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怪異的表情讓裴淮的眉梢微微一挑,「你……」
在怕他?
裴淮的手緩緩握緊,手裡的藥油瓶要不是還要用,他可能會一掌捏爆它。
是他剛剛表現的太明顯,被他看出來了嗎?
所以他才會警惕?
裴淮的視線緊盯著夏聞言,腦子一下就亂了,心口也跟著揪揪的疼。
就連呼吸的時候都覺得空氣像帶著倒鉤的利刃,一下下凌遲著他整個人,每呼吸一下,鮮血淋漓。
他有些絕望的看著夏聞言,心底甚至想懇求他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他不想這樣,真的不想這樣。
如果連他也用這種害怕的眼神看著他,他要怎麼面對接下來的人生。
像爛在沼澤里的人和心一般,他整個人都跟著緩緩下沉。
夏聞言見裴淮遲遲沒動,視線從藥油上往上偷偷瞄了一眼,剛好看到裴淮面色蒼白的站在原地,整個人都僵了。
「哥?裴哥?」
夏聞言也嚇壞了。
他伸手握住他的手,這才警覺他的指尖涼的要命。
他這種行屍走肉的模樣他見過,是在他所謂最灰暗時期的日子。
裴淮最近一直在他面前嘻嘻哈哈的,狀態也很好,他還以為他真的已經沒事了。
可剛剛那是怎麼了?受刺激了?
夏聞言完全不知道他剛剛做了什麼事刺激到了裴淮。
他顧不上多想,像是做了什麼非常鄭重的決定衝著裴淮大喊道:「我!我抹!我抹藥油!」
「……」
裴淮緩緩回過神,就看到夏聞言這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他狐疑的挑了挑眉,就聽著夏聞言又哆哆嗦嗦的說:「裴,裴哥你一會能不能輕點?我,我有那麼一點點怕疼,真的,就一點……」
「……」
裴淮依舊沒有回答,可只要夏聞言仔細一點就能察覺到他緩緩變得溫熱的掌心。
他……不是害怕他?
只是怕疼?
他的黑眸微微一垂,看著他那張因為難為情而緩緩變粉的脖頸,心臟忽然抑制不住的狂跳起來。
「撲通、撲通……」
一下震過一下的心跳聲簡直要把他震的眩暈。
他不討厭他,這種認知竟然讓他心口的苦澀在瞬間融化開。
他不討厭他。
裴淮的嘴角緩緩勾了勾,「我會輕點。」
他說著緩緩掀開他腰側的衣擺,往上輕輕一掀,「抓著,要是疼的話……」
他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著夏聞言把衣角直接塞進了嘴裡,完全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裴淮:「……」
他把藥油倒在手心反覆搓了搓,直到搓熱才貼在他瘀青的腰側,掌心輕輕一按,一聲悶悶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裴淮的手一僵,莫名覺得咬著襯衣下擺被他搓藥油的夏聞言……呃,目前的樣子對他來說有點過於刺激。
他撇開臉,儘量不往別處想。
可視線卻總是不自覺的游弋在他的身上。
尤其是他哼哼唧唧的聲音對他真是太折磨了!
好在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太久,藥油就搓好了。
裴淮暗暗鬆了口氣,剛想跟夏聞言說句話打破剛剛那種氣氛,就見著他一副哭唧唧的樣子看著他。
艹!
他真是要瘋了!!!
「你休息一下,我給昭昭把奶茶拎過去。」說完,他拎著奶茶風一樣的離開了休息室。
夏聞言一愣,「裴哥……」
裡面也有我的奶茶!
他後面的話根本來不及說,裴淮就離開了,這下夏聞言徹底自閉了。
裴淮離開休息室並沒直接找陸昭昭,反倒是從另外一條走廊,繞了一大圈才去了陸昭昭的休息室。
陸昭昭見到裴淮一個人來,也有點意外。
她好看的眉眼彎了彎,「裴哥?找我有事?」
裴淮幾乎跟她四個形影不離,現在單獨找她應該不會是有事情不想讓夏聞言操心吧?
裴淮把手裡的奶茶衝著陸昭昭揚了揚,「言言給你買的奶茶,他在我休息室,剛抹了藥……」
「他受傷了?」陸昭昭幾乎下意識的站起身,整個眉頭都擰成了一個疙瘩。「是誰幹的?」
「呃……」
這如出一轍的畫面,裴淮看到竟然一時間有點臉紅。
他輕咳了一聲,「咳咳……他不小心睡著,從台子上滾下來壓到了抱著的水杯……」
「……」
陸昭昭的嘴角抽了抽,一時間不知道該同情她哥還是同情水杯了。
裴淮反倒面善柔和了不少,「喏,還是先喝奶茶吧。」
他的視線看著陸昭昭,絕對是越看越滿意。
夏聞言之前那個妹妹,他動了一百次想弄死她的心。
甚至連被夏聞言討厭的準備都做好了,結果……陸昭昭壓根沒給他機會,直接在不經意間把夏聞錦的假面全撕了。
他一開始對陸昭昭也帶著幾分警惕,擔心她會是第二個夏聞錦,所以在和她相處的時候,他始終帶著戒備。
可隨著相處的時間越長,他就越能看清楚陸昭昭是真心對夏聞言好。
他拿起一杯奶茶給陸昭昭戳了吸管放在她面前,「剛剛我們過來的時候看到宋可人從你房間出去了,她又來找你合作了?」
陸昭昭略顯嫌棄的撇撇嘴,「嗯,她想讓我對付夏聞錦,真不知道她腦子是怎麼長的,有大病。」
裴淮看著陸昭昭的小模樣,嫌棄別人的模樣倒是和夏聞言有幾分相似,真不愧是兄妹。
想起剛剛和夏聞言在一起時的氛圍,他的心情忽然又好了幾分。
他緩緩坐在陸昭昭不遠處的椅子,沉思片刻,「我聽說除了宋可人之外,夏聞錦最近也在各種打聽你學校成績的事情,想要拉踩你立人設,裴哥幫你把兩人都解決了,怎麼樣?」
裴淮笑的很燦爛,眉眼之間都帶著幾分血腥氣。
陸昭昭正喝進嘴巴里的珍珠差點把自己卡住。
她立刻咳嗽了起來,她通紅的小臉看著裴淮,拿著手裡的紙巾捂著小嘴,好半天才緩過來。
「你,你現在都有我哥了,就別這麼衝動了,咳咳咳咳……」陸昭昭一邊急急的說著,還一邊咳嗽著,「你想進去之後讓我哥當寡……呃,不是,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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