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和福爾斯特在吃完東西以後就離開了,就算孑然一身,瑞德還是把診所當做自己的大本營,走的時候,麗芙緊緊地跟在了瑞德身邊。
瑞德本來想讓麗芙留在紅牌樓,說到底這裡是葛蒂格林的家,但是桃樂絲說:「請讓她和你一起走吧,如果有選擇,這裡其實不是個養孩子的好地方。」
離開娼館的男人們,帶走一個女孩,女孩不會說話,低頭牽著男人的黑袍,這沒有看起來那麼糟糕,因為男人愛她。
紅牌樓離診所並沒有那麼遠,瑞德這次很認真的記住了道路,不管怎樣,他不會再當路痴了。
有不少眼睛盯著走在街道上的三個人,有人從紅牌樓帶了姑娘出來,那是誰?格林媽媽為什麼會允許,也許紅牌樓的規矩變了,也許格林媽媽管不住這個特殊的人,也許格林媽媽死了?
這很難不這麼想,大家都等著格林媽媽去死,她早就該去死了,這樣的怪物唯一還能活著的原因,是因為一個擁有理智還會巫毒的強大怪物太難殺,就算能殺,誰會願意去惹一個巫毒術士。
擺在明面上的強大會讓勇士渴望挑戰,比如龍,而不可理解的威脅會讓凡人恐懼,比如…巫毒。
瑞德懷裡有一本冊子,很薄,它上面寫著巫毒技術的一些思路,幾乎沒什麼細節,只有大綱,這是格林媽媽專門為瑞德準備的。
瑞德很清楚為什麼格林媽媽會通過桃樂絲給自己一本這樣的冊子,如果自己並不是如同格林媽媽推測那樣天賦異稟的怪物,那麼這本書可以讓自己了解巫毒,島上三個靈魂學的大師,除了格林媽媽還有卡特,剩下一人應該也是一名巫毒術士,這個思路可以讓瑞德對他有所防備。而如果自己是那樣的怪物,自己也不需要細節,有思路了以後瑞德可以用自己的天賦達到或許不同但是類似的效果。
看來剩下的一名巫毒術士和格林媽媽有過節,瑞德一邊思考著這些一邊和福爾斯特走到了診所。
不管多少次,瑞德看到診所都會情不自禁地露出苦笑,那個房子實在太孤單,孤單到有些滑稽,大大的空地上一棟矮矮的診所,像個墓碑。
瑞德和福爾斯特走進診所,血肉已經埋好了,牆壁也已經重新壘好,不過木門沒有裝上去,只是留下一個讓人進出的方洞。
瑞德和福爾斯特走進去,發現有幾人在打掃房間,有男有女,在瑞德走進房間的時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齊齊的看了過來。
查理曼端坐在房間的中央,他手上拿著一個本子,邊看邊在想著什麼,看到瑞德走進房間,他開口說:「他們是來治病的,我讓他們把診所打掃整理好,就當做他們的診費了。」
查理曼一邊說著一邊看著瑞德,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麗芙,笑著說:「為什麼只是出去了一晚上,就多了一個新的小怪物。」
查理曼站了起來,向瑞德走來,麗芙低下頭貼住瑞德的身後,瑞德能從麗芙哪裡聞到恐懼的味道,而他也知道福爾斯特的靈魂中滿是戒備的氣息。
查理曼的靈魂?查理曼在用靈魂告訴瑞德,他現在非常嚴肅,瑞德抬起頭看向查理曼,查理曼說:「告訴我你吃了靈魂嗎,我不會因此殺你。」瑞德說:「我燒乾了一個母親的靈魂,來拯救一個女兒。」
查理曼微微彎腰湊近瑞德,說:「那你因此學到了什麼嗎,我的學徒醫生。」
瑞德說:「生命是無價的。」
查理曼笑的更開心了,他說:「生命是神的貨幣,它在神的天平上從來都是明碼標價的。」
瑞德偏了偏頭,笑著說:「可她把靈魂獻給了我,她不再是神的貨幣。無價,就是沒有價格。」
查理曼說:「哪有什麼區別嗎?」
瑞德說:「可能,在我這裡,她不是誰的祭品,有了死得其所的自由。」
查理曼點點頭,轉過身走回桌子上拿起書,然後走向書房,說:「把他們的治療做了,然後來找我,關於這位母親的死亡,我有一些建議可以給你。」
瑞德點點頭,從隨身的箱子中拿出藥劑和注射器,說:「誰先來?」
一個男性罪民猶豫了一下發問:「我聽說要做什麼麻醉。」
瑞德眉毛一挑,還有主動要求麻醉的。
瑞德說:「哦?你確定?」男性罪民說:「幾百個士兵聽說都經歷過麻醉,既然他們療效那麼好,那我也想要。」
瑞德把箱子放下,環顧了一下周圍,男性罪民說:「醫生你在幹嘛?」瑞德說:「你把眼睛閉上。」
男性罪民「哦」了一聲,閉上了眼睛,瑞德走了兩步抄起查理曼剛剛坐的椅子掄圓了往男性罪民頭上打去,男性罪民應聲倒地,空中還飛著幾滴血。
男性罪民很頑強的沒有暈過去,而是在地上抱著頭滾來滾去,瑞德對著男性罪民說:「你麻了嗎?」
男性罪民說不出話來,瑞德看了一眼手中的椅子,很結實,不愧是查理曼做來自己坐的,然後瑞德把椅子放回原位,業務不嫻熟啊,打的傷勢比查理曼重,還沒能暈過去,怎麼讓人暈過去真是一門技術活。
瑞德一把抓起男性罪民的腳拖進了另外一個房間,開始了治療。
福爾斯特看著眼前這一幕,其實內心並沒有什麼感想,更厲害的他都見了很多次了,旁邊的麗芙則是很開心地跟了過去,看上去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樣子。
讓福爾斯特心態發生一些微妙的轉變的是,旁邊的罪民臉上都露出了,類似於「真可靠」,「沒來錯」,「我的病終於有救了」之類的表情。
福爾斯特也是聽過一點瑞德對於醫術的講解的,他隱隱能知道,似乎瑞德的醫術出了一點偏差。
福爾斯特覺得待在房間裡面腦殼會有點隱隱作痛,所以他走了出去,看著這片空地。
那邊應該埋著一大堆碎肉,就是不久之前他挖坑的地方,按理來說不遠的地方應該還有別的屍體,雖然看不出來就是了。
福爾斯特在空地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身後傳來聽膩了的慘叫聲,「叫吧,叫吧,獻上靈魂,迎來新生。」福爾斯特低聲叨念著。
福爾斯特抽出了劍,插在地上,說:「不知死了多久的祖先,和不知在哪裡的聖山啊,我所行的道路是正確的嗎。」他單膝跪下,將頭抵在劍刃上說:「我跟隨的到底是什麼。」
福爾斯特跪了一會兒,感覺後面傳來的慘叫聲讓自己顯得格外傻。福爾斯特站起來看了看周圍,沒有人,應該不算太丟人,他甩了甩劍,準備把劍重新插回劍鞘,卻突然發現,劍尖有血。
「這麼倒霉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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