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和林奇,各自分到了一根點燃的蠟燭。
他們跟著人流,進入大廳。
從外面看去,教堂並不大。
但直到進了大廳,周夏才發現,裡面竟然能裝下這麼多人。
沒有開燈,一片漆黑中,只有一盞盞蠟燭發出搖曳昏黃。
大廳仿佛變成了光的海洋,入目處都是一盞盞蠟燭。
周夏一直有留心觀察周圍的人。
他試圖在這些人里找到林小路。
雖然這個希望很渺茫,但林小路真的是被神教帶走了不假,所以總有那麼點可能,林小路會出現在人群里。
很可惜,沒有發現。
他暫時按下煩躁的心情。
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進展,而娜娜莉也不知去了哪裡。
他再次往四周看去。
很快,目光一停。
他找到了。
在教堂最前面,一個黑色的十字架懸掛在牆上。
沒有武器,不是還有十字架嗎?
當周夏知道大彌撒的地點是城南大教堂。
他立刻就有了腹稿。
蒼龍遺命的載體,有了。
既然是教堂,那肯定有十字架吧。
武器的問題,解決了。
以防萬一,他還找了林奇等人,再三確定。
果然,每次彌撒,都有黑色十字架。
直到現在,周夏親眼見了十字架,這才算是放心。
目前為止,唯一的好消息。
周夏和林奇兩人,坐到前面,最靠近十字架的地方。
地上沒有椅子,都是一個個的蒲團。
很可惜,第一排的蒲團已經被人占了。
退而求其次,只能坐在第二排。
周夏學著其他人的動作,把蠟燭放在地上。
大廳里很是安靜。
排隊的時候,還有人壓低了聲音,小聲交頭接耳。
但進入大廳之後,沒有任何人開口,所有人都非常自覺。
簡單估算,起碼上千人。
如此龐大的人數,卻顯得井然有序,又如此安靜。
周夏不由凜然。
他看到,所有坐下的人,全都自覺低頭,兩隻手放在膝蓋上,脊背挺直,不言不語。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所有的蒲團都坐上了學生。
一個整整齊齊的方陣,悄無聲息。
寂靜中,響起腳步聲。
周夏抬眼看去。
一個穿著黑色神父袍的人,正往前面行去。
太黑了,唯一的光亮只來自於每個人手裡的蠟燭,周夏完全看不清那個神父的長相。
他低下頭,默默等待。
周夏的注意力高度集中,隨時準備暴起。
他猜測,(蓮之輓歌)的任務,所提到的儀軌,便是指今晚的大彌撒。
黑色的安靜中,神父立於眾人最前,面對所有人,微微一笑。
「晚上好。」
這個聲音很溫和,語氣親切,令人如沐春風。
好似曾在哪裡聽過,非常親切。
不,不對。
周夏輕皺起眉。
太熟悉了。
這個聲音……
不是好像在哪裡聽過。
是一定在哪裡聽過。
非常強烈的既視感。
周夏大腦高速運轉,飛快地思索。
這到底是……
他不由自主地再次抬頭,看向那神父。
雖然看不清,但很奇怪,這一眼,讓周夏覺得對方似乎也在注視自己。
他連忙把頭低下。
是錯覺嗎?
剛才和人對視的感覺,切切實實。
為什麼會看我?
他努力思考著。
是哪裡露出馬腳了嗎?
不對啊,一切都很正常。
沒問題呀。
黑暗中,神父再次開口。
又是非常親切,甚至有些熟悉的聲音。
「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你們。」
「今晚,主將賜下恩惠,,為我們洗脫詛咒,重獲新生。」
周夏看到,前排幾個學生,身體明顯發抖。
事實上,就連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這個神父的話,具備超強的渲染力。
這個人很能煽動人心。
「今晚,是令人開心的時刻。」
「而令人更加開心的,是我們今晚來了一位貴客。」
光聽著這些話,就能令人在腦海里,勾勒出嘴角上翹的溫和笑容。
似乎,神父是發自內心的覺得開心。
但周夏並不這麼覺得。
有問題!
真的有問題!
他相信自己的感覺。
周夏有種直覺,這所謂的客人,指的就是自己。
不能再等下去了。
遲則生變。
周夏就要暴起,往前衝去。
那裡有十字架,還有神父。
只要控制住神父……
突然,肩膀被人按住。
但這點力道,周夏完全可以掙脫。
還沒等他發力,兩條大腿又是被人抱住。
周夏心中一個咯噔。
兩條大腿!
他記得,自己右邊坐著的,就是林奇吧。
難道是別人從後面……
可不對啊,這個感覺,只可能是林奇。
周夏匆匆低頭看了一眼。
林奇正死死地抱著自己大腿。
而那一張臉,浮現著周夏無比熟悉的瘋癲狂熱。
就像臨三醫院裡所有的醫生和護士一樣。
一樣的狂熱。
就這一愣神,周圍更多的人撲上來,一個個要把他撲倒,固定住周夏的四肢,一條手臂足有四個人壓住,。
清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黑衣的神父站在周夏面前。
如此之近的距離,終於讓周夏看清了對方的臉。
周夏雙眼頓時睜大。
微暖的燭光中,周夏看到了一張溫和親切,沒有哪怕一點攻擊性的臉。
但同樣的一張臉,十幾天前,卻給人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十幾天前,同樣的臉,只能用普通甚至平平無奇來形容。
那是一個富二代花了重金,精心雕琢所有細節,無論是眉梢還是鬢角,嘴唇的顏色到睫毛的弧度,所有地方精益求精,最後才得到的一張堪稱普通的臉。
「重新認識一下。」
「鄙人陸仁男,鷹山高中學生會理事長,同時有幸,得團長賞識,兼任夏大團理事長一職。」
他輕輕一笑,溫和而謙遜。
「當然,也是神教臨江地區總負責人,他們都叫我,神父。」
周夏眨眨眼。
目光里全然的不敢置信。
他看向神父。
不,是陸仁男。
對了,這張臉,完全一模一樣。
「是不是想不通?」
陸仁男保持謙和的笑。
「為什麼我要擔任什麼夏大團的理事長,陪你過家家?」
神父眼中,有溫和的笑意。
語氣有著孩童般的疑惑。
「是啊,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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