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御園地下室走廊。

  幾個人靜靜地聽著秦夏和秦睿的對話。然後褚政然忽然看向了喬予羨。

  喬予羨感覺他看自己，抬眸看向他。

  和他對視了兩秒，她動了動，挪到了顧硯璟身後，讓他擋住了自己。

  柳舟看著她。

  顧硯璟看向褚政然，那眼神能刀人。

  褚政然：「」

  他只是想看看喬予羨知不知道內情，怎麼搞得他好像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他無語地看了顧硯璟一眼，移開視線，又看向了那個鐵門。

  房間內，秦夏看著秦睿，聽著他的話，她突然問道：「什麼叫你才是秦家唯一的男丁？」

  秦睿看著她笑了一聲。

  「你把秦默怎麼了？」秦夏看著他。

  因為內心的恐懼，垂在身側的手不斷發抖。

  「你把他怎麼了？」秦夏又輕聲問了一句。

  「事發突然，秦默的葬禮就沒通知你。」秦睿淡淡道，「秦默咽氣之前還喊了姐姐，我告訴他了，我會早日送你去見他。」

  秦夏一瞬間臉色慘白，整個人宛若掉進了冰窖，全身發冷。

  她看著眼前的人，看著這個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弟弟。好一會兒，她問道：「你乾的？」

  「是。」秦睿承認道，「我在他平時喝的水中放入了致幻的藥物，他一連幾個月恍恍惚惚。然後我把他從樓頂推下去了。」

  秦夏忽地腿軟了一下，她連忙扶住了一旁的牆。

  秦睿雲淡風輕地道：「所有人都以為他吸毒出現幻覺，自己跳樓的。」

  秦夏說不出話來。

  秦睿看著她渾身都在發抖，看著她慘白的臉，還有通紅的眼眶。須臾，他道：「姐，你說咱們家怎麼生出你這麼心軟的人。」

  「秦睿，他是你親弟弟。」秦夏聲音有些發抖，也很啞，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媽媽拿命生的他，你怎麼忍心。」

  「姐，你覺得母親為什麼會難產？」秦睿看著她道，「他們本就不喜歡我，再來一個，這家裡還有我的位置嗎？我不能讓他出生。但我沒想到他那麼命大，又沒想到母親那麼倒霉。」

  秦夏看著他。那時她才十歲，秦睿也才八歲。

  他那么小。

  那么小

  秦睿道：「其實後來我也下手過幾次。但你看我們倆看得太緊了。我後來有段時間，還挺享受你照顧我們，帶著我們玩兒的日子。」

  秦夏瞪著眼睛，想把眼淚忍回去，但還是沒忍住讓它掉了出來。

  直直砸在了地上。

  「後來你去M洲上學了。」秦睿道，「你剛走的時候，我還挺想你的。但很長一段時間不見，我就不想了，也覺得有你沒你都一樣。再之後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了。父親重病，要把秦家給你。我就又動了殺心。但我沒想到，秦默也動了殺心。」

  「姐，你說，我們三個同父同母，身上流著一樣的血，怎麼就你一個人這麼單純，這麼善良。」秦睿道，「我是可以不殺秦默，但是他威脅到了我的地位，我的生命。我不殺他他就會殺我。」

  「還有你。」秦睿道，「我怎麼能確定你會永遠不威脅到我。你身邊那個漂亮的小姑娘，在秦家全都圍攻你的情況下，隻身把你從秦家搶出來，有她在你身邊，我又怎麼能安心。」

  房間外，顧硯璟的手背在身後。

  喬予羨在他身後站著，捏著他的手指。

  她忽然想到了她奶奶和她說得一句話。

  有些人，天生的惡魔。

  褚政然站在門旁，手放在西褲兜里，緊緊攥著。

  他想著那時，秦夏說家裡有事回去一趟。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秦夏都處於失聯的狀態。

  再次見到的時候，秦夏便說了分手。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秦夏又沒了消息。

  她這個人像是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再之後，他看見她的時候，便是她的電影上映，忽然大火。

  房間內，秦睿還在說。

  「什麼狗屁親情，到頭來，只有自己有權才是真的。」秦睿道，「秦夏，我沒想到的是，你和顧家褚家勾搭上了。那漂亮的小丫頭是顧硯璟的女人？」

  秦夏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你們倆挺厲害的，一個夠上了顧硯璟，一個搭上了褚政然。」秦睿笑著道，「不過沒關係，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你打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你覺得顧家和褚家會為了兩個女人和秦家為敵嗎？」

  秦夏咽了咽喉嚨，慢慢站直了身體，輕聲道：「秦睿，你想得太天真了。霍九爺庇佑秦家，是因為秦家的地理位置特殊，對於遙山島來說是一個天然的屏障。秦家被攻，遙山島會受到威脅。你覺得人家真的給你當免費保鏢，什麼都幫你嗎？」

  「我的生命受到威脅，秦家動手，遙山島又怎麼會置之不理？」秦睿道。

  秦夏走向他，蹲在他面前，伸手把他額前亂了的頭髮往後順了順。像是情緒過激後可怕的冷靜，她聲音很小，像是怕其他人聽見一樣：「你可知道那個漂亮的小丫頭是什麼身份？那是父親生前用F洲的礦向遙山島給我買的一道護身符。不然你覺得人家為什麼冒著生命危險去把我救出來。」

  秦睿淡然的神色一點一點爬上恐懼。

  「根本就不用顧家和褚家。」秦夏用只能他們倆聽見的聲音道，「她的一句話，就能要了你的命。」

  秦睿呆滯地看著她，說不出話來了。

  秦夏幫他弄了弄頭髮，又用手擦了擦他臉上乾涸的血跡：「秦睿，你是我弟弟，一同長大的弟弟。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秦家我從來都沒想接手過。其實只要你一句話，我真的會給你。」

  秦睿看著她濕潤的雙眼。

  「你讓人來國內殺我，我都沒有動過和你爭和你搶的心思。」秦夏摸著他的臉道，「但是你不該對媽媽下手。即便你的目標不是她，但你在拿她的生命賭。她生了你，你怎麼敢的，你怎麼敢！」

  秦夏放在他臉上的手，忽地攥上了他的脖子，倏地用力。

  秦睿瞬間無法呼吸。

  他的手攥上了她的手腕，想用力把她的手拽下來。

  但秦夏太用力，他因為窒息感，漸漸用不上力。

  到最後他想喊「姐」已經喊不出聲音。

  褚政然在門外聽不見裡邊的聲音，在外邊等了一會兒，怕秦夏有危險，便往房間看了一眼。

  他看見秦夏掐著秦睿的脖子，秦睿胡亂蹬著的腿都要用不上力了。

  他趕緊進了房間握住了她的手道：「秦夏，鬆手。」

  秦夏聽不進一般，眼睛只盯著快要沒了呼吸的秦睿。

  眼眶很紅，但沒再掉一滴眼淚。

  喬予羨也進了房間，看見這情形被嚇了一跳。

  秦睿可以被處置，但如果是秦夏動手，往後無數個日日夜夜，秦夏都會想起來，她的那隻手殺了她弟弟。

  「秦夏。」喬予羨也握住了她的手，但是沒能掰開。

  眼看秦睿就不行了。

  褚政然摟住秦夏的腰，直接把她抱離了原地。

  但秦夏還是沒有鬆手，握著秦睿的脖子拉著他往前了一段距離，最後被喬予羨把手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