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麼?」
「真令人失望呵。」
秋醒略帶遺憾道。
周夏堅定重複。
「回答我的問題。」
「那些死去的生命呢?」
秋醒淡淡收回手。
恢復原先恬靜安寧模樣。
「記性真差。」
「我說過的吧。」
「這些,都是必要的犧牲。」
「正如一位大人所說。」
「從來沒有不流血的革命。」
秋醒說著。
「如果,這些死去的職業者泉下有知,明白到自己的生命,原來是為了全世界職業者的未來所付出。」
「想必,他們一定會很驕傲和自豪。」
秋醒憧憬道。
周夏審視秋醒臉上的表情。
吃驚地發現,看秋醒這樣子,似乎是真的如此認為。
秋醒臉上的神情,不似作假。
真是,荒謬。
「哈哈!」
「哈哈哈!」
秋醒投來疑惑的目光,看著放聲大笑的周夏。
搞不懂,有什麼事情,值得這般好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周夏艱難地道。
「想到一個笑話,很有趣,我說給你聽啊。」
不等秋醒反應,周夏自顧自講了下去。
「這是一個平行世界觀下的小說,沒有黑暗時代,但是有世界大戰。」
「背景介紹就不多說了,只是有兩句話,你且聽著。」
語氣一變,熱血激昂,慷慨陳詞。
「一個名六合的人說: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華夏未聞有流血而犧牲者,此國之所以不昌也。有隻,請自六合始。」
「這是第一句,然後。」
周夏勾起嘴角,有嘲諷。
「這是一個意見領袖所說: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華夏未聞有流血而犧牲者,此國之所以不昌也。有隻,請自六合始。」
停頓片刻。
秋醒不動聲色。
但周夏話里的意思,她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卻聽得周夏繼續道。
「為了理想獻身,為了未來而流血,可歌可泣,值得欽佩。」
「但是,無論理想再怎麼崇高,為了這,竟要讓別人流血甚至犧牲。」
周夏打住話頭,一臉嘲諷與不屑的笑。
下面的話,不說也罷。
沉默便是最大的嘲諷。
秋醒目露思索神色。
時間慢慢流逝。
周夏看似尋常,似乎全然的不屑。
其實暗地裡,時刻關注著秋醒神態。
到得如今,有關於聖職,周夏也有了自己的理解。
剛才的一番話,如果對面換個職業,或許只是無用的嘴炮罷了。
但秋醒是聖職,哪怕是嘴炮,沒準還真有奇效。
根據秋醒所透露的諸多信息,綜合分析下來,她之所以能獲得化魔戰技,與信仰有關。
也就是說,在她覺醒之後,發生過什麼事,一件對於秋醒而言,相當於轉折點的事。
正是這件事,給這位原本的聖徒傳承者,造成巨大的改變,以至於其信仰動搖,從聖徒純粹的光明,轉向了復仇者的方向。
所以,至少對於聖職,思想決定力量。
那麼,周夏便試圖通過這番話,衝擊秋醒的信仰。
最好能動搖其信仰。
就算做不到,也沒什麼損失,而且最不濟,至少還可以拖延時間對吧。
再者說,拋開這些彎彎繞繞,有關革命和犧牲的一番話,也是周夏的肺腑之言。
自願為了大意的流血,那叫犧牲。
被人以大意的旗幟裹挾,流血甚至喪屍生命,只能說是遇難。
甚至屠殺。
想到這裡,周夏心中,沒來由的多出一絲淒涼。
說到底,放眼看去,縱觀古今,又有幾人是自願,幾人是被大意裹挾呢?
清醒者寥寥無幾,流血者豈止萬計。
心中的感慨一閃即逝。
周夏悄悄打起精神。
秋醒呼出一口氣。
思索神色不見。
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堅定與安寧。
見狀,周夏哪裡還不明白,竹籃打水一場空,諸般計較,只是徒勞。
秋醒嘆道。
「難怪老師這麼看重你。」
「七月,在聖職方面,我或許真的不如你。」
這番評價,聽得周夏一頭霧水。
老師?
秋醒說的老師,指的是誰?
