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就現階段而言，王下的實力，無法與聯盟相比。」

  「但只是拿到德菲之書而已，何必要硬闖天空之城呢？」

  秋醒淡淡道。

  「再堅固的堡壘，也抵不住來自內部的瓦解。」

  話鋒一轉，同時，她移開目光，投向了妮可火葬的地方。

  「心靈之證。」

  鐵塔心中一聲嘆息。

  秋醒話到這裡，已經很明白了。

  妮可的心靈之證是怎麼來的？

  還有根據她的意思，有人從天空之城的內部，帶走了德菲之書。

  兩個信息綜合分析，不難得出結論。

  幫助王下拿到德菲之書的人，正是心靈一脈。

  本來最不該出現問題的心靈一脈，叛出了天空之城。

  這件事一旦發生，對於整個聯盟而言，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一方面是德菲之書失竊。

  能被放在天空之城，處於重重保護之下，這本書的重要性，不言自明。

  傳說中，德菲之書傳自於聯盟創立之初，上面記載了聯盟發展過程，這數百年來，所有的大事件。

  除此之外，五大職業，所有的傳承，皆在其上，存有備份。

  不過，這只是明面上的說法。

  有關德菲之書，還有另外一個，類似於小道消息般，捕風捉影的來歷說明。

  大家一般認為，德菲之書傳自於聯盟創立之初，是當時的英雄們，在失去先知領導的情況下決議的產物。

  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德菲之書的誕生，更加不凡。

  這是直接由先知傳下的物品。

  光這個來歷，便讓人毛骨悚然。

  就目前所知，先知直接留下的物品，只有幾件聖器以及聖火而已。

  硬要說的話，五大職業的超凡體系，勉強也算。

  聖器，聖火，超凡體系，無論哪個，都是聯盟數百年來，立身的基石所在。

  而除此之外，德菲之書上鎖記載的內容，也不是如明面上鎖說的那般，是聯盟這數百年來所發生的大事件以及諸多傳承。

  實際上，不要說記載，沒有人能在德菲之書上留下字跡。

  就連聯盟最強者，聖女也好，會長或者代行者也罷，誰都不能。

  而其上所記載的內容，據傳只有符合要求的人才能看到。

  不過，這些只是胡亂的猜測，就連拿此為談資的職業者們，自己都不會相信。

  總而言之，不管怎樣，德菲之書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而現在，德菲之書竟然失竊。

  不說其他，單單是其中記載的傳承信息，被王下的人得了去，後果便不堪設想。

  就算沒有混沌結晶體，不能複製出一模一樣的來。

  但得到這些傳承信息，長處與短板盡在眼前，日後王下的人與聯盟的傳承者相遇，戰況可沒以前那麼輕鬆了。

  畢竟，沒有哪怕一脈傳承，敢自稱十全十美，沒有弱點。

  就連劍皇，甚至，就連四大代行者傳承，也有短板存在。

  而這只是德菲之書失竊的後果。

  另一方面，則還有心靈一脈叛天。

  甚至於，心靈一脈的叛天行為，對於聯盟的影響，更加深遠。

  畢竟，德菲之書失竊，最息息相關的，只是聯盟上層，還有傳承者群體。

  但心靈一脈叛天，可是能真正影響到聯盟上上下下，無論有無傳承在身，全部的職業者。

  從之前，眾人對拿出了心靈之證的妮可態度，便能看出，心靈一脈在聯盟中，到底承擔著怎樣一個角色。

  單純論起戰力，有代行者立於山巔之上。

  從信仰而言，先知不出，如同化身手握權柄的聖女殿下，便是日月當空，恍若燈塔。

  而除此之外，代表了公正和誠實的，便是心靈一脈。

  因為傳承能力，這一脈的傳承者，能夠直接與心靈對話溝通。

  本該是被人提防的特性，但數百年來，以毫無挑剔的行為，甚至數次犧牲取義，換來了全聯盟的尊敬。

  在功績上，儘管無法與挽救人類命運的英雄相提並論，但真箇說起來，倒是相差不遠了。

  英雄的功績，再如何偉大，也是個人所為。

  心靈一脈則是模糊了個人的作用，其中的傳承者，都是為了這一脈的生育和全聯盟的人類所作為。

  而且，英雄固然很強，但正因如此，導致他們與普通職業者之間，存在巨大的鴻溝。

  普通職業者，或許敬仰這些挽救人類命運的強大個體，但心中多少有著割裂感。

  畢竟從力量的強度而言，到了五階，成就英雄，與他們這些職業者，甚至與四階巔峰的領主，都已經不是同一種的生物了。

  像是強到了另外一個維度。

  與之相比，同樣具備卓越功績的心靈一脈，就形象上而言，要更加親民上一些。

  長期建立起來的信任，一招崩塌。

