  她笑的很輕鬆，很釋然。

  「或許，這就是真正的天賦，絕頂天才！普通人付出再多的努力，卻望塵莫及。」

  在第一環節戰力評估上，被羅亮碾壓，祝紅霞當時就嘆服，震撼。

  羅亮不滿二十，就能打出馴獸師的「合擊戰術」，武道職業意境高深。雙職業成就，有天驕之資的潛質。

  正是由於羅亮給予的壓力，導致祝紅霞在戰力測試環節發揮失常。

  在第二環節，祝紅霞目睹羅亮被考官和評審針對、壓制，拿到最低的分數。

  祝紅霞本以為，這次導師競聘的考核，會便宜了祝先鋒。

  可沒想到。

  在靠真才實學的第三環節，羅亮再次強勢奪取第一名，將分數重新趕超回來。

  這一波三折的轉變，讓祝紅霞大開眼界，好似成為奇蹟的見證者。

  或許。

  北辰學院，甚至聯邦十大院校「有史最年輕的導師」的記錄，將會在今日誕生。

  ……

  獲得20分的滿分成績，處於眾多目光的焦點，羅亮平靜如常。

  好似取得這樣的成績，對他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事。

  有主宇宙最古老、最強大的智腦AI輔佐開掛，拿不到滿分成績，那才是奇怪。

  考核現場雖然有高科技設備的監控，卻無法杜絕羅亮跟組織的聯絡。

  「各位考官評審，我能不能看一下羅亮的答卷。」

  付先鋒冷靜下來，提出一個要求。

  他實在無法相信，羅亮一個十八歲的少年，才大一，在這種高難度的學識答題上，能夠碾壓自己。

  「可以，這個要求符合規定。」

  大肚皮主考點頭道。

  唐曼月將羅亮的試卷，投映在螢屏上。

  付先鋒從頭到尾，仔細核對了一遍，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字符。

  最終。

  付先鋒沉默了。

  除了羅亮的字跡比較丑，他愣是挑不出一處毛病來。

  這確實是一張滿分答卷。

  付先鋒也想到過作弊的可能性。

  可是，在眾多五六級強者的眼皮底下作弊，這種概率近乎為零。

  除非羅亮本人是星空大能，或者有宇宙級暗助，才可能做到。

  如果他真有這等實力和能量，哪需要走流程當導師？若是能拉攏這等強者，北辰學院直接給一個榮譽院長的身份都願意。

  「接下來，是考核最後一步。」

  唐曼月清越動聽的聲音響起。

  「兩名考官可自主命題，考究三名競聘者的學識，不限書面或者現場面答等各種形式。」

  導師職務的競聘，終於到了最後一錘定音的時刻。

  按照慣例。

  在臨門一腳的最後關頭，考官不會刻意去為難競聘者，阻止別人的前程。

  一般就是走走形式，出一個不簡單，也不太難的題目。

  除非是考官對某個人很有成見，或者有人品等方面的質疑，才會出手刁難。

  羅亮手握1.5分的優勢，基本是穩了。

  最後一步，兩位考官的出題，加起來才5分權重。只要不出紕漏，很難被趕超。

  「我先來吧。」

  銀髮老太婆嚴苛冷厲的目光，落在羅亮身上。

  「羅亮，在最後一步，我本不應該質疑什麼，也不想阻人前程。但是——」

  聽到轉折詞，羅亮面色微變，這個老太婆是沒完沒了吧？

  「你剛才取得的滿分成就，我總覺得不真實，雖然那份試卷是由我親自批閱的。」

  「我相信一個天才，在個別的領域，達到常人莫及的妖孽程度。可很難相信，一個天才在多個領域超越常人，一個輕浮的十八歲少年，擁有與自身氣度不匹配的淵博學識……」

  銀髮考官犀利的言辭和目光，讓羅亮暗自吃驚。

  大肚皮考官道：「徐老，你這番話可有依據。」

  銀髮老太婆淡漠道：「直覺而已。」

  在場眾年邁者面露無語，嘴角扯動。

  羅亮不得不佩服，這老太婆的直覺非常靈敏。在其他所有人都不敢否認羅亮成績的時候，只有她出聲質疑。

  羅亮絲毫不慌。銀髮老太婆最多是直覺的懷疑，拿不出證據，就不能拿他怎麼樣。

  「羅亮，請聽我的考題。」

  銀髮老太婆面色嚴肅。

  「在人類踏上星際民航的歷史中，洛菲斯的『空弧弦理論七大公式』，發揮天才的思維和想像，是推動聯邦文明的理論基石。在剛才的試卷中，有一道題，就有相關理論學識的內容，並且你也答對了。」