「看來,說服你,我是沒機會了。」
秋醒微微搖頭,遺憾道。
「不過,七月,或許以後,你會走上和我一樣的道路。」
周夏剛想開口,便被秋醒的話打斷。
「別忙著否定。」
「世界這麼大,這麼有趣。」
「哪裡有什麼絕對呢?」
周夏卻冷笑道。
「我沒猜錯的話,秋醒,你隸屬於王座之下,對吧。」
雖說是疑問,但周夏卻用了肯定的語氣。
秋醒先是露出疑惑的表情,隨後釋然。
「畢竟劍皇,以你的權限,知道這些資料,也很正常。」
自言自語罷了,考慮到周夏的問題,秋醒點了點頭,隨後又是搖了搖頭。
「王座之下……」
不知想到了什麼,頭一回,周夏在秋醒的臉上,讀出了一種,名為凝重的表情。
「七月,我不知道你對王下了解多少。」
「無論如何,你所了解的王座之下,都只是真正王下的冰山一角。」
「我知道,你或許對於王下,抱有一定的成見。」
「但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非黑即白的,對吧。」
秋醒笑了笑。
「七月,請看下去吧,真正的王下。」
「至於我,無光黑淵,記住這個名字。」
本決定結束,似乎臨時想起了些什麼,秋醒繼續道。
「對了,七月,差點忘記說了。」
「我剛剛提到的吧,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所以,你覺得聯盟是什麼?」
「無論一個組織,在建立之初有多麼純粹。」
「一旦立於山巔,並且歲月流逝,初心終將不在。」
「嗯,明白點講吧。」
秋醒輕笑道。
「前面也說過了,我們的計劃,也就是傳承革命的本質,就是從火種本身著手,改變這條超凡道路,去掉兩大限定枷鎖,補足缺憾。」
話音微頓,她道。
「你覺得,我們這個,能直接作用於職業者道路本身的技術,支撐我們進行傳承革命的技術,從何而來?」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這裡的職業者沒有笨蛋,當然高瑞除外。
瞬間,眾人想到了很多很多。
並且,一個可怕的念頭,幾乎在同時,於好幾人腦海浮現。
注意到周夏的表情變化。
秋醒笑道。
「是了。」
「這個技術,正是來自於聯盟。」
「或者,準確點說,該是……」
秋醒點點頭,肯定道。
「這麼說來,現在這個點,德菲之書,應該已經到手了吧。」
德菲之書!
眾人只覺得耳邊雷聲滾滾。
不同於之前提到聖火。
論起重要性,聖火自然穩壓德菲之書一頭。
但根據秋醒之前所透露信息,他們對聖火態度,僅止於計劃,能否得手尚是兩說。
計劃這種東西,自然隨秋醒胡扯,哪怕涉及聖火,他們只會驚詫於秋醒等人的膽大妄為,卻不會真的擔心。
畢竟,現世在聯盟治下,已過了數百年時光。
聯盟的威信與強大,早已深入人心。
更何況是聯盟中樞所在的天空之城了。
聖火位於天空之城,重重保護之下。
王下試圖對其下手,成功的可能性無限趨近於零。
但現在他們聽到了什麼?
秋醒的意思是,同樣位於天空之城的德菲之書,已經被他們得手了?
於在場眾人看來,這個信息是難以想像的。
和對聖火下手的計劃不同,在秋醒口中,拿到德菲之書,似乎已是既定的事實。
也就是說,與聖地無異的天空之城,竟也能被人自由來去。
甚至還帶走了德菲之書!
「不對!」
時雨冰冷道。
秋醒微微側頭,目光卻始終落在周夏臉上。
她在通過這張臉,時刻注意七月的心情變化。
來而不往非禮也。
時雨冷靜道。
「如果真如你所說,你們的力量可以在天空之城肆意來去,甚至還能帶走德菲之書。」
「到了這般強大的力量,為了你口中的傳承革命,還何必這般大費周章。」
「過載,妮可,墨竹手鐲。」
「光是我們這一處的黑鐵格蘭,已是一個龐大的局。」
「環環相扣,最後的目的,是封印領主吧。」
「而你剛剛說了,過載的異次元,不止一個。」
「所以,為了傳承革命,你們有著很大的謀劃。」
「很明顯的,如果真有肆意來去天空之城,在重重包圍之中,取走德菲之書的力量。」
「你們完全沒必要大費周章,直接橫推就是了。」
「所以,秋醒,你在說謊。」
「殿下,別相信她的話,天空之城,聯盟的強大,毋庸置疑。」
時雨強提起一口氣,話說完,這口氣也泄了。
眾多傳承者中,時雨的傷,可以說是最重的。
要不是擔心七月,時雨也不至於開口。
強提一口氣說完,意識頓時渾噩,即將昏迷。
「劍皇一脈的傳統,我多少也有些耳聞。」
「劍主與劍從。」
「所以,七月,你這一代的劍從之一,就是夜鬼一脈麼?」
秋醒隨意說著。
五家職業,各有隱秘。
同為傳承者,秋醒多少也有點了解。
她始終關注著周夏神情。
沒有想像中的變化。
之前周夏一番話的目的,事後秋醒也回過味來。
信仰於聖職的重要性,她一個聖徒傳人,自然清楚。
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
既然七月給了這麼大一份重禮,沒點表示,怎麼都說不過去啊。
嗯,似乎,力度還不夠呢。
秋醒這麼想著。
那麼,再加把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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