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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好 - 53尋找字體大小: A+
     
      ?  炎熱的夏季5點多鐘,太陽尚未下山,嚴郁背靠著宋居州的鐵門,坐在門口,眼淚汗水分不清楚,狼狽頹廢不堪。Google搜索

      哭著哭著,她突然停止哭聲,胡亂地抹一把眼淚,拎著包包蹬蹬地下樓。打一輛計程車車就上高速,使盡渾身解數拜託司機在昨天的出事現場停下來,再次回到這裡,心境截然不同,相同的是不相信,仍然還是不相信。

      大雨過後,高速路面仍有清晰可見的烏黑一片,護欄處被撞幾道深深淺淺的痕跡凌亂入目。

      嚴郁蹲下.身,伸手摸著地面上的烏黑,一想到當時宋居州在車裡,她就覺得呼吸困難,快要死掉的感覺讓她無法再蹲著。她猛地站起身來,趴到護欄上,熱風直吹飽含淚水的眼睛,嚴郁難受地垂下頭,兩滴眼淚順著落入護欄外,也因此她看到綠色的草叢中躺著一個黑色小物件,色澤發亮,類似扣子。

      嚴郁心中一驚,用力地揉揉眼睛,仔細看。因為距離不近,嚴郁看不清楚它究竟是什麼。

      她向後退兩步,看看事故的位置,又向下觀察地勢,抬頭看看層戀起疊翠的遠方,一個念頭極速占領大腦並已付諸行動。

      高速護欄差不多1.1米高,嚴郁爬上去,不是問題。可她有點恐高,平時站在二樓向下看一樓,看時間久點心裡都會隱隱地生出懼意。

      這會兒,她剛爬上護欄,手心就開始不住地冒汗,她揀的是一處翻過護欄伸腳差不多就能觸到突起土丘的位置,她趴在護欄上,戰戰兢兢,兩隻手都有點抖,因為緊挨著土丘的就是一個很深的大坑,一不小心摔進去,爬都爬不上來。

      這時高速公路上駛來一輛大巴,大巴上一位乘客遠遠地看著她,喊一聲:「誒,別跳啊!」

      聲音隨同大巴飛速竄過,嚴郁嚇得手一滑,直接摔在突起的土丘上,緊跟慣性地向下滾了七八轉,頭撞到突起的幾塊石頭上,鮮血隨即湧出來,嚴郁有片刻的眩暈,幾次掙扎均未爬起來,只能閉上眼睛趴在草叢上喘息一會兒,心裡還在慶幸,還好沒摔進或者滾進大坑裡,待到感覺自己可以站起來時,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剛才看到黑色東西,嚴郁急不可耐地抓到手中。

      是扣子,是西裝上面的扣子。

      宋居州,是宋居州。

      她緊緊地握著西裝扣子,像是握住了希望一般,眼淚往下落,伸手抹掉眼淚時,抹出一手血來,她這才感覺到額頭的痛。

      從包中取出紙巾,胡亂地擦一下後,站起身來,四處張望。

      這裡她知道,大學時,作為藝術生,本市周邊的山山水水,她都去過,憑記憶從這山谷按她的腳程向前方走兩個小時,會有一個小山村,山村三面環山,翻過高聳的北山就是著名的5a風景區。

      這個發現讓嚴郁激動,欣喜,顧不得自己從上面摔下來摔到哪裡,用比平時快幾倍的腳程往前趕,峽谷彎彎曲曲,時而陡峭時而狹窄,嚴郁步子走的急,幾次腳下打滑,手本能去抓山壁,胳膊手腿均被擦傷,被樹枝劃傷。

      即便是這樣緊趕慢趕,夜幕還是降臨了,這裡並非景區也無美景可言,所以靜悄悄的,沒有人氣兒,四周山頭像巨大的鬼怪一般,盤居高處,虎視眈眈地瞪著嚴郁一般。周圍寂寂靜靜中樹葉婆娑聲,一種不知名的鳥叫聲,憑添陰森怕人的氣氛。

      嚴郁心裡開始害怕,不敢向後看,左右也不敢看,她不是膽大的人,她很懦弱怕事沒本事,她其實一無是處也沒什麼大志向,可是,她覺得宋居州沒死,她覺得宋居州就在前面,所以她要找到他。

      天黑沒有使她慢下步子來,有涼涼的山風吹過來,她卻一直出著冷汗,這完全不阻礙她的快步,即使一顆光滑的石頭使她一下子坐到冰涼的溪水,她也立馬站起來,不耽擱一秒鐘地繼續向前走。

      一直向前走。

      直到看到前方光亮,她急奔過去。可是山村處在高勢,嚴郁處在地勢,勢差比嚴郁本人還高,她站在低勢連蹦幾次,都只能趴在地面上,沒辦法動更別提爬上去。

      嚴鬱氣喘吁吁地滑下來後,就著手機微弱的光,找一塊自己能搬得動的石頭,又向回走十幾步,實在找不到大一點堅固一點的樹枝,索性將一棵小樹的枝幹拽掉,大的她也拽不掉,插在土裡被剛剛搬來的石頭抵著,當她再次連蹦幾次,趴到山村地面上時,腳踩著樹枝,腳下可以使上一點力,身體便可以向前拱一點。連續十幾次,又怕把樹枝踩斷,終於大半個身子掛在地面上,雙手用力終於整個身子都趴在地面上了。

