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降臨。

  直到現在，周夏才發現。

  異次元竟如此安靜。

  安靜得沒有丁點聲響。

  他是一個聰明人。

  很多事情，一點就透。

  申屠只是給了這麼一條信息，已經足夠周夏明白太多關隘。

  比如，為什麼異次元的數量，與他的等階呈線性遞減關係。

  還有，也是周夏之前的一個疑惑。

  既然能關閉異次元，為什麼還放任青銅或者白銀的異次元存在。

  人類明明擁有足夠的強者，關閉青銅和白銀的異次元，綽綽有餘。

  現在看來，不是強者不動手，而是不敢動手。

  青銅的變白銀，白銀的橙黃金。

  那麼，關閉黃金之後呢？

  這個時代，每個人都無比清楚，鑽石異次元，代表的就是噩夢。

  上限為五階，什麼概念？

  放眼人類歷史，五階英雄，也是屈指可數。

  至於為何要隱瞞消息，自然很好理解。

  周夏都不敢想，如果這個消息放出去，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職業者拼死守護的和平，沒準直接從內部瓦解了。

  但是，還有問題。

  有這個規律在，異次元輕易動不得。

  但這還是無法解釋，為什麼黑鐵異次元如此稀少的原因。

  如果說訓練新人，比起混有二階的青銅，上限僅有一階的黑鐵異次元，恐怕更適合新人職業者吧。

  周夏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申屠點頭。

  「小夏，關於異次元的特性，還有幾點，我沒說完。」

  「你聽了，自然就明白。」

  「首先，異次元的總數，不是不變的。」

  「嗯，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申屠搖頭。

  「是的，我說過，異次元無法關閉。」

  「所以，異次元的總數，不是減少，而是增加。」

  「直到現在，異次元的數量，還在不停增加。」

  申屠環顧周圍。

  「而我們所身處的，正是一個新生的黑鐵格蘭之森。」

  周夏努力消化著一個又一個的驚人信息。

  申屠的講述還在繼續。

  他撓撓頭，表情難得的鬱悶。

  「真沒意思。」

  「說這些，搞得我們很絕望一樣。」

  他咧嘴。

  「不過，聽起來，確實很絕望哈。」

  「不光關不上，還在不停打開。」

  「其實，也有人猜測，從黑鐵打到鑽石，只要關上了鑽石異次元，就能真正結束。」

  這個說法，令周夏雙眼眯起。

  關閉……鑽石麼？

  所以，需要五階英雄的戰力。

  他於心中衡量。

  壓力如山如岳。

  「但是，」

  周夏心中凜然。

  「到目前為止，沒有人成功過。」

  「也或許，有人成功了，但就連我的權限，也無法查看。」

  申屠停頓片刻。

  「我希望不是後面那個。」

  「是不是很奇怪？」

  申屠微微翹起嘴角。

  「因為，如果沒成功的話，我們還有希望。」

  「而如果，是成功了，但信息封鎖。」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申屠緊接著給出答案。

  「另外一個理論，太黑暗了，我隨口一說，你也就這麼一聽，別放心上。」

  申屠扯扯嘴角。

  「鑽石後面，還是黑鐵。」

  「這是一個循環。」

  「像是詛咒。」

  申屠擺擺手。

  「別那副表情。」

  「真的，我就這麼一說，別往心裡去。」

  「總得有點希望嘛。」

  周夏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圓圈。

  青銅到鑽石，然後鑽石又到青銅。

  循環往復，沒有終點。

  「現在，對於異次元，你腦子裡該有了輪廓。」

  「我們來講點實際的。」

  「接下來的話，小夏，你要記好。」

  「我只能在這裡呆上三天。」

  「三天之後，無論如何都得離開。」

  「否則，格蘭之森會發生某種異變。」

  「這一點，你也得記住，低於自己兩個大位階的異次元，停留時間不能超過三天。」

  申屠表情鄭重。

  「而且，這三天內，你不能使用超過該異次元等階的力量。」

  「也就是說，接下來的時間，我只能把力量壓制在一階。」

  「所以，小夏，在我離開之前。」

  「能學多少，學多少。」

  「然後，拿到元質。」

  堅硬的靴子踩下，小草碾碎入了泥濘。

  走出密林，天光大量。

  一道猙獰的裂縫。

  壯觀懸崖，出現於眼前。

  兩個瘦高的身影，並排站立。

  「老師，就是那個嗎？」

  「臨江的黑鐵格蘭。」

  「嗯。」

  「真是，令人懷念。」

  沉厚的聲音，讓人聯想到鬍子拉碴的大叔側臉。

  「另外幾家，也來了吧。」

  大叔身邊的少年，俯瞰深淵，目光似乎搜尋著什麼。

  「老師，這次都有誰？」

  「聖徒一脈，拳王一脈，巫師一脈。」

  狂風捲起兩人的頭髮。

  「還有，劍皇一脈。」

  少年放棄搜尋，本來，這個角度也看不到。

  他想了想，開口。

  「所以說，加上我們游神，五家齊了？」

  他有些無奈。

  「真的是，我聽說，前陣子的血色臨江，這邊鬧得很大不是嗎？」

  「按道理，黑鐵異次元不止一個才對。」

  「怎麼全往這裡鑽。」

  大叔慵懶。

  「薩爾，怕了嗎？」

  「沒有呢。」

  少年仔細思索，隨即換上燦爛笑臉。

  「很有趣。」

  大叔不急不緩。

  「這是我們五家的傳統。」

  「而且，其他的黑鐵，也不見得多麼平靜。」

  「老師，你是說？」

  「聯盟里的傳承，比你想的多。」

  薩爾哦了一聲，明顯沒放心上。

  「我說，老師，不如換個地方吧。」

  「聽說，那些備選代行者，也打起來了。」

  「其他三個不說，戰爭和我們不是很適合嗎？」

  「要不，我去跟戰爭一系的備選代行者們，玩玩？」

  少年躍躍欲試。

  看他這態度，似乎完全不把眼下這戰鬥放在心上。

  什麼聖徒拳王，什麼巫師劍皇。

  少年完全不在意。

  「別著急。」

  「以後，有機會。」

  大叔竟也不惱，反倒覺得少年這態度順理成章。

  「而且，代行者四脈，每一脈備選者不下五人。」

  「在他們決出真正的繼任者前，還沒有和你交手的資格。」

  少年泄氣，撇撇嘴。

  「什麼嘛。」

  「好了，薩爾。」

  「我在外面等你。」

  「進去，打敗他們，然後，帶回元質。」

  「記住，我們這一脈的火武，最重要的材料便是元質。」

  「拿到他，你才有資格晉升二階。」

  薩爾哈哈一笑。

  「放心吧，老師。」

  說罷，他縱身一躍，往著深淵墜去。

  而懸崖之上，鬍子拉茶的大叔，獨自站著。

  他叼住一根煙，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左輪。

  伴隨著一聲槍響，飛鳥撲簌簌飛起。

  點燃的煙，明滅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