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兩面圍著的商鋪中忽然躍下一群青衣人,臉上都帶著懾人的鬼怪面具,團團圍住蘇清歡的馬車。
還不等侍衛呵斥,青衣人已經直接往馬車上攻來。
帘子被掀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躍入馬車。
白芷抵擋不過,男人很快挾持了蘇清歡。
「你用點力,不要緊。」蘇清歡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對身後的陸棄道。
沒錯,是陸棄自己來「動手」的。
可是這位演戲也太不專業了,這哪裡是挾持,分明是擁抱,還是特別深情款款的那種。
陸棄狠了狠心,卻也只是加了一點點力道。
算了,這男人指望不上。
蘇清歡只能讓自己面容扭曲,大聲道:「都住手,不要增加無謂的傷亡,看看他們想幹什麼!」
陸棄沒有做聲,馬車下有一個青衣人道:「夫人莫要擔憂,我們都是鎮南王府之人。王爺請您到雲南做客,畢竟咱們王爺和將軍,情同手足,人人皆知。」
這就是陸棄對賀長楷的回應。
他刺殺小可,撕破了臉皮;陸棄就要在天下人面前撕開他的「兄弟情深」。
「賀長楷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邀請」蘇清歡,看客們不是傻子,略有見識的人都會明白,這是賀長楷要用蘇清歡來威脅地虎軍。
這是皇上挾持了秦昭,鎮南王刺殺無果后的應對。
也就是說,陸棄死了,皇上和鎮南王都為自己的利益,以教養保護為名,實際上行的都是不仁不義之事。
蘇清歡冷笑一聲:「我見識淺薄,真真第一次見識到,有這般請人做客的。我是不會跟你們去的,你們刺殺我兒不成又來劫持我,我寧死都不會讓你們得逞!皇上對將軍府天高地厚之恩,我絕不會讓你們用我來牽制皇上。」
她故意這般說,並不是想憑這個就讓皇上相信自己和他一條心,而是逼迫他日後不敢輕易遷怒於京城中與將軍府有往來的人。
「夫人愚昧了。」青衣人苦口婆心地勸道,「那刺殺根本就是皇上賊喊捉賊,我們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我們只可能把小公子和您一起就出來啊!只有鎮南王,才能保護你們母女的平安啊!」
「好,」蘇清歡口氣冰冷,「既然是為我好,那就讓我自己選擇留在京城還是去雲南。」
「夫人婦人之見,恕我們無法從命。等到了雲南之後,夫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既然是來硬的,就不要說得那麼好聽粉飾太平。將軍府所有侍衛聽我號令,不必顧及我……」
「夫人——」白芷在馬車上跪倒,「求您不要如此。將軍已經不在了,公子和姑娘不能再沒有娘啊!」
她說這話也是演戲,蘇清歡很清楚。
但是不知道為何,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腦子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心臟彷彿漏了一拍。
一定是有什麼東西,被她遺忘了。
可是現在不是想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所以蘇清歡正色道:「將軍不在,我早已生無可戀……」
陸棄一掌拍在她的後腦之上,蘇清歡軟軟地倒在他懷中。
他用變聲道:「讓開,要不將軍夫人現在就血濺三尺!」
不管是將軍府的侍衛還是羽林衛,沒人敢真的上前,甚至沒人敢阻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青衣人挾持著蘇清歡,一路往城門方向而去。
誰都知道蘇清歡的重要性,就算不知道的,也剛才被上了一課。
所以誰也不敢冒險拍板做決定。
有人已經緊急回宮請示皇上了,還有人回將軍府搬救兵,剩下的人只敢遠遠地跟著,一直跟到青衣人出城,看著他們上馬,越走越遠……
蘇清歡在馬車中被點播得十分難受,陸棄抱著她,不斷地道:「呦呦再稍作忍耐,等到了前面,咱們就停下休息。」
蘇清歡強打著精神道:「不必管我,一直往前走便是,我肚子不疼。」
「傻瓜,你比孩子更要緊。他是個男孩,是我的兒子,這麼點磨難,不算什麼。」
蘇清歡難受中還不忘翻白眼,苦中作樂道:「可憐的小蘿蔔,攤上你這樣的嚴父。對了,嫣然呢?阿嫵又在哪裡?我們現在是要等著她們會合嗎?」
她躺在陸棄懷裡,難受得眼睛半睜半閉,沒有看到白芷低下了頭,也沒有看到陸棄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凝。
「你閉上眼睛休息會兒,等我們到了地方再說。」
蘇清歡頭迷迷糊糊的,以為他沒有否認就是肯定的回答,「嗯」了一聲,在他懷裡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他們沒有走多遠就停了下來,進到不知哪裡的一處小宅子中。
蘇清歡被陸棄抱下來的時候,看見頭頂太陽的位置,算算也沒過多長時間,道:「現在不走,不怕後面的追兵嗎?」
陸棄抱著她往屋裡走,道:「已經有馬車引著追兵往別的方向去了。咱們在這裡略作休息,晚上乘船離開。」
蘇清歡的身體,還是坐船最穩妥。
而各路追兵,都會以為青衣人得手之後立刻要飛奔回雲南,不會想到他們會悠閑地走水路。
「嗯。阿嫵?」蘇清歡進屋后看見床上正沖她張開雙臂要抱抱的女兒,激動地聲音都提高了幾度。
「娘,娘——」阿嫵「哇」的一聲就哭了。
蘇清歡從陸棄懷裡掙扎著下來,要去抱她,卻被陸棄攔住。
「娘肚子里有小弟、弟,爹抱抱……」
但是別看阿嫵平時和陸棄玩得好,真傷心難過了,只認蘇清歡。
最後還是陸棄說「舉高高」,她才終於妥協,很快在玩鬧中「咯咯」地笑起來。
「白芷,扶著夫人到床上休息。」陸棄還不忘兼顧自己的娘子。
「是。」
蘇清歡坐下后往窗外看:「嫣然和白蘇,是不是一會兒也來了?」
陸棄還沒回答,她就看到白芷紅了眼眶。
「怎麼了?」蘇清歡立刻變了臉色。
難道是蔣嫣然出事了?之前她說的那些話,就已經讓蘇清歡起了疑心。
可是也不太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