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的好》
作者:呼吸陽光
雨一直下著,天色漸暗,眼前灰濛濛一片遼闊的土地讓宋居州與嚴郁著了急。
兩人前後左右四顧茫然,連個可以問路的行人都沒有,這裡更加沒有指示牌提供幫助。
一心地想快點找到親戚,反倒將自己的處境都拋放在一邊,這會兒處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境地,兩人才開始微微意識到自身問題。
你看我,我看你。
嚴郁衝著宋居州乾笑兩聲,「有點慘喔。」說完向周圍看。
「好像是有點慘。」宋居州同意,因為現在走回去更難。
抬頭望著前方6續亮起的燈火,距離有點遠,根據雨天路滑的腳程,起碼要三個小時才能走到,三個小時後村民們估計都進入夢鄉,他們還沒問到人,可能會被這會兒遠處傳來的狗吠聲的大狗給咬傷吧。
嚴郁看著星星之火,感慨道:「我們的大中國,果然地大物博啊!」轉過頭來,愁眉苦臉地問:「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宋居州望著嚴郁一會兒後,說:「我也不知道。」
在夜幕降臨之前,上天給兩人留一處住所——一個兩面灌風的瓜棚。
雨還在下,宋居州坐在小凳子上甩衣服,嚴郁沒閒著,從瓜棚里搜羅出一個爛盆沿的塑料盆,放在雨中接雨水,隨後貓著身子,在瓜地里轉悠,忙乎一通後抱出一個西瓜。
抱著西瓜坐到宋居州跟前的草堆里,從包包里取出小型手電筒,推亮後放在跟前,又從包包里取出一把刀。想了想,再從包包里取出一袋餅乾遞給宋居州說:「你吃這個,等會兒我切西瓜,明天我們走時,丟十塊錢在這兒就成了。」
見嚴郁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宋居州頗為吃驚地望著她,他覺得這個時候的嚴郁不是嚴郁,是行走江湖的俠女,問:「你哪來這些東西?」
「你說刀啊?」
「不止。」
「你不記得我以前是夜間主持了?」不用趕路,嚴郁腿腳都舒坦,心情也跟著輕鬆,笑說:「對了,你不是抽菸的嗎?打火機帶了吧?我們烤西瓜吃!」
宋居州:「西瓜可以烤著吃嗎?」
別人女生包包的是百變箱,可以讓女主人變得□□的,嚴郁的包包是百寶箱,可以讓女主人變得飽飽的。
在嚴郁做夜間主持時,晚上去上班凌晨下班,一周七天有五天要行走在黑夜中,工作本身又常接觸到一些社會上的民事糾紛,搶劫小偷什麼的,比一般人有多點警惕,嚴郁原本想買防狼工具之類,但是怕花錢,所以9塊9平價超市,打包9塊9買一把刀、一個手電筒還有肥皂盒子,八桿子打不著的東西,都能捆綁銷售9塊9,質量還不錯呢。
現在的工作時間一般都在飯點,所以她的包包會備些抵餓又物美價廉的餅乾麵包之類,這次事出突然來得又著急,包包里的東西就習慣性地放在包包里。
嚴郁說:「你看,我這小手電筒都亮半個小時了,還這麼亮呢。質量好吧?」
也許是因為疲憊後能有一處歇腳地,或者也因為大雨暫時沖刷了心裡負擔,所以兩人看上去是這幾天最輕鬆的狀態。
兩個人的腳放著同一個爛了盆沿的塑料盆里,嚴郁嫌水冰,沖一下腳後,把腳放在宋居州的腳面上,暖著,差不多時趕緊將腳收回來,挨著宋居州抱著膝蓋坐著對宋居州說:「作為新聞工作者,我們可都是天文地理,花鳥魚蟲都了解那麼一些些,我剛進電台時,採集資料編寫稿子都是自己跑自己寫,那時候,我是跟著張免到處去找事件,什麼公交車上出現小偷,高速路上的貨車上的貨滾下來,兩夫妻在超市吵架把兒子弄丟,關心百姓日常生活啊那是……」嚴郁聲音好聽,說起這些話來像咚咚的泉水,宋居州感受得到此時她疲憊後的放鬆。
「張免你還記得嗎?就是你替宋董參加的婚禮,張免愛人齊芳的爸爸是宋董的朋友來著。」微火把瓜皮烤得黝黑一片,嚴郁拿著刀準備撥弄著。
「朋友?」宋居州自言自語道,宋居州突然想到什麼,這個人物幾乎被他忘記,他怎麼就沒有想到宋董還有這個朋友,那他這個朋友……
「沒火了。」嚴郁咕噥一句打斷宋居州的思路。
雨漸漸停下來,隨後烏雲散去,月亮冒出頭兒來,特別明亮。
兩個人坐在稻草上,一個捧著一塊西瓜,望著月亮。
宋居州說:「烤那麼久,為什麼瓜皮是熱的,瓜瓤還是涼的?」
嚴郁回答:「你怎麼那麼挑,湊合吃吧。」
