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搖心動了。【,google搜尋】
這些年來, 她在尋找如何修復神骨的過程中,也一直在思索著,自己究竟是怎麼損傷了神骨。
落搖在亭瞳殿的十三年,神骨沒問題。
她雖時常與朱厭干架, 也經常打得遍體鱗傷, 可絕對動撼動不了神骨。
神骨對於神族,是非常核心的存在。
就像妖丹之於妖族。
朱厭方才妖丹受創, 危在旦夕, 他能逐漸恢復, 是因為妖丹在恢復。
若是妖丹不恢復,朱厭必死無疑。
神族也是如此。
按理說,以落搖這般神骨受損的狀態,早該一命嗚呼。
可她好生生活著,只是沒了修為而已。
不過, 她剛發現神骨受損時, 爹爹給她找了大量的靈丹妙藥, 想了無數治癒法門……許是這些天材地寶的緣故, 雖無法修復神骨, 卻堪堪吊住了她的性命。
落搖的神骨,是在她回到東神山後折損的。
身體沒有受傷。
靈力充盈似海。
赤鴉宮裡也沒有任何危險。
可她的神骨就這麼恍惚之間,受損嚴重。
青伏當時遷怒於朱厭, 以為是他動了什麼手腳。
落搖雖恨朱厭,卻也不會讓他背鍋——
這事與他無關,也與妖族無關。
她為了神族和妖族不開戰,不惜說出心儀於他的蠢話, 又怎會在此時功虧一簣。
別說這事與朱厭無關了。
便是朱厭真給她下了慢性毒, 也是她技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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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搖盯著朱厭:「所以說, 是你弄壞了東神帝姬的神骨。」
朱厭:「我那般心儀於她,恨不得為她摘天上星月,又怎會讓她受此折辱。」
那般驕傲的小帝姬,神骨受損猶如折翼的飛鳥。
精神上的痛苦遠超身體。
落搖懶得聽他這些有的沒的,問道:「與你無關的話,這『憶珠』里又怎會有相關信息?」
她又補充了一句:「我只是好奇,嗯……神族帝姬神骨受損這般事,誰聽了都會好奇。」
落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便整個欲蓋彌彰。
朱厭眼中笑意更深。
「你自己看。」
「……」
「這事蹊蹺得很,若是不查明,哪怕入了鴻蒙樹,修復神骨,也不得安生。」
朱厭循循善誘,落搖猶豫不決。
按理說,看就看了。
可是,以她對朱厭的了解,這傢伙分明是挖好坑等她跳,妥妥的不安好心。
這坑,跳還是不跳?
落搖心一橫,盯著朱厭道:「你若騙我……」
朱厭:「天打雷劈。」
落搖癟癟嘴,對這話很不以為然。
又不是心誓。
哪來的天打雷劈。
朱厭從靈囊中取出一個雪白的玉盒,看得出材質很不一般,瑩潤的光澤透著融融暖意,不是魔域之物,而是落搖常用來裝至陽丹的盒子。
「眼熟吧。」
「不。」
朱厭笑笑不語,他小心打開玉盒,原本放著至陽丹的錦緞上,有一枚剔透的金紅色珠子。
它有鴿子蛋般大小,通體光滑透亮,其中有金色和紅色的絲霧纏繞,隱隱能看出些許凌亂的光斑,似是倒映著萬千情紊,斑斕瑰麗。
這『憶珠』是如何煉化的?
落搖心生好奇,但沒有多問。
朱厭在那枚金紅色縈繞的剔透珠子上一點,落搖只覺心神一震,眼前景象微晃,她竟是離了那萬劍劍冢,身處幽暗魔域。
這是……
朱厭的聲音響在她耳畔:「憶珠勾連著我的識海。」
落搖:「……」
可真夠大膽的,把她引入識海,真當她不會殺他啊!
