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嫣然並不耐煩跟燕雲縉的任何女人有來往，但是韓妃顯然不肯善罷甘休。

她來了幾次都被拒之門外，這次終於忍無可忍，闖了進來。

蔣嫣然正在練字，聽她帶人闖進來的腳步聲，筆未停下，低頭凝神懸臂練字。

倒是紅葉怒道：「韓妃娘娘不告而入，是何道理！」

韓妃招招手，身後的宮女捧上幾樣果子。

「皇上賞了我一些果子，不敢獨享，來與蔣姑娘分享。」

「不必了。」蔣嫣然淡淡道，寫完最後一筆，她把筆交給紅葉，「我什麼都不缺。」

「蔣姑娘何必如此不近人情？」韓妃笑道，「許還是因為當初我們之間的誤會？那從前我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蔣姑娘會獨得皇上寵愛。既然都是伺候皇上的，我們若不能好好相處，那怕是要讓皇上為我們憂心。」

蔣嫣然走到架子上的木盆前凈了手，又從架子上拿起一個白色瓷瓶，用指尖從中挑出些瑩白的香膏慢條斯理地塗到手背上。

韓妃嫉妒地看著她的手——那是一雙保養得宜、柔軟美麗的手。

蔣嫣然處處透露出的講究和優雅，讓韓妃覺得自己被她比得像跳樑小丑。

可是想起燕川告訴過她的那些不要招惹蔣嫣然，避其鋒芒的話，韓妃還是把這些怨毒深深藏在心裡。

她來是為了和蔣嫣然交好而不是交惡的。

「蔣姑娘說，我說得是不是還有一兩分道理？」韓妃陪笑道。

「我來這裡是為了皇上，不是為了和你好好相處。」蔣嫣然道，「以後相安無事便可以，老死不相往來，我也不介意。」

韓妃：「……」

這個蔣嫣然說話，實在是太氣人，一點兒餘地都不留。

正當她覺得忍無可忍想要反唇相譏時，燕雲縉身邊的侍從在門外求見，蔣嫣然讓人放他進來。

侍從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道：「蔣姑娘，皇上說他今日要見重要客人，晚上還要設宴款待他們，所以讓您不必等他。」

「知道了。」蔣嫣然淡淡道。

侍從忙道：「還有，皇上還說讓您按時吃飯，若是飯菜不合胃口就讓紅葉姑娘給您單獨做，需要什麼食材，一律從皇上的份例走。」

「嗯。」蔣嫣然漫不經心地道，她手持書卷，慵懶地靠在床邊，顯然並沒有放在心上。

韓妃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皇上何曾對自己有過這般體貼細緻的時候？

皇上的所有疼愛，都給了這個卑賤的中原女子！

而且最讓人生氣的是，蔣嫣然對這些寵愛熟視無睹，分毫沒有感恩之心。

她不在乎的，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皇上還說，」侍從道，「您若是在宮裡呆得膩煩，過幾日他帶您出宮走走，讓您再容他幾日把手頭的事情處理一下……還有……」

「行了。」蔣嫣然擺擺手，「回去復命吧，我都知道了。」

侍從恭恭敬敬地下去。

韓妃羨慕地道：「皇上對蔣姑娘，真是太好了。」

「你若是沒事就先回去吧。」蔣嫣然道，「果子已經收到，想求見皇上的話，等他來了我讓人告訴你。」

「我……」韓妃臉色憋得通紅。

蔣嫣然道：「慢走不送。」

紅葉似笑非笑地道：「韓妃娘娘，請吧！」

韓妃來這裡，最終目的無非就是為了燕雲縉。

蔣嫣然懶得跟她爭來斗去，所以索性把話挑明。

「等燕川跟著皇上忙完，我讓他來給蔣姑娘請安。」韓妃最後不甘示弱地提起自己最大的依仗，不無得意地道。

蔣嫣然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韓妃不知為何，覺得這個笑容有幾分清冷到懾人。

當天晚上燕雲縉果然沒有回來。

蔣嫣然習慣了身邊有人，自己一個人睡，明明沒人搶被子，她卻睡得沒有平時踏實。

早上洗漱吃飯後，蔣嫣然到花園中散步消食。

燕雲縉喜歡猛獸，所以花園中還有個豹園，關著各種猛獸，還沒走近便能聽到虎嘯之聲。

「你膽子倒不小，還敢走到這裡來！」燕川令人討厭的聲音在蔣嫣然身後響起。

蔣嫣然心中有些奇怪，燕雲縉接待重要的客人，燕川不用作陪？竟然還有功夫來自己這裡吃癟。

呵呵，她不會讓他失望的。

「為了保持野獸的野性，它們常常只能得到吃半飽的食物，而且它們只吃活物。」燕川冷聲道，「如果哪個籠子沒有關好，猛虎或者惡狼竄出來，你猜它們會不會因為你的狐媚而對你網開一面？」

「那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蔣嫣然看著他，「我知道你有賊心沒賊膽，最多只能過過嘴癮。」

「我是我父皇唯一的兒子，你以為我若是殺了你，我父皇能處死我嗎？」燕川怒道。

「要不咱們試試？」蔣嫣然不急不徐地道，黛眉微挑，眼神輕蔑。

「為了你傷害我們父子感情?你不配！」燕川道，「我今日這麼早來，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蔣嫣然道：「現在只要我沒懷孕，都不算好消息。」

「你根本生不出來孩子！」燕川眼神驀地凌厲起來。

「是嗎？」蔣嫣然抬手摸摸自己的小腹，「那就拭目以待！」

「你這個女人說的，一個字我都不會信。」燕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今日來是想告訴你，中原地震，你猜你牽挂的那些人，有沒有倒在斷壁殘垣之下？」

「是嗎？看你的樣子，應該是沒有，否則你早就迫不及待地告訴我他們的名字了。」

蔣嫣然的手在袖中握成拳。

這件事情是無法說謊，也沒必要說謊的。

地震……不知道造成了多大的傷害，會不會改變戰局。

即使不願意在燕川面前露出頹勢而故作鎮定，心裡的慌亂卻是騙不了人的。

她得去找燕雲縉問他準確的消息！

燕川沒有佔到任何口頭便宜，鎩羽而歸。

幾乎是他一走，蔣嫣然立刻道：「紅葉，找人帶路，一起去見皇上。」

不管事情到底如何，她現在就要知道中原的情形。

「是！奴婢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