  心靈一脈叛天，這個消息，對於職業者而言，無異於人畜無害的白雪公主，忽然舉起屠刀，亮出獠牙。

  明白到秋醒話中含義的職業者，心中不由自主地產生，一股巨大的幻滅感。

  他們想努力說服自己，秋醒只是虛張聲勢，什麼心靈一脈叛天，不過謊言罷了。

  但不久前，妮可拿出心靈之證的畫面，始終在腦海中縈繞，如何都揮之不去。

  其實，證據早已經給出了，不是麼？

  甚至於，其中幾人，比如鐵塔，在妮可使用墨竹手鐲，控制怪物攤牌時，心中便已有了猜測。

  只是，自欺欺人吧，一旦往心靈叛天的可能性想，便立刻將思路拉了回來，不再深入。

  其他職業者的反應，並不在秋醒的關心之內。

  說出心靈一脈的信息後，秋醒便緊盯著周夏的表情，，試圖從這張臉中，讀出一些她想要的變化來。

  但很可惜，最後的結果令人失望。

  她又怎會知道呢，心靈叛天的消息，對於任何職業者，都是相當沉重的打擊。

  不管有無傳承在身，引導你踏上職業者這條路的老師，都會肩負起普及一些基礎知識的任務。

  而有關心靈一脈的知識，則是必備。

  但周夏的老師，或者說他所處的劍皇一脈，走的卻是截然不同的路子。

  別人眼中的權威，對於劍皇一脈的傳承者而言，並沒有什麼威信可言。

  別的職業者，還在為了心靈叛天的消息震驚。

  周夏已經冷靜地分析了一段時間，甚至有所收穫。

  畢竟，心靈一脈叛天，在周夏心中，早有猜測。

  在妮可拿出心靈之證時，周夏便有了這樣的猜測。

  根據秋醒的說法，心靈一脈的人，從天空之城中盜走了德菲之書。

  從種種跡象來看，可能性很大。

  只是，秋醒為什麼忽然提到這個？

  德菲之書失竊。

  還有前面所說的……

  周夏眸光一閃。

  難道真的是？

  這個想法太大膽。

  而且，牽扯過大。

  周夏有些不敢確定。

  確實，心靈一脈的權威，在周夏心中並沒有多少。

  但聯盟的形象，數百年來護佑人類安寧的功績，卻是實打實的。

  可如果真的像自己想的那般……

  秋醒笑道。

  「看來，你也想到了啊。」

  「嗯，我第一次得知，比你現在還震驚。」

  「不得不說，七月，你的心理素質，確實比我強很多。」

  隨後，她以著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開口道。

  「我們用以傳承革命的技術，詳細資料，正是來自於德菲之書。」

  她加重了語氣，重申道。

  「可以改良整個超凡體系，造福全部職業者，提升戰力，解決兩大限定，從而大幅度降低職業者死亡率的技術。」

  「一直，在聯盟所掌握的德菲之書上，就有記載。」

  秋醒的聲音，嚴肅而莊重。

  職業者們情不自禁屏息凝神。

  心臟下意識懸了起來。

  「但是，就是這個被你們所信任著，所依靠著的聯盟。」

  「掩蓋了改良超凡道路的技術。」

  「哪怕，眼睜睜看著不計其數的職業者，因為戰力的低下，而死在戰場之上。」

  秋醒盯著周夏雙眼。

  「這就是聯盟。」

  她輕笑。

  「為了傳承者這種可笑的東西，枉顧無數職業者的性命。」

  「七月，你所效忠的，就是這樣一個腐朽且愚昧的組織麼？」

  有女生的尖叫響起。

  後方，銀色的火焰，緩慢升騰。

  那是和時雨組隊的女聖職。

  她全程聽了秋醒的話。

  德菲之書失竊。

  心靈一脈叛天。

  還有，秋醒所說的，聯盟的真相。

  女聖職感覺到，支撐她力量的某種東西，被他們聖職一系稱之為信仰的存在，崩塌了。

  銀色的火焰，漸漸變得凝滯。

  從原先的聖潔與光明。

  慢慢透露出不祥且晦暗的氣息來。

  質地也從活潑輕快跳躍的火焰。

  慢慢的，慢慢的，凝結，滯澀。

  往水銀般沉重的質地轉化。

  秋醒看去，目光中流露出發自內心的歡欣。

  「真好。」

  她感慨著。

  「我們的夥伴，同道者，又增加了呢。」

  女聖職銀火的變化，戛然而止。

  還沒有徹底轉化成，如秋醒之前所展現出的那般，水銀質地的火焰。

  定格在半空，沒有下一步的變化。

  「我幫你。」

  秋醒說著，一揚手，銀火化成惡魔外衣，舉爪捏著數枚火晶，跨過漫長距離，最後穩穩落在女聖職的銀火之上。

  轉化中的銀火，迫不及待地包裹住這些火晶，融化吸收，大口大口吞噬其中蘊藏的能量。

  未完的轉化，再次進行。

  這一次，速度快上了很多。

  惡魔外衣化成銀火，散成星點。

  秋醒的銀髮被風吹起。

  她因為自己多出一位同行者，而感到由衷的欣喜。

  只可惜，這人不是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