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8章贏得信任

劉備聽了，疑惑道：「從樊城出兵？」

「備不明白，樊城不是離著曹操地盤更近嗎？」

「雲長本來坐鎮樊城，防守曹軍攻勢就極為艱難，若再分兵出去，曹操趁機襲城怎麼辦？」

龐統出聲道：「要的就是讓曹軍動搖。」

「他們若看到樊城空虛，必然會派兵來打，到時候只要守住樊城，便能牽制住曹軍。」

「到時候無論是我們回軍相救樊城，亦或直接東進，截斷往壽春方向攻擊的曹軍後路，都能給與其嚴重打擊。」

劉備聽了，問道：「此計雖妙，但曹操未必能上當啊。」

「可曾打過仗否？」

龐統道：「不曾。」

說實在，劉備打仗也快二十年了，從幽州到青州，再到徐州豫州，雖然屢戰屢敗，但很多時候戰敗的原因並不在他身上，主要還是他自己條件所限，以及他的對手太強所致。

關羽聽了，微微冷笑道：「大哥真是糊塗了，樊城如此重要的地方，如何派一個沒打過仗的人來坐鎮？」

「這幾年來，雲長在樊城修築城防，連帶修建副城，構築了一條極為堅固的防線，換做別人來守，曹軍也未必能打到城下。」

「年輕人太過狂妄，我話說在前頭，若是你錯漏太多，我比當眾將你趕出城去，讓你顏面盡喪！」

龐統見劉備出言詢問，知道對方是在考教自己，顯然是對自己的計策有些懷疑，當下便將心中一絲不快壓了下去，一條條回答劉備的提問。

這是某官員訴說城內糧食調集不暢的，先前也有人上表過，但涉及到荊州士族，關羽思索良久，也是沒有沒有拿定主意，這龐統就寫了幾句話，還真想着能解決？

關羽懷着不屑的心情，將竹簡攤到最後，略略一眼掃了過去，下意識便要將竹簡丟在一旁，但他的手卻突然頓住。

劉備笑道：「是元直推薦的他，怎麼如今又猶豫了？」

徐庶一直未發話，他和龐統其實風格並不相同，龐統偏向於行險，他則是老成持重，但這次他也想不到為何龐統會如此激進，明明形勢沒有這麼差才對！

龐統嘆道：「不如此的話，不足以讓德操（水鏡先生）漏算啊。」

龐統趕緊回禮，先前心中的不快也是一掃而空，他在襄陽時候，掾屬們都說關羽恃才傲物，極為看不起人，讓大家私下裏面頗有微詞。

龐統出聲道：「我以項上人頭擔保，樊城不會丟。」

他對徐庶說道：「德操為什麼去投曹操，我至今也沒有想明白，元直之前可曾看出過端倪？」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關羽終於是將剩下的竹簡全部看完，他放下最後一筒竹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才面向龐統，拱手道：「上百件事務，竟無一一處錯誤，先生之才，確實是貨真價實，關某佩服。」

關於看得快，龐統寫得也快，堪堪不到半日，龐統便將二三百個竹簡全部看完，靜靜地等著關羽翻看剩下的幾十個竹簡。

龐統寫的字雖然不多，卻是提出了一個相對妥當的解決辦法，這是關羽之前未曾想到過的，而且確實有相當的可行性！

關羽看着這雖然潦草，卻是字字沒有廢話的批語，不由手指捏緊了些，他隨即又彎腰撿起了另外一筒竹簡。

龐統出聲道：「所以要把關將軍調開。」

關羽聽了，更是不屑，「樊城要是被敵人攻下，伱自然沒命，到時候要你的腦袋，又有何用？」

他將竹簡拉到最後，發現龐統所寫的，正是關羽所想的這兩個地點！

關羽此時面色終於是認真起來，他將兩筒竹簡放好，又依次拿起剩下的竹簡觀看。

龐統終於忍耐不住，出聲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將軍要我如何做？」

「我倒是很放心，不僅在於士元確實是可以擔當託付之人，而且我對樊城也很是放心。」

龐統道：「將軍若不信，統可自領一軍，北進宛城，以擊敗曹軍為證，如何？」

關羽腦中出現了宛城到樊城的幾條路線，隨即將最有可能的兩條找了出來，並想到了最適合阻拒的兩個地點。

龐統聽了，連忙拜道：「統定不負主公所託，以性命擔保樊城不失！」

龐統也不答話，當下舉步上前，攤開一卷竹簡，略略掃視片刻，便用硃筆在末尾寫了幾句話，然後捲起來丟在一邊。

這也是為什麼劉備對龐統有所疑慮的原因，在他看來，龐統雖然是徐庶推薦的，但他這兩個軍師加起來也沒有打過幾場仗，自己請他們過來，主要是補足內政謀略上的短板，但論起打仗，龐統真的能比的上打了二十年仗的自己？

