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環節開始前，我先說兩句。」

  台下第一排，中間位置的銀髮老太婆考官，面色嚴肅。

  「徐考官請講。」

  唐曼月略微一愣，欠身道：「這個環節，每位考官和評審都有發言權。」

  銀髮考官頷首道：「我們這次空缺的導師職位，是北斗山『天冥樓』的坐鎮導師，」

  「天冥樓的導師？」

  羅亮這才知道，這次應聘導師的具體分配。

  付先鋒和祝紅霞臉上隱含意動和期待，顯然早就知道消息。

  天冥樓是北辰的修煉密地，這裡的常駐導師，平日裡相對悠閒，同時有不錯的福利，是一個不錯的差事。

  「在幾日，『天冥樓』一名坐鎮導師，犯下原則錯誤，鬧出醜聞，引咎辭職，才空缺出這麼一個位置。」

  「要勝任這個職務，要懂得修煉指點，能夠應對緊急情況。『天冥樓』的導師雖然不用帶班，不過作為導師，每月開設相應的課程，譬如公開課，必不可少。」

  「綜上所述，我們需要一個資歷深、閱歷豐富、能力出眾、行事沉穩的導師。」

  銀髮考官最後總結道。

  「所以，在第二環節的考核評估中，希望在座的評審，根據實際因素，慎重給出評分。」

  羅亮聽完後，臉色有些不好看。

  銀髮老太婆結合實際請，強調「資歷深」、「閱歷豐富」、「行事沉穩」這類字眼，顯然是在針對羅亮。

  就差把「打壓」兩個字，寫在臉上。

  「徐考官言之有理。」

  「『天冥樓』這種重地，非同小可，且剛剛出了紕漏，我們在人選的資歷、能力，甚至性情方面，都要有所估量。」

  在場的評審，紛紛贊成、附和。

  大肚皮主考官，輕輕「嗯」了一聲，也沒有意見。

  銀髮老太婆的一番說辭，無可挑剔，一切是為了學院的好。

  可這種論調的傾向，對羅亮大大不利。倒是有利於競爭對手祝紅霞和付先鋒。

  羅亮暗道，這個環節難免要陷入劣勢。

  因為，他的對手，不但是兩個競聘者，還有銀髮老太婆等一眾老古董。

  他們不會咬住羅亮的年齡不放，但在規則範圍內，一定會盡力避免羅亮競爭成功。

  而在第一環節，羅亮已經取得5分的領先。

  「第二環節，占據多少分？」

  羅亮悄然詢問身側的唐曼月。

  「二十五分，以不同的比例，掌握在主考官、副考官、評審的手中。」

  唐曼月瞥了他一眼，平淡的語氣里，透出一種勝券在握的底氣。

  唐曼月對局勢的把握，非常清晰，可能早就料到羅亮將面臨的困境。

  「二十五分嗎？」

  羅亮目光爍爍。這個環節，他不奢望拿高分，只要別拿太低的分，被付先鋒趕超，拉開較大差距就行。

  「以上，是三名競聘者的覆歷資料。」

  唐曼月抬手道。

  舞台的熒幕上，呈列出羅亮三人的覆歷、過往成就等。

  這其中，付先鋒和祝紅霞的覆歷成就，密密麻麻一片。

  各種表彰、頭銜，譬如「傑出導師」、「十佳超能導師」、『模範老師「等，數之不清。

  祝紅霞的那些表彰成就雖然多，但相對單一點，大多是文教超能領域。

  付先鋒的各種成就降下，類別就多了，什麼「英勇超能者」、「XX慈善獎」、「優秀義務兵」……涉及各個領域。

  包括在學生時代，擔任過班長，學生會主席這些，都寫進了過往覆歷中。

  更扯談的是。

  付先鋒的成就中，居然發明了多達三十幾個有效專利，還探索命名了幾百顆未知行星。

