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拚命么？」

慕容長老咀嚼了一下他的話語，突然轉過身去：「好，你隨我來。」

說著便蓮步輕移，娉娉婷婷的向外走去，秦炎一愣，沒有遲疑，也連忙跟了上去，很快出了閣樓，來到那山巔的最高處。

此山高千丈余，向下眺望，根本見不到底，唯有煙氣氤氳。

「跳下去。」

「啊？」

「你不是說，為了修仙可以不要命，既然如此，那就從這裡跳下去，須知說話容易，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但想要做到，卻是千難萬難地，你如果能夠僥倖不死，那本長老就做主，讓你留在仙門如何？」

慕容秀雪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挑釁之色，從她的眼裡，秦炎看見的是漠然，對於她這樣的金丹老祖，自己不過是螻蟻一個，死不死，根本就沒有什麼重要的。

「怎麼，你不敢么？」

見秦炎遲疑，女子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這就對了，好死不如賴活著，何況你下半生完全可以過得不錯，又何必在這裡玩那九死一生的把戲呢，從這裡跳下去，活的機會百不存一，畏懼，也是很自然地。」

聽著對方淡然的話語，說不上擠兌，但卻直刺人心，秦炎並沒有如普通少年般頭腦一熱，而是心念電轉，在最短的時間，思考對方這麼做，究竟是有何用意？

然後他分析了一個結果，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值得一搏，於是秦炎吸了口氣：「如仙子所願，請您記住自己的承諾。」

隨後，他毫不猶豫的踏上一步，一躍，便向那深不見底的懸崖跳了下去。

……

「這是你的號牌，從今天起，你便是落雪宗三百六十名外門弟子之一……」

秦炎以命相搏，終於還是賭對了，如願留了下來，成為了仙門的一名外門弟子。

仙門等級森嚴，所謂外門弟子，通常是指經過開靈儀式，然而所開出來的靈根，卻品相不佳，這部分人，雖然也能感應到天地元氣，走上仙途，但限於資質，成就卻是有限的。

仙道崎嶇，在修鍊的過程中原本就需要消耗資源無數，而天材地寶本就難得，仙門自然不願意將其浪費在這些一看就是廢柴的傢伙身上了。

那乾脆就不將其收錄入門，遣送下山得了？

有道是眼不見為凈，但這樣做不行，前文已說過，開靈丹難得，豈能有白白浪費一說？

這些人資質雖差，但並非不能修行，仙門只是不願意繼續在他們身上投入，但讓其濫竽充數還是可以的。

於是也勉強將他們收入門中，卻以外門弟子以示區別，賜下道書，也給予功法典籍，讓他們自己修行。

乍一看，也是不錯的待遇，然而與真正的弟子相比，這些被放棄掉的外門弟子，每個月是沒有任何供奉地，連一塊靈石也不給，至於輔助修行的丹藥，那更是不用奢望，想也別想。

說好聽點，讓他們自己努力，其實，就是任其自生自滅而已，如果有人能夠修行得不錯，完美逆襲，那就重新將其收為內門弟子，至於其餘的一事無成，法力低微，那也沒有關係，反正仙門也沒投入任何東西，實力差點不要緊，有強敵來襲，還可以當炮灰不是？

總是，連雞肋都不肯放過，就當做是廢物利用了，仙門這算盤，打得是可精了。

同時，也可以看出修仙界的殘酷。

不過秦炎到底是留下來了。

然而前途依舊渺茫，且不說，外門弟子本就身份尷尬，即便是在外門弟子之中，他亦算是一個另類。

別的傢伙，好歹都經過開靈儀式，雖然結果不那麼令人滿意，但總算是有靈根可以感應天地元氣，修行沒有問題，而秦炎的情況太過特殊，可以說落雪宗開派以來從來沒有過，沒經過開靈，說到底，他就是一普通的凡人而已。

甚至可以說與門規不符，只不過慕容長老執意要這麼做，區區一個外門弟子的名額，就當做是養一個吃閑飯的，這樣一想也就小事一樁，沒有誰會為這麼個問題，與金丹老祖過不去，所以秦炎留在了門派里。

如願以償。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秦炎鬆了口氣，不過很快，眉頭又重新皺起，留下來僅僅是第一步，十八歲以前，必須想辦法重獲開靈的資格，否則一切都是白說。

但具體該怎麼做，依舊一點頭緒也無。

秦炎搖搖頭，這些事情，煩惱也沒用，現在且不去想，稍後再慢慢斟酌，念頭如電光石火，隨後秦炎便稽首為禮，由對方的手裡，將代表自己身份的令牌，接了過去。

此時，站在他前面的，是一身材高瘦的男子，叫張玉銘，三十多歲年紀，也是落雪宗三百六十名外門弟子之一。

不過與秦炎這剛入門的新嫩不同，對方在落雪宗已待了不少寒暑，雖然限於資質與懶惰，修為不值一提，但對於仙門中各種明裡暗裡的規矩，卻早已到了門兒清的地步。

通俗點說，媳婦熬成婆，這傢伙已混成了老油條一個。

他來到這裡，算是做嚮導的工作，這種接待新人的任務，沒有任何危險，也算不上繁瑣，雖然宗門貢獻不多，但性價比依舊非常的劃得著，能落在他手裡，這張玉銘自然有一些手腕與門路。

此時他帶著秦炎向外走去，出了門，秦炎才發現前面是一片古色古香的建築，雖談不上瓊樓玉宇，但也別具一格，空氣也比先前的地方清新了許多。

「這雲泉峰便是我們外門弟子居住的地方了，沒事兒不要亂走，以我們的身份，仙門中禁地極多，一旦闖入，便是長老也救你不得，作為外門弟子，每月是沒有任何供奉的，想要靈石丹藥，就只有替門派做事，賺取宗門貢獻換取，不過你連靈根也無，這條路子也就別想了，老老實實的混吃等死。」

對方說到這裡，臉上露出一絲憐憫之色，不過隨後卻又釋然的笑了：「其實也沒什麼，外門弟子，又有幾個不是混吃等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