這是一位副將關於宛城方面，張綉屢次出兵騷擾的軍情，想請示關羽在何處設防，才能有效遏制對面攻勢。

「羽先前言語冒犯，還望先生勿怪。」

「我給你五天時間，但裏面若是錯漏太多，你便從哪裏來，就從哪裏回去好了。」

龐統也是火氣上來，起身道：「好，那便請將軍好好看着！」

關羽見了，大笑道：「我還以為你是沒有脾氣的！」

但半年後消息突然傳來，水鏡去了許都，投靠曹操去了！

關羽打定主意，便走上前去，彎腰撿起一卷竹簡，翻閱起來。

「我若是信了你，領兵出戰，你要是把城丟了，我如何對的起大哥？」

這一下把劉備這邊雷的不輕，徐庶這才想起來水鏡名字是司馬德操，而且潁川出身，而潁川司馬家和曹操關係密切，怕不是其中有什麼隱情，自己先前卻是忽略了！

但不管怎麼說，水鏡投靠曹操，對於徐庶和龐統都不是好事，因為其指點過兩人，對兩人的想法異常了解，要是在曹營那邊針對自己獻計，那這邊可就非常被動了！

龐統聽了，起身道：「一言為定，統不需要五天，只一天足矣！」

「不僅如此，還需要關將軍帶兵攻打曹操腹地，讓曹操不得不救，不得不和關將軍硬碰硬。」

即便如此，劉備軍中，數來數去，最能打仗的要數劉備自己，尤其是萬人以下的規模，劉備是相當在行的。

兩人一問一答，足足花了小半個時辰，將樊城戰場上的可能性摸了個遍，最後劉備赫然發現，龐統不僅熟讀兵法，而且並不是紙上談兵，是真的將實際上可能發生的困難都考慮到了！

他看得快，寫得也快，不一會，就批閱了七八個竹簡在身旁。

「這兩年雲長在樊城防守有方，即使是調走一大部分兵力，曹軍也未必願意攻擊樊城吧？」

劉備聽了，驚疑不定，「這樣是不是太行險了些？」

「士元通曉兵書，剛才的圖上的推演應對有方，有樊城裏面將領官員相助，我相信是不會出問題的。」

關羽看了，更是心中冷笑，心道裝模作樣，樊城很多兵事內務情況都很複雜，豈是三言兩語便能寫明？

關羽坐在上首，見龐統臉上還有些稚氣，便出聲道：「你便是大哥找的軍師？」

「某家也不欺你，因為我前些日子出城騷擾曹軍，前兩日方回，如今樊城之內，軍政內務積攢了一個月上百件件沒做，你替我做了如何？」

關羽冷笑道：「大言不慚！」

他當下大喜道：「先生果然厲害，是備多慮了！」

次日龐統帶着數千兵馬，從襄陽趕赴樊城，見到了關羽。

「我欲讓先生以領軍支援樊城為名，前去勸說吾弟，向其詳細解釋如何攻擊曹操，並負責支援雲長，代守樊城，如何？」

「不過吾弟雲長心高氣傲，如今他坐鎮樊城，要是讓其出兵，只怕他未必心服。」

看來這人肯定是為了面子胡寫一通，既如此，自己也就不客氣了，等會指摘出他的錯誤，再當即讓人將其打出城去，讓這個沽名釣譽之徒顏面盡喪！

他當下接了印綬兵符，去襄陽城中調兵去了，等龐統走後，徐庶對劉備道：「主公倒是放心，士元年紀輕輕就擔此重任，主公就不怕有失嗎？」

關羽搖頭道：「不妥，你的兵士，都是大哥辛苦招攬的，要是被你一戰葬送，豈不是壞了大哥的事情？」

怪不得先前石韜孟建等人也去投了曹操，只怕水鏡在中也起了不少作用？

徐庶也是連連搖頭，先前劉備帶着他去鹿門山求龐統出山時，徐庶也曾想一起勸司水鏡為劉備效力，但被其婉言相拒了。

今天龐統初見時候，發現大家所言確實不假，加上關羽看不起自己，心裏也是憋了一股氣，便使出渾身解數，想要贏得這個賭約。

關羽暗自冷笑，他親自在前面帶路，將龐統領到一間大屋面前，屋門推開，放眼望去，地上桌上全是竹簡，怕不是有數百卷之多。

當時徐庶也不以為意，猜測對方怕是一心想要隱居，便也沒有多想，隨着劉備龐統一起回襄陽了。

劉備心中還是沒有底，指着地圖說道：「倘若曹軍如此進行，我們又當如何應對？」

好在他在襄陽時候，本負責處理樊城的情報和事務，出發前又做足了功課，所以對此輕車熟路，這才一鳴驚人，方能贏得關羽的尊重。

不過龐統也明白，也只有自己有這才能，才會被關羽放在眼裏，其他庸碌的官員們，自然是沒有這種待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