  至於在專業級刊物上的文章發表，根本不值一提，對兩名競聘者來說，是常規炒作。

  再看羅亮的覆歷成就。

  尷尬了！

  對比付先鋒二人密密麻麻的內容。

  羅亮這一塊基本是空白一片。

  上面只有簡單的描述：天藍星北辰學院大一學生，重點天才學生等寥寥幾筆。

  個人的表彰頭銜，有「聯邦英勇公民」、「楓葉猛士」。估計是智腦自動檢索出來的。

  有限的兩個表彰頭銜，相比付先鋒天文、地理、經濟、軍事、慈善等無數領域的獎項，是小巫見大巫。

  看到羅亮近乎空白的覆歷成就，在場的考官和評審們面色古怪之極。

  在他們豐富的考核招聘中，這種情況是聞所未聞。

  唐曼月杏眸微瞪，精緻如玉的冷艷面龐緊繃著，差點忍禁不俊。

  付先鋒眼底掠過一絲嘲弄，維持沉穩的姿態。若非在這種嚴肅的考核場合，他只怕要捧腹大笑，大罵一句什麼貨色，也能與自己同台競聘。

  「接下來，請競聘者發言補充，或者展示才能。考官和評審們可以提問考究。」

  唐曼月引導著考核節奏。

  「各位考官和評審，我要補充兩點。」

  付先鋒率先開口。

  「第一點，就在我辭去北辰學院附屬高中副校長前，分管的超能班，成績闖下歷史百年最高。」

  「第二點，請看小視頻。」

  付先鋒將準備好的資料，讓唐曼月在螢屏上呈現。

  螢屏上，呈現一張張稚嫩的面孔，大多幾歲到十幾歲的孩童少年。

  其中過半是殘疾人，或眼瞎，或耳聾。

  總共幾百張面孔，在一截截小視頻里，述說著對「付先鋒老師」的感激和祝福直言。

  那些純真面孔，許多人說話不流利，但一個個流露真情實意，沒有任何演戲的痕跡。

  「這些年，我曾資助過幾千個貧困、殘疾兒童。以上這些感謝的視頻，是他們中一部分人自發寄給我的。」

  付先鋒解答道。

  「啪啪啪！」

  評審中，地中海的白髮老頭，帶頭鼓掌。

  兩名考官也微微點頭。

  付先鋒補充的兩點，第一個證明他強大的傳教能力。

  第二個，展示他優良的品質，有善心。就算他這麼做，有一定作秀的成份，但是至少真正幫到了那麼多貧困、殘疾的兒童。

  地中海老頭點評道：「像付先鋒這樣德才兼備的年輕導師，難能可貴。我個人會給他打高分，也建議總院要重點培養這樣的人才。」

  羅亮暗嘆。

  付先鋒準備太豐富了，有些東西可能在他出生時，就有長輩幫忙規劃。

  評審中，明顯有傾向他的人。

  羅亮又低聲問唐曼月：「一個評審，掌握多少分。」

  唐曼月不暇思索：「當前共25分。主考官6分，副考官5分。七個評審每人有2分的比重。」

  羅亮若有所思，兩位考官的分數比重很高，接近一半。但七個評審集合在一起，擁有極大的話語權。

  「謝謝評委，我未必稱得上『德才兼備』，但會不斷勉勵自己……」

  付先鋒鞠躬道。

  銀髮老太婆也開口點評了。

  「付先鋒，你的覆歷成就很全面，堪稱豪華完美。或許我會給你較高的評分。但是……」

  銀髮考官話鋒一轉，目光嚴苛。

  「有句話叫做『過猶不及』。你覆歷中的那些成就、獎項，華麗到有些虛假。像你這個年齡，身兼副校長等職務，涉獵還如此廣泛，當真是稀奇。」

  「如果真有那麼多閒暇，去搞發明、創作、研究天文地理，不如將更多精力用在修行上。當你達到星空大能以上的層次，一言一行，可以影響改變無數人的命運，亦能鎮守人族文明，拯救諸多受災難的星球。效率遠超你搞慈善、資助那些貧困殘疾兒童。」

