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福爾斯特從床上醒來，他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他不記得內容了，但是隱約能感受到憤怒和無奈。

  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讓他的腦殼有一點痛，他坐起來，抵著額頭，心中的聲音響起：「這種感覺叫做無力。」福爾斯特已經知道自己不用說出來，聲音會從他的想法中獲得答案，所以福爾斯特沒有理會聲音，起床往診所客廳走去，今天又是在紅牌樓當班的一天。

  「不,紅牌樓不是你的家，診所也不是，你的榮耀不在這裡，你在等什麼，你想回去，換一把好劍殺光那些獵巫人……」

  福爾斯特拿起兩塊肉乾，打起一鍋水，把肉乾切塊，放進鍋里，生火。

  「你不需要等，你已經聞到了，你知道那是什麼，那是靈魂的香氣……」

  福爾斯特突然開口打斷那個聲音，說：「不，這不是靈魂的香氣，這是肉湯的香氣。」說完，從鍋裡面拿出一小塊肉塊放進嘴裡，一邊嚼一邊說：「好吃嗎？」

  聲音沉默了一會兒，說：「……好吃。」

  福爾斯特說：「好吃就是好肉，等瑞德起來吃完早飯就可以去上班了。」

  聲音說：「不，這不是你想要的，這樣的生活中毫無榮耀，也對復仇毫無意義……」

  福爾斯特慢條斯理地吞下咬碎的肉末，說：「但是我選擇了這樣的生活。不知道是誰的兄弟，你知道我真的想要什麼，可現實就是這樣，我現在對很多人都有用，不是毫無意義，我已經很開心了。」

  聲音說：「但是你有能力得到一切。」

  福爾斯特把肉湯倒進碗裡，端上桌子，說：「我不值得那些……這就夠了。」

  聲音沒有再說話，福爾斯特在得到防禦力場以後，性格越來越從容了，不得不說，這對於他能力的進化是一種障礙。

  道理很簡單，不管心理還是生理，受傷就會憤怒，憤怒就會觸發能力，觸發能力就會更憤怒，在撕碎所有敵人，或者被自己能力撕碎之前，他都不會停下來……只要不死，每一次失控都是一次脫胎換骨。

  福爾斯特走到瑞德門前，翹了兩下門，說：「瑞德，出來吃早飯了。」

  木門吱吱呀呀打開，瑞德從門內慢悠悠走出來。

  福爾斯特看著瑞德，眉毛一挑，說：「你怎麼睡了一覺壯了一圈？」

  瑞德說：「突然想練練肌肉。」

  福爾斯特譏諷地看著瑞德，說：「哦？在紅牌樓感覺到了強壯的好處？不錯不錯，男人強壯一點是好事。」

  瑞德沒有和福爾斯特鬥嘴，徑直從福爾斯特旁邊走過去，好像什麼都沒聽到。

  福爾斯特連忙跟上去，說：「你心情不好？練肌肉練得太累了嘛？」

  瑞德冷淡地說：「我的確心情不好，不過倒不是肌肉的問題……」

  福爾斯特說：「你是直接通過改造加強自己的肌肉嘛？」

  瑞德已經走到了客廳，熟練地走到肉湯前坐了下來。

  福爾斯特接著說：「這樣通過改造出來的肌肉是沒有靈魂的，你要通過鍛鍊才行！」

  瑞德敷衍地點點頭，說：「是是，好好，我知道了，吃完快點去上班吧。」

  不管多麼波瀾壯闊的大冒險，也會有回歸生活本質的那一天。勇者不會天天砍魔王，魔王也不是天天毀滅世界。

  瑞德很享受現在這樣平靜的生活，平靜，而且自己的實力穩步提升，每一天都比昨天更強一些，有時候他都會思考自己的外掛是不是太強了一點。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這種強到影響平衡的外掛，拿著總覺得有點手燙。

