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的猜測沒有錯，那一次襲擊之後，整個空間的動植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在空間之中，大概是因為這座山實在是沒有任何的生命力傳出來，所以空間大概自動判斷這個空間裡面的人已經死亡了。

  受到周圍的環境的影響，海洋中的生物也在慢慢消失，漸漸有恢復了之前哈迪斯剛剛來到這裡時的那種平靜——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死靜。

  整個空間似乎又變得幽靜起來。

  波塞冬沒有見過這樣的環境，對此十分不習慣。

  原本他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赫拉對他解釋一番之後他才知道這個空間變成這樣其實一點也不奇怪，不過也難為了他一向跳脫的性子，如今這個空間變得仿若一切都已經靜止，連帶因為抵抗這個空間而擴大繁衍的海域也變得寧靜起來，波塞冬自己看上去也就少了很多樂趣。

  連帶和自己的姐姐交流的心思都沒有了，一頭扎進水底許久沒有上來。

  而三位女神則因為難得的安寧而減少了自己的活動，原本的參天大樹漸漸變得少了，三位女神各自占據一棵大樹，然後便經常消失在樹葉之中，海面上便只剩下在貝殼上小憩的哈迪斯和薩維斯了。

  哈迪斯雖然沒有以前那麼排斥水了，但是他終究不喜歡下水去，薩維斯自己是可以在水中暢遊，可是兩個人獨處的時候，他更願意留在哈迪斯的身邊。

  哈迪斯從少兒長成少年之後，成長的速度便沒有停下來，之前還沒有發覺，等到這個空間又恢復了之前的情況之後，薩維斯猛然發現哈迪斯似乎又有了新的變化。

  「這個空間對我的壓製程度在變小。」哈迪斯看著那座山說道，「應該是覺得我們死的差不多了，之前種種針對我們的情況字慢慢消失，在他下次感覺到這個空間瀰漫著神祗的神力之前，我應該能完全成長。」

  「我之前還開玩笑說要是他再吞下你的一個兄弟姐妹，估計我們就有大麻煩了，沒想到居然是好事。」薩維斯最喜歡做的就是將尾巴浸在水中輕輕擺動，而自己的上半/身則趴在貝殼上，微微抬頭看著哈迪斯，有時候他會直接躺在貝殼上看著他，當這個空間變得安靜下來之後，他就不怎麼喜歡動了。

  在沒有遇到赫斯提亞三人之前他和哈迪斯最喜歡做的就是一動不動地坐在或者躺在貝殼之中聊天，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再說，聊天的內容也沒有什麼中心，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哈迪斯偶爾會插嘴，但是大部分時候都是靜靜地聽。

  到了現在，波塞冬潛入水底，三位女神各自掩藏自己的存在，海洋之中似乎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不過，因為哈迪斯的身體長大了許多，習慣也漸漸改了。

  以前他喜歡躺在薩維斯的身邊，現在他喜歡抱著薩維斯充當他的枕頭，以前他很少會在薩維斯說話的時候插嘴，現在他已經能與他一問一答似得交流了。

  薩維斯並不排斥這樣的變化，當哈迪斯漸漸變得比他高，胸膛比他的要寬闊結實的時候，他便更喜歡靠在他的胸口閉上眼睛聽哈迪斯說話了。

  當波塞冬再度從水中探出頭的時候，看到哈迪斯的樣子不由得驚叫了一聲：「哈迪斯？」

  他的驚叫聲太大，讓三位女神都不由得從茂盛的樹葉中探出了頭。

  只見一個青年坐在哈迪斯專屬座位上，懷中抱著一個少年，少年的頭親昵地靠在他的胸口，此刻正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小憩還是睡了許久。

  青年的面容還殘留著少年哈迪斯的影子，只不過原本的稚嫩已經完全消失，他看起來懶散而悠閒，靠在貝殼上，一隻手圈著少年的腰際，一隻手還輕輕地拍著少年的後背。

  那少年是薩維斯。

  可是……

  波塞冬有點接受不能地指著那看起來比他還要大一些的青年：「你你你你……你居然長大了？」

  「咦？」赫斯提亞看著哈迪斯的樣子也有些驚訝，「你從少年成長到青年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而且成長為青年，則代表著哈迪斯的能力已經達到鼎盛狀體，她原本以為哈迪斯會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不過說起來，自從晝夜交替消失之後，這裡又變得沒有時間流動了，所以說到底過去了多長時間我們也不知道。」

  那座山還矗立在那裡，另一個岸邊的環境還是和之前差不多，空間已經沒有了野獸和飛鳥的身影，岸邊稀稀拉拉地長著幾顆樹，樹枝短短的還有點軟，微微垂了下來，樹枝上只有零星幾片葉子，看上去隨時會從樹枝上掉落的感覺。

