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愣了愣。
目光落在周夏身上,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
像是在找,到底什麼地方,能被申屠看中。
阿平身上沾著血,臉上也有一些,也不見他擦。
面對周夏,臉頰上染著血的阿平,努力露出最是和善的笑容。
「你好,周夏是吧。」
他伸出手,發現手上好大一塊血漬,趕緊在衣服上擦了擦,於是又一大塊衣服被染紅。
兩人的手握了握,哪怕握完之後,周夏也沾了一手的血,周夏也面不改色。
阿平眼睛一亮。
「可以啊。」
他點點頭。
「我呢,代號不平,以前有幸跟著大人學過點東西,現在僥倖,是錢塘鬼劍士公會的會長。」
周夏一愣。
不平的話還沒結束。
「所以,有什麼事,不好做,或者有人為難你,只要在錢塘這塊,來找我。」
「嗯,其實,折江之內,我都還能說得上幾句話。」
周夏有點愣。
什麼情況,自己的老師,以前指點過錢塘鬼劍士公會的會長?
要知道,不是隨便哪裡都能有職業公會的。
這個城市必須得上了一定的體諒才行。
而錢塘的鬼劍士會長,基本就等同於折江的會長了。
他們說話這會功夫,申屠摸出一瓶聖水,直接給半死不活的葛主任灌了下去。
當然,是從不平身上摸出來的。
聖水下肚,過了幾分鐘,一陣劇烈的咳嗽後,葛主任幽幽醒來。
他眨眨眼,發現還是這個帶給他噩夢的房間,心態頓時崩潰。
「我招了啊!」
「該說的,我全說了啊!」
聲音嘶啞難聽,嗓子幾乎完全壞掉了。
周夏皺皺眉。
說到底,最不知此。
申屠在旁開口。
「他可厲害著,你要不要聽一下,這人以前都幹了什麼?」
申屠冷笑。
「真要算來,凌遲都是輕的。」
「未成年少女,我們葛主任,可是好大的興致。」
話都說到這份上,周夏又不傻,自然明白。
「那我這是?」
申屠撇撇嘴。
「有人想整你,這人腦子不好使,踩人前也不先調查調查,就這樣咯。」
然後,申屠讓道一邊,給周夏騰出位置來。
「留著口氣,就是等你呢。」
「來,聖水都給他喝了,你有五分鐘的時間。」
申屠示意。
「請開始你的表演。」
於是,周夏走上前,好好端詳了一番現在這個葛主任。
胖還是胖的,但衣服成了布條,凌亂掛在身上,不知阿平用了什麼手法,他全身皮膚都在緩慢地往外滲血。
他癱在地上,一動都是動彈不得。
周夏皺皺眉。
「葛主任,你好。」
地上一團的胖子,縮了縮。
如果不是動不了,現在肯定狂磕頭求饒。
「你看,這個是我們校長。」
周夏指了下申屠。
「就是你說的,能讓他在你面前下跪的那個校長。」
這團肥肉猛地一抖。
他是真的怎麼都沒想到。
一個這樣的人物,會跑去臨江那種鬼地方,當什麼校長。
嘶啞的聲音費力哀嚎。
「我……我有眼無珠!」
「我的錯!」
周夏又是皺皺眉。
他忽然開口。
「葛主任,問個問題。」
「你是職業者嗎?」
嘶啞的聲音搶著回答。
「是,我是!」
「我上過戰場!」
「我殺過怪物!」
周夏的表情,更加疑惑。
「既然你是職業者,那你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
「你就不知道,對於一個學生而言,覺醒意味著什麼嗎?」
肥肉抖動得更厲害了。
「我知道了!」
「小大人!小祖宗!」
「我是豬油蒙了心,我是混蛋二百五!」
「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吧!」
肥肉蠕動,試圖靠近周夏。
周夏往後退了一步。
眉宇間儘是厭惡與疑惑。
「來,借你用。」
血火瀰漫,太刀被申屠遞過來。
於是,太刀在周夏手中出鞘。
雪亮的鋒刃,仿佛有血絲若隱若現。
肥肉抖若篩糠。
周夏對著這堆肥肉,左看右看,轉了兩圈。
最後,像是找到了什麼,一劍刺下。
肥肉的右手手腕,被釘在了地上。
周夏揚眉。
這太刀,還挺快的。
肥肉慘叫,但是在發不出什麼聲音,難聽極了。
周夏拍拍手。
「其實,我自己,倒是沒什麼。」
「就是,金老師給你遞煙,你不畢恭畢敬接著也就算了,還敢把煙拍掉。」
「既然這樣,你用右手拍掉的煙,我就給你右手一劍,很公平。」
說著說著,周夏搖頭。
看起來,有點意興闌珊。
正看得有趣的申屠,問道。
「怎麼了?」
「挺無聊的。」
周夏很誠實。
「凌虐弱者,很沒勁。」
聞言,申屠想了想,認真點頭。
「也是。」
他從周夏手中接過太刀。
「那我們就先走了。」
朝後揮揮手。
「阿平,剩下的,交給你了。」
「行!」
阿平點頭,拿著光劍,靠近肥肉。
走出辦公室前,周夏似乎聽到了嘶啞的哀嚎。
門關上,什麼都聽不見了。
申屠吹了個口哨。
「怎麼樣,隔音效果,不錯吧。」
周夏很給面子地豎起大拇指。
申屠領著他,離開這幢樓,往酒店去。
「走走吧,聊會,就不打車了。」
申屠道。
夏天的風,周夏貪婪地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老師,我們這一脈,到底?」
「啊,這個不急,等你明天覺醒了,回頭我好好跟你講。」
「嗯,那我問一句。」
「你為什麼選我?」
「以你的身份,想要收徒的話,肯定很多人吧。」
「天才肯定也有很多。」
「為什麼偏偏選我?」
「你剛才說,天才。」
申屠噗嗤笑出了聲。
「這樣跟你說吧,我見過這麼多的天才,就沒一個能跟我相比。」
「所以,我收徒,天不天才,真的無所謂。」
「反正,再怎麼樣,也比不上我。」
「而且啊,找一個不如我的天才,我們這一脈的傳統你也知道,將來肯定打不過我,更不要說殺死我了。」
「你想啊,教出了一個,連自己都殺不死的學生,做老師的,該有多失敗。」
申屠振振有詞。
周夏覺得,他和申屠兩個人,關於老師和學生的定義有所出入。
嗯,很大的出入。
申屠甩甩頭,高馬尾隨之搖晃。
晚風襲來,有暗暗花香。
「該我問你了。」
申屠道。
「怎麼就想通了?」
「本來不是很抗拒的嗎?」
周夏貌似很認真地想了想。
「嗯,大概是因為,我仔細估計了一下,再過個五十年,我也打不過你吧。」
「想明白了這一點,我就放心了。」
「既然殺不死你,弒師什麼的,自然無所謂啦。」
申屠哈哈一笑。
然後狠狠地揉周夏的腦袋。
「小子,你太天真了!」
周夏齜牙咧嘴。
正在此時,耳畔一聲叮咚作響。
這是,系統提示音。
周夏表情一僵。
申屠敏銳覺察。
「怎麼了?」
「沒事,就是想到職業者里還有像他那樣的人,就有點難受。」
周夏自然是指葛主任。
「這個啊!
申屠擺擺手。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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