  瑞德和福爾斯特走在罪島的街道上，不時有人駐足對瑞德點頭致意，瑞德也會點頭回禮。

  罪島的大樓還是那樣如同痛苦巨人的扭曲姿態，一路看著這樣的大樓，瑞德開始思考無機物同化的實驗計劃，如果能成的話，他希望至少把紅牌樓和診所納入自己的掌握中。

  「開始小心……來自內部的攻擊對嘛？」瑞德默念著，然後開始回想這幾天從紅牌樓姑娘哪裡收到的大量負面情緒。

  厭惡，憤怒，嫉妒，痛苦……

  「可能負面情緒最多的人，是最容易有問題的？」瑞德走進紅牌樓，一邊走一邊對擦肩而過的男男女女們點頭。

  一路向上走到二層，走到樓的另一頭，再從樓梯走上三樓。

  紅牌樓的構造很複雜，每一層都有暗門可以通往別的房間，牆壁夾層。樓梯也是不存在一條就能走到頂，必須彎彎繞繞地走很多不必要的路才能找到上去或者下樓的樓梯。

  按照瑞德的想法，這就像逛商場一樣，男人們來了，在這些不必要的迷路中就可以看到更加全面的「商品」。

  現狀據說只是因為紅牌樓經過很多很多次改建，真實情況就未知了。

  瑞德走到一個房間，兩邊有很多雙眼睛都在昏暗的燭光中看著他，但並沒有讓他不自在。

  瑞德敲了兩下門，一個女聲從門內傳來，聲音聽上去很清脆。

  「請進！」

  瑞德默念：「要給對方開口的機會……」瑞德走進屋子，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當然紅牌樓最近已經完全沒有不漂亮的女人了。

  瑞德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她沒有沒有告訴瑞德，她的嘴唇總是有一點朝下，眼角也有一點朝下，給人感覺有總是發愁，惹人憐愛。

  相由心生，瑞德的整容工程，一直都秉持要讓每個客戶都充滿特色，這是一個有些敏感悲觀的女性。

  女人展顏對瑞德笑著說：「醫生，你來做什麼？應該不是……來照顧我生意吧」

  瑞德說：「不……我家麗芙每天都在我身上聞來聞去，我不太敢。」

  女人抿嘴一笑，明明很開心，卻顯得很落寞，說：「麗芙真是幸福。」

  瑞德說：「我得做好表率嘛。」

  女人笑著嘆了口氣，眯起眼盯著瑞德說：「可能也沒那麼幸福……請問你來找我有什麼別的事嘛，醫生？」

  瑞德說：「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女人一愣，手抬起來，把頭髮撩到耳後，頭向下偏了一下，漏出雪白的脖頸。

  「我一直都，容易想一些有的沒的的事……謝謝你關心我，瑞德醫生，在這裡很少有人會關心別人的。」女人說著，語氣裡面有些開心和不知所措。

  瑞德現在站在原地，也有點猶豫。直奔主題？他沒有從這位女性身上感覺到一點類似於心虛的波動，只有被人關心的受寵若驚。

  女人曾經並不好看，她的異變讓她渾身出現了硬質化的腫大，這對於她的職業來說是非常不利的，再會玩的罪民也想不到這個噁心的龜殼怎麼情趣。

  在瑞德的治療以後她才變得漂亮又纖細……可似乎曾經的自卑還有敏感深入她的性格。

  瑞德點點頭，說：「有什麼的話可以找我聊聊天，我覺得我應該可以當心理醫生。」

  比如，給你灌兩瓶「快樂」啥的。

  心軟的瑞德離開了房間，他可以對他人的冒犯進行毫不留情的百倍反擊，卻不能狠下心來傷害對自己有期待的女人。

  瑞德一路愣愣地走下樓梯，卻突然感覺到一陣暴怒的波動從樓下傳來，同時傳來的還有福爾斯特的怒吼。

  「你敢捅我的桃樂絲？」

  瑞德知道，自己抓出內奸的計劃失敗了，還有就是，福爾斯特的能力似乎終於迎來了進化的契機。

  桃樂絲的安全？瑞德能感覺到桃樂絲還活著，只要還有一口氣，瑞德就有自信能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