  這裡的一切都沒有任何的變化，所以他們不知道到底是過去了多久。

  「不過，赫斯提亞，你有沒有感覺到這個空間對我們的壓抑變小了。」德墨忒爾之前就有所察覺，只是一直沒有發生什麼事情，這也不是什麼壞事，所以之前就沒有刻意去找赫斯提亞。

  「我也感覺到了。」赫拉說，「哈迪斯大概是因為這個空間的壓制變小了，所以才會迅速成長的吧。」要麼就是其實時間已經過了很久很久所以哈迪斯才會「長大」，其實她們之前曾經猜測過，如果一直出不去的話，哈迪斯會不會永遠無法長大，沒想到因為這座山脈的事情發生了轉機。

  「不過，」德墨忒爾有些疑惑，「薩維斯是怎麼了？很少看到他這樣沒有精神的樣子。」

  從剛剛波塞冬驚叫到她們幾個湊到跟前討論哈迪斯的情況，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了，薩維斯完全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按理來說，他們不應該有困得醒不過來的時候。

  不過，聯想到這個空間的壓力變小加上哈迪斯的情況，赫拉大膽地猜測道：「薩維斯已經維持少年的樣子很久了，這次這個空間的壓力變小了，他會不會也要成長了？」

  「不。」哈迪斯輕聲回答，「薩維斯一直長不大不是因為這個空間的壓力，而是因為他的神格問題。」

  「他之前說過他的神格已經沒有了。」赫斯提亞疑惑道，「而且是因為當時的攻擊才毀掉的神格，可以算得上他受了傷，已經無法長大了，倘若有一天他擁有新的神格也不一定能保證他能夠成長，所以說他不應該出現疲憊的情況才對啊。」她倒是聽過薩維斯說起以前，在他還沒有撿到哈迪斯的時候曾經經常會長期沉睡，可是那時是因為他自己一個人太無聊了。

  哈迪斯自己也說過，從他來到薩維斯的身邊，除了有一次薩維斯逞強自己設計自己導致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此外他並沒有過一睡就是許久的情況。

  最開始的時候只是哈迪斯養成了將人抱在懷裡的習慣，到了後來薩維斯自己也喜歡靠在哈迪斯的胸口和他聊天，有時候聊著聊著會閉上眼睛小憩一會兒，當時的哈迪斯完全沒有想太多。

  等到他發現不對勁的時候，薩維斯已經沉睡不起，叫也沒有用。

  「只是睡著了。」經過檢查之後，他發現薩維斯真的只是睡著了，「沒事的，你們忙你們的去吧。」

  聽見哈迪斯的再三保證，波塞冬聳了聳肩便再度潛到水下，三位女神面面相覷，赫拉對著兩位姐姐搖頭，她們都知道，這個時候，哈迪斯是不會讓她們靠近沉睡中的薩維斯的，於是她們也離開了，就像當初哈迪斯成長的時候，她們沒有過多地詢問薩維斯一樣。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哈迪斯才低下頭在薩維斯的額頭印下一吻。

  他知道薩維斯只是睡著了，可是薩維斯睡得毫無徵兆，並且正抱著他的哈迪斯能清晰感覺到手下的動靜，薩維斯偶爾會顫抖幾下，感覺就像是做了噩夢似的。

  可是神祗很少會做夢，除非有人為他編織了一場夢，又或者是……對未來的預知……

  哈迪斯的唇離開薩維斯的額頭的時候，薩維斯恰好睜開了眼睛。

  「醒了？」哈迪斯握住薩維斯條件發射伸出來的手，不動聲色地問，「做噩夢了？之前你睡得不安穩。」

  倒是薩維斯有些發愣：「我……睡著了？」

  哈迪斯微微皺起眉：「恩，怎麼都叫不醒，而且你在顫抖，薩維斯，你做噩夢了嗎？」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夢。」薩維斯喃喃地說，被哈迪斯握住的手還是沒能停止顫抖，「可是他不應該再出現了才對，我剛剛……應該是做夢了吧。」

  「你做了什麼夢，像是整個人都害怕了起來。」

  「我……忘記了。」薩維斯乾澀地說，「之前夢裡記得清清楚楚，可是醒來之後卻覺得模糊，現在差不多已經忘完了，」他看了看自己被哈迪斯握住的手，有些後怕，「但是我總覺得那不是什麼好事。」

  「忘了就別去想了。」哈迪斯將他抱得更緊了一些，「不會有什麼事的。」

  薩維斯將頭埋進他的胸口：「恩，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