  銀髮考官頓了下，繼續道：

  「我的問題是，『空弧弦理論七大公式』有哪一條的理論，實際上存在矛盾和紕漏，陷入一個誤區。」

  銀髮老太婆的自主命題，讓在場的眾年邁者陷入思索。

  洛菲斯是人類文明中，一位很偉大的科學家，地位類似地球上的愛因斯坦。

  他的『空弧弦理論七大公式』，為人類文明的躍遷技術，提供了許多理論支撐。

  這其中的理論知識，極其深奧複雜，專業性非常強。絕大數領域的專家，窮極一生，無法研透洛菲斯的理論設想。

  剛才的試卷中，相關理論那道題目，難度非常高。只有羅亮答對了。

  「嗯？不對啊。」

  「最近的新聞報導中，沒有提及到『空弧弦理論七大公式』的錯誤啊。」

  在座的評審們，反應過來。

  如果這種重大理論，確認有錯誤，絕對能在星際間引發熱議，不可能毫無動靜。

  銀髮考官笑道：「在自由聯邦，只有相關領域的極少數頂尖教授權威，知道這個消息，還沒有對外界公開。相關的猜測和研究，歷經了數十年，在近期有了定論，能證實『空弧弦理論七大公式』中，有一條存在錯誤和矛盾的……」

  聞言，在場考官評審，包括付先鋒和祝紅霞，面色震動。

  可以料想，這等消息宣傳出去，會造成何等的轟動。

  地中海老頭恭維笑道：「徐老不愧是空間領域的超能專家，只有您可以提出這麼前瞻性的學識考題。這個題目現場只有您知道答案，哪怕是開卷，也沒有作弊的可能。」

  付先鋒和地中海老頭對視，眼底抹過一絲喜色。

  本來，按照正常流程，他競奪導師職責，已經希望渺小了。

  沒想到，這位嚴謹較真的副考官，在臨門一腳的時候，愣是給羅亮挖了一個大坑。

  這個問題的難度，達到地獄級。

  大肚皮考官眉頭微皺：「徐老，這個題目是否有些出格？就算是我們在座的各位，也很難答上來。」

  「這個題目確實有難度，看似很出格。你們覺得我在故意刁難羅亮吧？」

  銀髮老太婆臉上罕見露出笑意。

  「但是，在剛才的試卷中，羅亮是唯一答對『空弧弦理論』相關題目的那個人。可見他對這一道有較深的理論研究。」

  「而精通這一領域的專家，在我提出已知七大定論中某一條有錯誤時，多半能逆向推導出答案。因為那條定律的錯誤矛盾，在漫長的歲月里，給相關領域的專家，造成了困擾……」

  聽完銀髮老太婆的解釋，大家恍然。

  儘管出題本身還是有點「超綱」，但至少有一定依據。

  「這位考官，如果我的回答是……那道題目是蒙對的。你出題的依據假設，是否還有意義？」

  羅亮略帶譏諷的語氣。

  蒙對的？

  銀髮考官面色一變。

  一眾年邁者錯愕，不得不稱讚，羅亮的應答很巧妙。

  銀髮考官的這道出題，是依據羅亮答對那道題，有較深的理論研究，有推導出答案的可能性。

  否則的話，連在場的資深導師，都回答不上來。

  可羅亮要是咬死，這題是蒙對的，別人也沒辦法。

  畢竟，在考試中蒙對題目，實屬正常，運氣好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那麼，銀髮考官的自主出題，就是明顯的刁難和出格。

