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出現在那個地方，你難道不知道？你這人怎的不知好歹？倒是在哪裡聽了什麼閒言碎語，懷疑起我們夫婦二人？你良心不會痛嗎？」劉秀珍怒氣沖沖，齜牙咧嘴，仿佛便要擇人下嘴開咬。

  西門宮沒有回答她，一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他只是淡淡的看了劉秀珍一眼便又將目光放回到了丁萬里那裡。他知道劉秀珍不會跟他說實話的。丁萬里那裡即便不會告訴他，也不會編造謊言。

  劉秀珍怒火中燒，就要化身潑婦，開始勠力罵街。

  「不用多說了。」丁萬里抬手搖了搖，劉秀珍瞬間便偃旗息鼓，潑婦瞬間變乖媳婦。

  「算了，我啥都不管了，都交給你。」劉秀珍嘆了口氣。一旦說出來，恐怕天殘地缺將會徹底消失於江湖之中，她也認命了。都瞞了這麼些年，秘密終究還是要浮出水面的。

  葉青蓮的嘴角上翹，笑容莫名。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正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她施展輕功，一個縱身便到了一座假山的頂端，順勢坐下，然後小貓似的十分慵懶的斜靠在一塊凸出的石頭上。這葉青蓮也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個大紅果子，在衣袖上隨便一擦便咔嚓一聲咬上了。清脆香甜，唇齒留香，葉青蓮顯得很是滿意，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條線。

  現成的位置，作為觀景的絕佳之地，剛剛好。

  「我勸你好好當個人吧。看熱鬧了歸看熱鬧，也不用做得這麼明顯吧。」劉秀珍見狀，也只是譏諷了一句便不再開口說話。仿佛轉了性子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人格分裂了。葉青蓮也沒理會她。潑婦嘛，能不理會便不要招惹的好。被路邊的狗屎噁心到了，難不成還要過去舔兩口？難道不噁心嗎？

  丁萬里再次嘆了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丁萬里問道。

  「一直都有所懷疑，只是起初幾年只是想要報仇，沒有好好思考，偶爾有了這些念頭也輕易放過了。後幾年又苦於沒什麼證據，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不好問你們。今天正好，恰逢其會，剛好可以好好問問。」西門宮說道。

  「現在確實有那個實力了。」丁萬里點頭說道。

  「還好，只是還是不能多做什麼。不過聽一聽的資格應該還是有的。」血劍西門宮說道。

  丁萬里突然抬頭，雙眼直直的看著西門宮，大聲質問道：「西門宮，你還是不是你？」

  「放心！我還是我。我永遠都是我。我從沒像此時此刻更能清晰的感覺到我就是我。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沒必要，魔劍或者說血劍雖然影響到了我，但我也是故意讓它當作我的磨刀石在磨礪我的劍道而已。我血劍終於甦醒了過來，我的劍道也更進了一步。有情劍無情劍，有情無情的只是劍客，劍永遠都只是劍而已。」血劍西門宮面色肅然，鄭重說道。

  「見解倒是增加了不少，確實又突破了！也許你哪天真的無情冷血了，你才會不是你自己。我相信你確實還是你，我也希望你永遠都是你。看得出來你已有可能已經覺察到了些許真相，但是你還是想得太少了。不過，想得太多又有什麼用呢。一切都是註定的，你永遠都不能改變什麼。」丁萬里說道，面色頹然。

  「即便如此，我還是想要聽聽。」西門宮說道。

  「你確定要聽？我想你不聽比聽了要好！真要聽了，你永遠都沒有回頭路了。」丁萬里說道。

  「你知道我的。」西門宮回答得斬釘截鐵。

  丁萬里自然知道西門宮的為人，他要是想聽，就一定要聽聽，即便後果是他不能接受的沉重，他也不會放棄試試。

  「我知道瞞不過你！這麼些年來，我也在糾結你哪天就會問我這個問題。我一直沒想好怎麼回答你，甚至還想過是不是編造一個更周密的謊言來糊弄你，或者規勸我自己離你遠點，越遠越好，最好永世都不再見面。可是人之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啊，事與願違了。」

  「實話實說。你知道我對謊言沒什麼興趣。」西門宮說道。

  「真相比較殘酷，我知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但我能說道的更少。」丁萬里看著西門宮的眼睛說道。

  「真的要說嗎？」天殘劉秀珍說道，她有些擔憂。

  「你的擔憂是對的。但是他也沒說不能跟西門宮透露任何信息，況且我能說的確實不多。」丁萬里說道。

  他雖說得輕巧，但心底並不輕鬆。丁萬里知道那人的實力，也知道他最痛恨什麼。如果真的是不能說的，他丁萬里一旦越過那條線，等待他跟劉秀珍的恐怕就只有思路一條了。

  「無論如何決斷，我都支持你！」劉秀珍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謝謝！」丁萬里確實很感動。

  老夫老妻多年，他們已經過得心如止水了。確實算得上是最好的朋友和親人，做什麼事情都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有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覺。論心境什麼事情都可以說是淡如止水，感動什麼的已經是很久沒有的情感了。今天算是破天荒了。

  「你我夫妻二人還談什麼謝謝！」劉秀珍有點不開心了，但沒有更多的表情流露。只是一想到剛剛丁萬里的動容，她也很是開心。

  口是心非不就是女人的專利嗎？他劉秀珍雖說已經變成了老太婆，但終究也是女人不是？

  「我錯了！」丁萬里說道。說了這麼多年的我錯了，今天這次算是發自肺腑的。

  「讓你看笑話了吧？」丁萬里扭頭對西門宮說道。

  「我覺得很好！心嚮往之！如果嫣然還活著，我們的日常聊天恐怕也不會比你們好多少。」西門宮說道。難得這個手染鮮血的男子竟會流露出繞指的溫柔。

  「很簡單，當年你的悲劇是註定的。有大人物定下了劇本，你我皆是棋子。那個自詡仁善、自認為幕後主使的王大善人也只是牽線傀儡而已。他恐怕至死也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可憐兮兮的任人擺布的棋子而已。」丁萬里說道。

  「我們夫妻二人沒有動手屠戮你的家人。我們的使命是保護你，如果你要是想不開就自殺了，我們也要想方設法的救下你，否則等待我們的也只是一個死字。我能說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西門宮沒有說話，他仿佛早已知悉一切。只是從丁萬里這裡確認些什麼事情而已。其實，他已經覺醒了一部分屬於他又不屬於他的記憶，早已洞悉了一些事情。丁萬里說與不說，他都能確認下一些事情。

  只是這些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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