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深人靜,頂樓的風呼呼地吹著,眺望俯瞰皆是燈光璀璨,熱鬧之極卻是極深的孤獨感。
宋居州倚著欄杆,指間星火隱約可現,他狠狠地吸一口煙,緩緩地吐出來。
突然想起常常展露笑容的宋居都,那時嫂子回娘家,宋居都對他說:「居州啊,你嫂子沒什麼好的,我就是感覺我把我這顆心掛在她身上,還會一直擔心她。這種感覺講不好,大約是越是覺得幸福越會擔驚受怕。」
宋居都每每喊宋居州,總會居州啊居州啊的喊,他的「啊」字裡面像藏著諸多的保護、寬容與偏袒。對宋居州的保護、寬容還有偏袒。
宋居州緩緩地仰起頭,看無星無月的天空,靜默一會兒。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立即摁滅菸頭,望一眼客廳里亮著燈,快速向樓下走去。
打開28樓的門,打開客廳的燈,急急走到宋名卓的門口,猛地頓步,接著輕輕地擰開門,黑暗中看到宋名卓好好地躺在被窩裡,他鬆一口氣。走進房間,將宋名卓東一隻西一隻亂扔的鞋俯身撿到一處,繼而望一眼臉對著他熟睡的宋名卓,伸手將宋名卓床頭的手機放到桌子,接著走了出去。
門剛一被關上,宋名卓倏地睜開眼睛,勾著頭又確認一下門是否關緊,這才下床,將穿的整齊的衣服趕緊脫掉,宋居州在房間逗留這一小會兒,他出一身虛汗。慶幸自己回來的早,不然肯定會被發現。真討厭周末,每個周末都得回來,煩死了。
宋居州看過宋名卓後再次回到樓頂,見嚴郁睡得踏實,他才進書房。
第二天,嚴郁尚未睜開眼睛,頭部便隱隱地疼,她難耐地睜眼,無暇顧及隱痛,便被陌生的四周給驚住。
偌大的落地窗,白色的窗簾,受風吹拂而微微浮動,白色的的床單與被子,黑色發亮的衣櫃,整個房間除了黑色便是白色,雖然融洽結合,卻稍顯清冷,這……宋居州!她立刻想到昨晚她喝的有些醉,然後去廁所,接著剛出廁所就被人給拽出酒店,那個人就是宋居州,後來呢?
嚴郁從臥室出來時,宋居州身著家居服,得體英俊,正從廚房端出兩杯豆漿,看到她並無驚訝,開口說:「衛生間在你後面,牙刷毛巾都是新的。好了以後過來吃飯。」
「嗯。」嚴郁心頭雖有訝異,但到底算得上是四平八穩的人,不張揚不浮躁,轉身去刷了牙洗了臉。
把自己收拾差不多再出來時,宋居州坐在餐桌前看報紙,察覺到她出來,將報紙放下,開口說:「吃飯吧。」
嚴郁走到餐桌前說:「昨晚的事,我記不得了,所以……」
「放心,我這個老男人沒對你做什麼。」
「那我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你除了說我是自欺欺人的老男人,別的沒說什麼。」
他連提兩次老男人,嚴郁想忽略都忽略不了,頗為尷尬,十分懷疑自己在醉酒時真說了,於是問:「那個,我不會真這麼說了吧?」
宋居州抬眸望她,「你沒這樣認為嗎?」
「我覺得你很年輕,很……」
「很有魅力是不是?」宋居州搶白。
「對。」嚴郁毫不猶豫地贊同。
宋居州剛想質問哪裡有魅力,又想起她昨晚的那句:「非逼著我誇你年輕,又要我把你的魅力列舉出來……」深深地望她一眼,算了,「吃早飯吧。」
因為有之前醫院相處一起吃飯的前例,所以此刻嚴郁同宋居州單獨坐在一張飯桌上吃飯,並無侷促,看著面前碟子裡蛋炒飯,橙黃的米粒上幾葉嫩綠的蔥花,細碎的雞蛋熟度適中,勾人食慾,簡單的一盤蛋炒飯,看得出來宋居州的廚藝不淺。
「怎麼?」見嚴郁一直不動勺子,宋居州抬眼問。
嚴郁訕訕地笑說:「太多了,要不撥給你一點吧。」
很家常的一句話,宋居州心頭一顫,沒吱聲,喝了一口豆漿,低頭吃蛋炒飯。
嚴郁當他是應承了,將碟子往他面前推,直到碰到他的碟子,發出「叮」的一聲清脆響聲。嚴郁拿著勺子將自己碟子中的蛋炒飯一勺一勺地往宋居州的碟子裡撥。
宋居州低頭吃飯,視線里她細長的手指握著勺柄,將米粒往他碟中撥。
宋居都曾說:「怎麼形容自己的孩子呢,孩子就是你捨不得吃的,給他吃,他在手裡玩半天沒吃,正要扔進垃圾桶中時,你會毫不猶豫地接過來塞進自己嘴裡。什麼是愛的人呢,就是一同吃飯,她覺得吃不完或者吃剩下的會給你吃,你不但不嫌棄反而你甘之如飴,同時有溫暖與關懷的體會。」
宋居州握著勺子的手緊了緊,正要說話時,嚴郁收回碟子,開口說:「昨天謝謝你。」這會兒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蔣山的行徑,一直被灌酒的目的,她並沒往齷齪的方面想,卻能隱約感受到蔣山的另有所圖。
「蔣山不是你能應付的。」宋居州說,接著一語代過地說:「也不是你朋友耍點小心思就可以駕馭的。」
「可是甄辛對他是真心的。」關於愛情,嚴郁仍然心存太多的美好的憧憬與定義,她始終相信愛情可以安撫一個浪子的心。
宋居州抬眼望她,望一會兒,開口說:「未必吧。」
嚴郁無言以對。
「吃飯吧。」宋居州說,末了又加一句:「也許,事情會如你想的那般發展,也不是沒可能。」說這句話多少帶著安慰的成分。
「嗯。」嚴郁應聲,有了撥飯為先,這次很自然地抬手將自己杯中的豆漿倒一半到宋居州的杯子裡。
宋居州看她,嚴郁怔一下,問:「你看我幹什麼?」
「看你長得美。」
「……」是說吃不完的給你吃,喝不完的給你喝,不合適嗎?漢語真是博大精深,嚴郁尷尬笑笑:「宋先生,你的眼光真特別。」
「老男人應該就這樣吧。」宋居州從從容容地說,接著端起杯子,喝豆漿。
嚴郁:「……」
飯後嚴郁再三謝謝宋居州,然後提出回去的意思。
宋居州反問:「你回家幹什麼?碗、筷子、勺子、杯子都還沒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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