朱厭仿佛有讀心術法,涼涼道:「你殺了我,就別想知道神骨受損之謎了。」
落搖假笑道:「殿下說什麼呢,我怎會殺你。」
她聲音甜甜的,朱厭只聽得心尖犯癢。
他斂住心神,帶她看過去:「這是我們的初遇。」
落搖糾正他:「是你和東神帝姬。」
朱厭不置可否。
識海中的景象並不真實,帶著濃濃的迷離感。
落搖從未想到,自己會以朱厭的視角,重新審視這段過往。
那十三年的經歷。
她自是記得的,只是以她個人的視角難免偏頗,無法窺其全貌,有了朱厭的視角,她才能了解得更全面些。
落搖「看見」了自己。
這感覺挺奇怪的。
並非照鏡子那般,而是像看著一個與自己生得一模一樣的人,在做著一些她經歷過的事。
心砰地一跳。
落搖眨了眨眼。
她半晌才意識到,這居然是朱厭的感受。
是了……
她現在是朱厭——看他所看,聽他所聽,感他所感。
朱厭第一次見到她,竟然心跳得這麼快?
為什麼。
「我這是一見鍾情。」
「對那把神傘?」
「不解風情。」
「……」
落搖看向了橙光盛大的遮天傘,它虛浮在半空中,通身是神光,至陽之氣翻湧,零落的光線如同金雨般墜落,籠罩著傘下的少女。
她依舊穿著暖白色長裙,柔軟的袖口有一圈圈晶亮的金色小花,給雪白的手腕添了幾分朝陽般的暖意。
少女昏倒在地,髮簪早就不知蹤影,長發如瀑般鋪散開來,襯得身形越發纖細單薄。神傘落下的金雨映亮了她的面龐,哪怕緊閉著雙眸,也好看得讓人挪不開視線。
無法形容的美貌,有著魔域從未有過的明媚與燦爛。
朱厭的心跳更快,砰砰砰聲中,縈繞著一句心聲——她若是睜開眼,該是怎樣一番盛景。
落搖:「……」
朱厭故意道:「是不是很美?」
落搖:「…………」
尬死了,早知道「憶珠」是這樣的視角,她打死不看!
「明白什麼叫一見鍾情了?」
「那又怎樣,一副皮囊而已,殿下找傀儡師照著捏一個便是。」
「你不懂。」朱厭慢悠悠道,「我最初只想著,她若睜開眼,一定美極了,後來才發現,她說話時最美,再後來……嗯,我喜歡她撲向我時的神采奕奕。」
誰撲向你了!
到嘴邊的話,落搖硬生生咽了回去。
若是不必感受不到朱厭的情緒,那這「憶珠」到也挺好。
落搖看到了自己不曾知曉的事。
比如朱厭救她並不容易。
小遮護主,任朱厭怎麼好生說道,它都不肯收起金雨,死死護著傘下少女,大有天荒地老的架勢。
這幽熒深淵可不太平,有各種凶獸出沒,還有那沉睡的魔尊,有甦醒的跡象。
朱厭在此耽誤了好一會兒,小遮一直不理他。
隨侍的妖仆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
朱厭看了眼那昏迷的少女,沒走。
一天、兩天、三天……
足足七天過去了。
落搖驚訝道:「你竟守了這麼久。」
朱厭:「不然呢。」
落搖:「……」
這七天七夜,無數凶獸撲過來,朱厭都一一將其擺平,若非他的「生生不息」,還真撐不了這麼久。
小遮不愧是天下第一的神器。
愣是這般一直護著落搖,等著主人醒來。
直到落搖動了動。
小遮也油盡燈枯。
神傘光華散去,化作一把普通至極的油紙傘,摔落在地。
朱厭寬袖輕拂,收起了這把忠心護主的神傘,看向了於昏睡中微微蹙眉的白衣少女。
她是誰?
叫什麼?
神族的年齡莫測,她看似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可真正的年齡……也許萬萬歲都有了。
「前……」朱厭本想客氣地喚一聲前輩。
少女似是牽動了傷口,無意識地輕|吟了一聲。
聲線輕柔,音調綿軟,透著淡淡的清甜,直讓人耳朵都酥了大半。
朱厭愣住
他喉結微微滾動。
卻道不出那聲前輩了。
「冒犯了。」
朱厭將她彎腰抱起,掌心水綠色縈繞,用「生生不息」助其恢復傷口。
落搖看得心情複雜,她屬實沒想到……
朱厭救她救得這麼費勁。
也沒想到,這傢伙待她如此用心。
圖什麼呢?