宋居州說:「瓜皮都是黑的。」
嚴郁說:「烤的。」
宋居州:「你為什麼要烤?」
「將就著吃吧,我還有火腿腸呢。」
兩人的晚飯就是幾片西瓜、餅乾和三根火腿腸,宋居州兩根,嚴郁一根,還好嚴郁在,不然真餓到第二天早上。
吃過後,兩人窩在瓜棚的一面「牆」跟前,入夜的秋天,涼意沁入皮膚,嚴郁頭靠到宋居州懷裡,被宋居州抱著,說:「這些瓜是下市的瓜,每年這個時候在凌塘苑附近就會有瓜販子,開著拖拉機等拉一車箱,十塊錢三個小西瓜。a大校門有時也有的。」
宋居州問:「你懂真多。」
「常識,謝謝。我和嚴燦買過很多次呢。」
兩人一言一語說著,嚴郁身體不如宋居州好,很累很乏,趴在嚴郁的懷裡,嘗點溫暖就睡著了。
宋居州用西裝將嚴郁身體裹住,扣子滑過她的臉頰時,她只是皺一下眉頭,很快又舒展開繼續入睡,宋居州摟著她,暗想:「真好養,吃什麼都能飽,在哪兒都睡得著。」抬頭望著清冷明亮的月亮,無論如何他是睡不著,將許多事情重新在腦海中疏理一遍。
第二天兩人走時,宋居州在凳子上壓一百塊錢,嚴郁瞥一眼後,從皮夾抽出一張五十的,將一百的換回來,「五十就夠了。」
宋居州說:「嗯,你說夠就夠,走吧。」
兩人來到村里以為鄒阮雲的表哥,幾人紛紛搖頭,熱情大方都說說明事情。
這鄒阮雲表哥姓羊,大伙兒都叫他老羊,老羊愛錢愛賭愛抽菸,不過老羊這種人用當地人的話形容是:「走在豆茬上,扎破了腳不心疼,腳破了會結疤長好,可是鞋破了不會長好呀,得花錢重新買,心疼!」
這麼心疼錢又愛賭愛抽菸,不敢大賭只小賭,抽菸也只抽兩塊五一盒的渡江,偶爾打牌贏了就奢侈一回,抽個五塊的黃山煙,這輩子封頂就是抽了根別人遞過來的玉溪煙,還是在兒子的婚禮上。
前兩天,老羊和村里兩個人及村長湊一桌麻將,幾圈牌後算帳算混了,就抬起槓來,不過就是一塊錢的帳找不到頭兒,四家都不覺得是自己的帳,爭著爭著就火起來,老羊這犟性子一上來,管你是村長還是王八羔子的,照樣臉紅脖子粗的 ...
抬槓,抬著抬著就動起手來,一個不小心打掉村長一顆門牙。
村長一火把老羊給送派出所了,昨天剛送的,起碼得關個十天半個月。
嚴郁同宋居州面面相覷,十天半個月太久了。
村里人說,這個村長人倒好,就是村長老婆有點難搞,你們去試試唄。
嚴郁去村長家前,與宋居州商量在小超市里買幾瓶酒,幾條煙,幾包牛奶糖。
進去前,嚴郁說不讓宋居州說話,因為宋居州臉那麼冷,這邊人肯定不吃這套,他們喜歡熱情敦厚的人。
見到村長時,嚴郁取出剛買的酒放到村長的桌上,村長卻將酒原路推到嚴郁面前說:「別。我不喝酒。」
宋居州皺眉。
嚴郁拍他一下手,示意他不要動氣,接著露出笑臉說:「是啊,不喝酒的男人多好呀。」立刻把酒收回來,又遞上煙。
村長又說:「我真不碰煙。」
宋居州看他另一顆門牙泛著黃,不是不碰煙,是煙碰太多吧。
嚴郁並不生氣又收回煙,笑盈盈地遞上幾包糖,只嘆那個超市裡的菸酒糖之類沒有一個上得了台面,只能硬著頭皮笑說:「您真是我見最好的人,嫂子可真有福氣能夠嫁給您。不過這戒菸啊,嘴裡空的難受,嚼顆糖有點用處,我爸就是這樣戒掉煙的。」
村長被嚴郁識破自己在戒菸,有點尷尬的同時也被嚴郁一路的笑臉和溫和的態度給化軟了,人家可是好脾氣地說好話,認不是,自己再拿喬下去有點不像話。
嚴郁見村長態度有所鬆動,於是極富情感地將鄒阮雲的情況複述一遍後,傷感地說:「年輕時沒過過好日子,眼看著生活好了,又得這樣的病。」
村長為之動容,當即說:「行!你們現在去派出所,我給那邊人打個電話。讓老羊出來。」門牙缺一顆,這話一出口,漏著風,唾沫星子直往外飛。
兩人還未見到難纏的村長夫人就搞定村長,趕緊地往派出所趕,唯恐難搞的村長夫人出來,又變卦。
一直默不作聲的宋居州好像又看到一個不一樣的嚴郁,懂世故卻不世故的女人。他伸手拉住急急向前走的嚴郁。
「怎麼了?」嚴郁回頭問。
「沒事。」宋居州將她的手握在手心,兩人一同向前走。
找到老羊,去過醫院,再次啟程,又很輕易地找兩個親戚後,二人趕回a市,嚴郁剛一到a市就撐不住,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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