  銀髮老太婆語重心長的點評，讓付先鋒額頭冒汗，心裡發虛，連連應是。

  羅亮不得不承認，古板嚴厲的老太婆也有可愛的一面，這番言辭太犀利了。

  「徐考官，付先鋒畢竟是一個年輕人嘛，有些興趣愛好很正常。等他在總院歷年幾年，心思會沉靜下來的。」

  地中海老頭見付先鋒被考官暗諷批評，連忙轉移視線。

  「羅亮！」

  地中海老頭目光轉向羅亮，嚴聲質問：

  「看了你的覆歷資料，沒有任何資歷和成就，更別談教學經驗。有什麼把握帶好總院的天才精英？何德何能站在這裡？」

  地中海評審的發難，有所預料。

  這個環節，考官、評審有提問質疑的權利。如果應對的不好，會大幅降低評分。

  羅亮絲毫不慫：「這位評審老師。據我所知，以前不乏傑出之輩，沒有相關的傳教經驗和資歷，不一樣通過特別招聘，進總院當導師？」

  「何謂特別招聘？自然不能拘泥一格，遵循常理。」

  「詭辯！」

  地中海老頭冷斥道：「歷史中雖然不乏沒有相關經驗和資歷的人通過考核，但這些人要麼是極具威望，是某個領域的權威，要麼是特別出眾的人傑，這才可能破例！」

  「按照閣下的言論，付先鋒算不算優秀？」

  羅亮沒有反駁，話鋒一轉。

  「自然算得上優秀。」地中海老頭道。

  「嘿！如果沒記錯，評審老師口中很優秀的付先鋒，在第一環節的戰力評估中，取得『C+』的成績。」

  「而我的『S』成績，相比『C+'的優秀，算不算上實力『特別出眾』。」

  羅亮笑容滿面。

  他把『特別出眾』四個字咬得很重，呼應地中海老頭前面的辯解之言。

  「你……」地中海老頭語滯。

  拋開依賴戰寵的因素，羅亮在第一環節戰力考核中的成績，堪稱逆天。

  如果他辯駁否定羅亮的『S』成績不出眾，那就連支持的付先鋒一起否定了。

  恬不知恥！

  付先鋒心裡暗罵，對羅亮拿他當背景，自我吹捧的行為很不爽。

  「嗯，既然我實力特別出眾。各位考官和評審，何必糾結我的年齡和資歷呢？難道我就比歷史中那些特別出眾的人要差？在這個環節，假如我獲得很低的評分，是不是有雙標嫌疑？」

  羅亮慢悠悠的道。

  最後的反問，讓在場考官和評審面色微變。

  銀髮老太婆沉聲道：「你戰力確實出眾，但這並非實力的唯一衡量。你不讓我們追究年齡、資歷、經驗的問題。但在戰力之外，總得要拿出像樣的東西，證明你的非凡能力，至少能勉強配得起總院導師的名號。」