她那副皮囊來自自父親母親,好看是肯定好看的,只是……至於嗎。
一張臉而已……
落搖腦中驀地閃過魔尊那冷白俊逸、驚艷絕倫的模樣。
「……」
有一點理解了。
落搖傷得很重。
其實她至今也不知道自己踏入幽熒深淵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恍惚間踏進去。
緊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便身處妖皇宮了。
朱厭將她帶回亭瞳殿後,立即招來妖族最好的醫師,給她治療身體。
他因為是水木雙修,對醫術有著天然的體悟,又因為「生生不息」的緣故,研究過不少醫書。
他日夜守在落搖身邊,同醫師們一起琢磨治療方案,用了整整三個月功夫,才終於讓落搖醒了過來。
三個月……
著實費心了。
落搖對此一無所知,她只知道自己醒來時……
朱厭看著她睜開眼,整個人都愣在原地,他心跳得極快,周遭一切像潮水般褪去,只留眼前少女。
她半坐在猩紅軟榻上,如初生朝陽般明媚燦爛,那雙眸子比他想像中還美,清凌凌的,猶如水洗的天空,那眼底染著些許迷惑,像極了澄澈天邊飄過的幾縷絲帶般的雲彩。
「不必言謝,」朱厭只覺這些天的日夜不眠全值了,看到她醒來,他心中涌盪著喜悅,脫口便是,「今晚就以身相許吧。」
再度聽到這段話。
落搖滿心都是無語。
朱厭並無惡意,也沒有戲弄的心思。
他說這話時,甚至想的是——滋補她的身體。
在妖族的價值觀里。
雙修是恢復身體最快的法子。
朱厭願意把修為渡給她,所以才說了這樣的話。
然而……
當時的落搖聽不懂。
她只覺得自己被戲弄了。
當場就撲向他。
如果這是朱厭口中的「撲向他」。
那她的確撲了。
撲過去對著他面門就是一拳。
彼時落搖身體還沒恢復,朱厭又不是個低等妖族,他輕鬆接住她的拳頭,目中透著驚訝。
落搖怒道:「你做夢!」
後來的記憶……
落搖全知道了。
她醒了,也就不存在盲區,基本上都是她記得的事。
只不過,同樣的打打殺殺。
朱厭和她的感受截然不同。
落搖是氣得肝疼,見面就要打,一點不留手。
朱厭呢,每次都是心情愉悅,甚至是……興奮。
因著身處他的識海。
落搖感受到了這股「興奮」。
她臉一熱,忍不住罵道:「變態!」
朱厭坦蕩蕩的:「這有什麼,對心愛之人有欲望,人之常情罷了。」
落搖:「………………」
她不想看了,這「憶珠」里都是些什麼跟什麼!
朱厭也怕嚇著她,略微撥弄了一下道:「好了,我也只是想想,那十三年,我不也……什麼都沒做。」
他的確什麼都沒做。
每日見著她,逗弄她,和她打打鬧鬧。
心裡裝著一堆黃色廢料。
卻沒多碰她一根手指。
愛她所愛。
想她所想。
尊重她信任她守護她。
他絕不是說說而已。
這「憶珠」把落搖給看得心情複雜。
事還是那些事。
記憶也沒有絲毫虛假。
只是感受截然不同。
感受……
落搖又想起了夜清那句話——與其聽人言,不如自己去感受。
同一件事。
怎麼會有這樣翻天覆地的不同感受呢?
落搖忍不住陷入深思。
朱厭忽地道:「子時了,春不然可算是破了這『惡』陣。」
落搖回神。
耳邊先閃過的是——子時!
她心驀地一緊,只覺周身靈力像融化的冰雪般,瞬間從四肢百骸流走,沒留下一絲一毫。
糟糕!
今日要錯過時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熱鬧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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