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輝照耀在北山之巔的昆吾劍上，山下蛙聲一片。

陳小凡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今天自己父親與大灰熊之間的談話，還有大灰熊突然變化的氣勢，都在陳小凡的心裡種下了一枚小小的種子。

「什麼是修鍊，怎麼樣才能變得更強大？」

無數個疑問從陳小凡的腦海中飄過。

他忽然間感覺到體內有一股氣，過去他從未感覺到，但此時此刻，這股氣正在他身體中遊走。

如此真切。

陳小凡還以為是毒蛇爬上了自己的床，忍不住掀開被子，然而被子里空蕩蕩的，除了他的腳丫子以外什麼都沒有。

「是我感覺錯了？」

陳小凡疑惑地皺起小眉頭，眉毛糾得如同兩條毛毛蟲。

回想起今天大灰熊在父親的指導之下，做出那古怪的動作，陳小凡心痒痒的，忍不住學著樣子做了起來。

他盤坐在床上，艱難地將兩隻腳扣在一起，好不容易才讓腳掌朝天。

隨手，雙手放在膝蓋上，閉上了眼睛。

搖頭晃腦幾分鐘，他卻什麼都沒有感受到。

「奇怪，為什麼大灰就可以變厲害呢，難道是我的姿勢不對？」

……

同樣輾轉難眠的，還有隔壁的閻寧。

其他人閉上眼睛，才是最舒服最自然的狀態，但此時的閻寧閉上眼睛，卻感覺格外難受。

彷彿他的眼睛不應該閉上，只能睜著。

他的鬍渣子似乎又要長几分了。

庄小雅輕微的鼾聲在閻寧耳邊回蕩著，他忍不住為庄小雅蓋上被子，自己走到了院子里。

涼風徐徐，天空上雖然有璀璨的銀河，有銀鉤似的明月，但閻寧知道那都是自己製造出來的假象。

外面的世界，此時正是狂風暴雨，三清島在他的庇護之下，如同安定的港灣。

杜胖子他們已經有兩年沒有來看望自己了，恐怕各自有需要忙活的事情。

靜靜地坐在院子里，閻寧什麼也沒做，只是發著呆，回憶著自己的過去。

在他的手心，是一片枯黃的落葉，但在閻寧的控制之下，這片落葉竟然緩緩回到了過去的狀態。

嫩綠、飽滿，莖葉分明，如同剛剛從枝頭採下。

「你心裡有事兒，卻沒有告訴我。」

庄小雅不知何時已經醒來，她見床上沒有閻寧的影子，便披著毯子來到院子。

「你怎麼不睡了？」

「沒你在身邊，睡不安心。」

庄小雅來到閻寧的身後，伸手抱住了閻寧，將臉頰貼在閻寧的後背。

「今天小柒來了，她已經與昆吾劍分離，現在昆吾劍就在北山上。」閻寧說道。

庄小雅身體輕輕一顫，隨後笑道：「十年過去了，該來的總會來的，不是嗎？」

「我還沒有做好準備。」閻寧搖了搖頭。

「小凡也沒有，但萬妖山不會等我們做好準備以後才出手。」

閻寧轉過身，反而將庄小雅攬進懷裡，自嘲道：「我這雙手也不知道還拿不拿得起劍了。」

「那不是重點，」庄小雅指了指閻寧的心，「這才是重點，對我們而言，有劍與無劍沒有什麼區別，重點是你是不是還有過去的那顆心。」

閻寧沉默了片刻。

「你還是放不下。」庄小雅早就看透了閻寧的心思。

「都放不下。」閻寧指的是放不下這個世界，同時也放不下庄小雅與陳小凡。

庄小雅深吸了一口氣，微笑著說道：「小凡今晚偷溜出去，不知道又到哪兒玩了，回來以後也不說話，自己洗了碗，就鑽進屋子裡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提起自己的兒子，閻寧還是忍不住笑了，雖然他在陳小凡的面前一直是一個嚴肅的父親模樣。

「這孩子像你，好奇心重，鬼點子也多，他三歲的時候就能戲弄大灰，島上好些小妖怪都上門告過狀……」

庄小雅的笑容又變得有些發愁：「你說，十年過去了，我們送進小凡體內的大祭司記憶，什麼時候才會覺醒？若是小凡知道了混沌界的事情，恐怕會給他帶來很多影響吧？」

閻寧聞言，手中那片翠綠的樹葉，瞬間變得枯黃，然後腐爛，化作塵土飛揚。

忽然，

院子里的風變大了。

閻寧抬起頭，庄小雅鬆開手，兩人的臉色都有些反常。

「你感應到了嗎？」

「是大祭司的氣息。」閻寧點點頭。

陳小凡的屋子裡，陳小凡驚愕地看著屋子裡的小物件，它們居然全部凌空漂浮了起來！

他不知所措地想要將這些漂浮起來的物件拖回來，卻無濟於事，最後自己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懸浮在半空中！

身體里彷彿關押著一隻巨獸，此時蠢蠢欲動，陳小凡的胸口彷彿要炸裂開來，痛苦得難以言語！

「小凡！」

閻寧與庄小雅破門而入，看到眼前的場景，不由大驚！

「我來壓制住大祭司的力量！」

庄小雅雙手泛著綠光，拍在陳小凡的背上，陳小凡臉色漲紅，卻從半空中掉落，被閻寧接在懷裡。

「這是怎麼回事？」閻寧沉著臉問道。

陳小凡不敢直視閻寧的眼睛，低著頭弱弱地答道：「我……我看到爹爹教大灰修鍊，自己也忍不住試了試，沒想到就變成這樣了……」

閻寧沒有責怪陳小凡，而是看向庄小雅。

卻聽庄小雅說道：「小凡這孩子，誤打誤撞之下激發了大祭司的記憶，雖然我剛才已經將大祭司的力量壓了回去，但小凡的身體太弱，恐怕堅持不了太久，就會再次爆發的。」

陳小凡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大祭司，什麼記憶，自己的身體里，到底有什麼東西？

閻寧沉默半響。

最終，他嘆了一口氣，將陳小凡抱回床上，替他蓋上被子。

「爹爹，您不會生氣吧？我……」陳小凡心虛不已。

「不會，」閻寧說道，「但是從今往後，你不準睡懶覺了，每天凌晨四點就要起床。」

「啊……為什麼啊？」陳小凡苦著臉道。

閻寧站起身，背對著陳小凡，語氣不容置疑，道：「從明天開始，每天早晨四點，我在北山等你。」

「我要教你——修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