      嚴郁來不及多喘氣,便往山村里走,黑夜中遇到幾位村民便急急地上前問:「你好,請問一下,昨天和今天兩天,村子裡有來外地人嗎?」

      山村的村民質樸熱情,當即說:「有,你往前頭走走,壓這數,第四家就有兩人,還受傷了呢。你是他們同伴吧。」

      「是是是,謝謝謝謝。」嚴郁不住地鞠躬表示謝謝,急步走到第四家,卻在見面他們口中所說的兩個傷者後,一下子泄氣。

      不是宋居州與老楊,只是來繪畫迷路的兩個大學生。

      嚴郁退迴路上,緊繃的弦一下子鬆動,希望破滅,眼淚便順著臉頰往下落,手裡緊攥著西裝扣子,或許這根本就不是宋居州的,只是隨便某個人的,或許宋居州真的已經……

      嚴郁邊走邊哭,她真的沒辦法了,她真的找不到他了……

      「曹操和我系一個姓,你幾道曹操系誰嗎?三國那個系候啊,啊,有三個國家呀那是。」一個洪亮的聲音,濃重的方言鑽入嚴郁的耳朵,嚴郁本是無意看,目光轉到一個院子裡,瞥到一個身影時,立時全身僵住。

      「泥怎麼都不學(說)話呀,臥學(說)的不好嗎?」中年男人又以洪亮的聲音質問著坐在對面的人。

      宋居州撫額開口說:「你說得好,繼續。」

      中年男人說:「那泥怎麼都不看臥?」

      宋居州抬起頭看他,卻在抬起頭之際瞥見漆黑的院子外面的一個人影,一個他一眼就認出的人影。隨即站起身來。

      中年男人繼續陶醉地說:「那個檔系(當時)啊,曹操……」

      「居州。」嚴郁一喊出口,泣意讓聲音變得嘶啞。

      宋居州拖著右腿快步向院門走,用左手打開院門,艱難地走到嚴郁跟前,「嚴郁。」

      兩人相隔不過一步,在黑夜中,看著彼此,宋居州不敢相信,嚴郁也不敢相信地顫抖著手去觸撞宋居州的臉,指尖剛觸到溫熱,被宋居州拽入懷中。

      「居州。」嚴郁哭著喊,伸臂緊緊地摟著他的腰,聞著他身上的味道,感受他的溫度。

      「我是居州。」宋居州喉頭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

      「你還在啊。」嚴郁眼淚再次決堤,是從未有過的洶湧。

      宋居州感覺到胸膛滾熱,潮濕,還有她的顫抖,能自由活動的左手,撫著嚴郁的頭髮,隔著頭髮感受不到她的溫度,於是將 ...

      放到她的後頸,輕輕撫摸,千言萬語只開口說出:「我還在。」

      宋居州本不是煽情的人,但此刻他抱著嚴郁捨不得放手,想和她說很多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臥說。」這時中年男人自院中走到來,站在擁抱的兩人跟前。「臥說,咱進屋裡學(說)唄。」

      兩人這才分開。

      宋居州簡單地介紹兩句後,摟著嚴郁進了院子,中年男人老曹隨後將院門鎖上。

      嚴郁跟著宋居州來到老曹家的一間房子內,房子不大也不小,卻有兩張床,老楊趴在其中的一張床上,胳膊腿上也裹一層紗布,嚴郁轉頭看宋居州的右胳膊與腿,沒多問。

      老楊掙扎要起來,宋居州說:「沒事兒,躺著吧。」轉頭看嚴郁的臉與身上。

      嚴郁知道自己肯定狼狽的不能看,轉身走到門口的老式盆架前,宋居州伸手端老式盆架上的瓷盆要去打水。

      「我來。」嚴郁搶先雙手握住盆沿,宋居州低頭看著她的手面,一道道紅痕,滲出絲絲鮮血來,大多都已結疤,又有泥巴沾在上面。

      「你不知道水在哪裡。」宋居州左手拿著瓷盆向外走,嚴郁隨即跟上。

      水是半邊竹殼,從山間引下來的水,乾淨清涼,兩人都蹲在水前,嚴郁看著旁邊有個矮凳子,順手拉過來對宋居州說:「你坐這上面。」

      宋居州的腿蹲著是疼,他看著嚴郁而後坐到凳子上,看著臉上額頭上又是血又是泥又是傷的,衣服也被劃破不少上面泥漬一片片的,如果這個時候有煙,他一定會沉默不語地抽菸。可是沒有。

      他看著她說:「嚴郁,以後只要我宋居州活一天,我們就在一起一天,想要什麼儘管和我說。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也別做傻事,好好活著。生前死後我都不會讓你再受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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