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舒用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這番話。至於那四百多張照片……無一例外都是阿元拍的，是從他那本已經絕版的遊記裡面一張張拍下來的。大多數都是錯位拍出來的合照，看不出什麼曖昧的姿態，但至少能證明兩個人在這六年裡都有聯繫。

暴躁如陸景琛，絕對不會去細究每一張照片。

「陸總可以發通稿，說我婚內出軌，說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說什麼都行，想怎麼抹黑我都可以，我絕對不會發聲反駁！我甚至可以配合陸總，讓你賣弄深情人設，說你這麼多年的花邊新聞都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求而不得！」

顧南舒鬆開被咬到紅腫的下唇，沉啞著嗓音道：「只要你撤訴，只要你放過樊瑤——」

「婚內出軌……」

「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呵……呵呵……」

陸景琛彎腰撫弄著茶几上的那一疊照片，一張一張地看，一張一張地翻，翻到最後蒼白的手指都快僵硬了。他突然直起身子，然後拉開了一扇窗戶，揚手一撒，將那五百多張照片悉數從陸氏的頂樓灑了出去，「顧女士這個主意真好！那就讓全錦城的人看看，骯髒不堪的顧女士，到底是怎麼背叛我，怎麼一步步掏空我的心的！」

顧南舒懵了一下，隨即快步上前，伏到落地窗邊上，眼睜睜看著那疊拼拼湊湊起來的所謂出軌證據，大白於天下！

「滾！滾出陸氏——」

陸景琛指著辦公室門口說。

顧南舒捏緊了手指，收回視線，固執著站在他面前，咬字清晰：「陸總已經撒了氣，媒體肯定很快就會報導我的消息。那麼，現在可以放過樊瑤了么？」

「滾——」

陸景琛拿起茶几上的紅酒杯朝著她砸過來的時候，顧南舒沒有躲，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她這樣騙他，這是她該的。

紅酒杯堪堪砸在她的額頭上，砸破了眉角，鮮紅的血液混合著濃郁的葡萄酒從她的眉間發梢流下來，很快就沾濕了她半邊臉。

「你先放過樊瑤。」

顧南舒一動不動，機械地重複著。

陸景琛盯著她的臉，眼睛里似有什麼東西在閃爍，但當她的視線掃過來的剎那，雙眸又恢復了平靜，只餘下嘴角一抹譏諷的嘲笑。

他快步走到辦公桌前，然後播了內線。

法務部的梁經理剛接通電話，就聽到電話那端傳來冷意沉沉的兩個字：「撤！訴！」\0

再接著，就是忙音，座機被瞬間掛斷了。

陸景琛抬起頭，握拳的雙手又緊了緊，側寫的眉眼如刀鋒一般扎向顧南舒：「現在可以滾了么？！婚內出軌的顧女士！」

她臉頰上一道從額頭滑到下顎處的血痕，刺得陸景琛的眼睛生疼。

真是害怕，這個無恥而齷齪的女人再多停留一秒……

他怕他又會心存不忍。

顧南舒僵硬著身體站在他面前，聽清了「撤訴」兩個字，然後卑微著姿態朝著陸景琛鞠了一躬：「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