  「否則，你如此單薄的覆歷資料，休想從我手中的4分里，拿走哪怕一分。」

  銀髮老太婆語氣果決。

  付先鋒和地中海老頭，臉上隱隱流露譏誚。

  副考官手裡握著4分，在這個環節的25分里，擁有很大的比重。

  「像樣的東西？」

  羅亮笑著琢磨，不慌不忙。

  「如果，我能拿出含金量遠超付先鋒的榮譽，能否算數？」

  「算數！但榮譽獎項方面，必須是官方權威的，民間組織要另論。」

  銀髮老太婆一錘定音。

  一旁的大肚皮老者主考官，眼皮微跳，嘴唇動了下，沒有說什麼。

  「含金量遠超我的官方權威榮譽？」

  付先鋒暗自冷笑，卻是不信。

  真有那種級別的榮譽表彰，非同小可，以羅亮的年齡，在星際間不可能毫無波瀾。

  「好，請唐導師幫忙呈遞。」

  羅亮取出兩枚勳章，包括兩本對應的榮譽證書。

  「這是……」

  唐曼月視線掠過勳章和證書，冰麗脫俗的面龐，微微動容。

  「什麼！這個頭銜是【銀庫拉騎士】？」

  「還有軍方的【星空獵手】？」

  很快，羅亮的勳章和證書的圖案，在熒幕上呈現。

  唐曼月將勳章證書，交由兩名主考官親自驗證。

  「以他的年齡，怎麼可能獲得這種級別的頭銜，而且還是兩個？」

  銀髮老太婆面露質疑，嚴謹仔細的檢查勳章證書。

  「應該是真的。」

  大肚皮考官只是簡單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道：「難怪羅亮能同時得到軍方總部和地方兩名少將的推薦信。」

  據他所知，秦伍將軍在軍方總部資歷人脈不俗；林宇寒有望成為楓葉國軍方未來的領軍人物。這兩位軍方的重要人物，豈會輕易推薦擔保一個少年。

  「不可能……肯定是假的！」

  付先鋒下意識否定搖頭。

  這兩個榮譽頭銜，含金量和權威性，讓他望塵莫及。

  【銀庫拉騎士】是聯邦授予的古老頭銜，是官方承認的貴族身份，在絕大部分官方場合，可以隨身佩戴冷兵器武器，走到哪都是身份超人一等的古老騎士貴族。

  聯邦幾百個國家，不知多少權貴，頂級富豪，想擁有這個頭銜，卻很難成功。

  這是付先鋒夢寐以求的榮譽頭銜，可惜在聯邦的貢獻和影響力，遠遠夠不上這個身份。

  「小小年齡，居然能獲得【星空獵手】頭銜。」

  評審中，一名斷臂老人感嘆，看向羅亮的目光稍暖。

  因為，他就是【星空獵手】頭銜的擁有者。

  只有在星空中經過血與鐵的洗禮，憑實打實的戰功，得到軍方承認，才能獲得這個含金量很高的頭銜。

  總院的大多導師，都難以獲得【星空獵手】的頭銜。

  「這小子……不會是真的吧？」

  地中海老頭無法置信，看向正一絲不苟檢驗勳章證書的銀髮考官。

  「是真的。」

  銀髮老太婆深吸一口，古板嚴肅的面容，豁然間松垮了許多，有種難言的挫敗感。

  對於羅亮的兩個頭銜榮耀，她無話可說。

  在場的評審緘默，都沒有質疑。

  這畢竟是得到聯邦、軍方的雙重權威認可的榮耀。

  十大超能院校再牛弊，也是屬於聯邦內的勢力，不可能公然否認聯邦官方認可的傑出人士。

  「羅亮。在我這裡，你勉強過關了。你儘管年少，沒有經驗資歷，但我至少不會給你低評分。」

  銀髮老太婆承諾道。

  聞言。

  羅亮稍鬆一口氣，終於啃下了這塊硬骨頭。兩名考官在這個環節，分數占比很高。

  主考官看起來很佛系，不至於刻意給羅亮打很低的分。

  唯有這個銀髮副考官，嚴苛古板、認死理。連老校長打的關照，都影響不了她。

  幾分鐘後。

  考官和評審們對祝紅霞也進行了提問考究。到了這個時候，眾人對祝紅霞的提問考核，都有些漫不經心。

  明眼人已經看出，祝紅霞在上一環節落後於鋒5分，在這個環節不可能趕超。在這次考核中，她基本註定成為一個陪襯。

  於鋒在第二個環節的表現很不錯，評委中又有一兩人傾向，足矣拿下不錯的分數。

  至於羅亮。雖然拿出耀眼得頭銜，可無法避開資歷、經驗短板的事實。考官和評審們最多不能給他很低的分，但想給他很高的分，也不顯示。

  唰！唰！

  台下的考官和評審們，拿著紙筆，開始為三名競聘者進行打分。有些人稍加斟酌，有些人立即在紙上寫出一個分數。

  這一過程。整個考核會場，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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