  「這……」

  銀髮老太婆有些遲疑，老臉微紅。

  「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

  羅亮鎮定有力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銀髮老太婆眼眸微亮，面含期待。

  如果羅亮能正確回答，可見他是那種妖孽級的曠世天才，不僅武者、馴獸師雙職業碾壓同代，還具備淵博如海的學識和素養。

  「首先，我要指正一點。你出的這道題，本身有錯誤。」

  羅亮平靜道。

  「錯在何處？」銀髮考官一愣，自然不會被輕易動搖。

  「因為，洛菲斯的『空弧弦理論七大公式』，有錯誤的不止一條，而是三條！」

  羅亮語出驚人。

  場上一片譁然，驚瀾四起。

  「怎麼會有三條？你不要試圖故弄玄虛，要拿出依據。」

  銀髮考官冷視羅亮。

  羅亮篤定道：「有錯誤的分別是第二條、第五條、第七條。」

  「這其中，第七條的空間理論最高深，是錯誤方向最大的一條，存在明顯矛盾，可能是被你們發現的那條。」

  「你……你竟然知道！」

  銀髮老太婆，蒼老身軀驚顫失聲。

  羅亮不僅提出三條錯誤，而且還答對她所指的那條錯誤理論。

  「至於第二條、第五條的理論，大體結構問題不大，但存在一些狹義的偏差錯誤，會將聯邦文明在空間上的研究帶入歧途。」

  羅亮講述到這裡，目光變得銳利。

  「第二條、第五條的錯誤，你能不能指出來？」

  銀髮副考官此時態度大變，語氣裡帶著一種請求，有種對未知理論和學識的敬畏和渴望。

  「我所知不多，只是聽一位長輩偶然提及。」

  羅亮要來紙筆，在紙上簡單勾劃出兩張複雜的立體幾何圖，附上兩套公式的拆解，指正上面的錯誤之處。

  「原來如此……這兩條理論公式，竟然存在這種盲區和偏差。」

  銀髮老太婆是相關領域專家，痴痴看著羅亮的圖解公式，茅塞頓開，眼中流露興奮、激動的神采。

  「這兩條理論的錯誤，很隱晦，似乎會刻意將我們的空間學理論帶偏……」

  銀髮老太婆呢喃道。

  「那你就要去問進了棺材的洛菲斯了。」

  羅亮若有所指的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銀髮老太婆面色一緊。

  洛菲斯在空間學上的偉大成就和貢獻，受到聯邦無數科學家的尊崇。

  哪怕後人證明其中理論有錯誤，進行推翻，也不該否認開拓者的光輝偉大。

  而羅亮的口氣中，卻有種不敬。

  「有沒有聽過『上帝之手』？洛菲斯在世間的血脈，是否在很早就截斷了？他死前可否留下DNA樣本？」

  羅亮連續三問。

  銀髮老太婆陷入深思。

  上帝之手的說法，在星際間沒有得到證實。其是指，在某個文明物種誕生，到發展到星際文明的整個過程，是由高級文明在背後默默的推動。

  該種族文明發展的軌跡和方向，可能是由幕後的「上帝」一手策劃和操作。

  「羅……羅導師，你暗示的寓意，過於驚世駭俗，我日後會找聯邦內的頂尖權威探討。」

  銀髮老太婆猛然恍惚歸來，將話題拉回來。

  她不自覺將羅亮的稱呼，改為「羅導師」，而且是在考核沒有蓋棺定論之前。

  可見，銀髮老太婆被羅亮的理論學識折服，發自內心的認同他導師的身份。

  羅導師？

  羅亮露出欣然笑意，這是他今日聽到的最美妙聲音。

  「羅導師，我的自主出題，給你滿分。其實以你的理論深度，我沒有資格給你出題。」

  銀髮考官鄭重道。

  什麼！

  這就認可羅亮導師的身份了？

  在場得考官和評審，張大嘴巴，面面相覷，驚疑不定。

  一位嚴苛古板的年長者，稱呼一個少年為導師，這畫風有種強烈鮮明的反差，讓他們一時難以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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