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長老教我。」

秦炎深施一禮，眉宇間卻滿是執拗的神色。

「好吧，既然你一定想知道，本仙子就告訴你修仙界的殘酷，以免你繼續做那痴心妄想了。」

「你聽好了，修仙修仙，資質與努力固然重要，若是一個廢柴，或者不肯吃苦，這輩子的成就，肯定是有限的，但也絕不意味著，靈根不錯，又肯努力，這輩子便能得成正果，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財侶法地，想要修仙，會消耗非常多的資源。」

「這也是為何，修仙界會那樣的看重出身與門第，因為你若是出生於一個大的修仙家族，或者有師長提點輔佐，那這輩子的修行之路，就會順暢許多，別的不提，光是起點，便與寒門出生的不可同日而語。」

「你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我知道吃了許多苦，萬蟻噬身的痛苦，別說你這小小少年了，便是那些修鍊了許多歲月的修士，也未必忍耐得住，可那又怎麼樣呢，你拚命才得到的機會，對於有的人，根本就是唾手可得，甚至可以說，他們一生下來，這樣的機緣，便已經擺在眼前了。」

「定息丹的事，你應該已經聽說，而我告訴你，一些大的修仙家族，除了靈丹妙藥以外，還有其餘的手段，可以輔佐，所以他們修習《求仙寶典》，既沒有痛苦，也沒有任何難度，覺得不公平是不是，但我告訴你，這僅僅是開始……」

「即便你獲得開靈，真正走上了修仙之路，類似，甚至更不公平的事，還有許多，修仙的過程中，需要消耗許許多多的資源與寶物，所以財侶法地中的『財』是排在第一位的。」

「當然這裡的財並不是指世俗的黃白之物，那樣的東西在我們修士的眼裡有如糞土，修仙者需要的東西，會珍貴許多，靈石，材料，各種各樣的奇珍異寶，而這些消耗，你甭指望仙門會提供多少，普通弟子，一月也就一塊靈石，用杯水車薪來形容，簡直都是臉上貼金的描述，那剩餘的窟窿應該從哪兒補？」

「若是修仙家族的弟子，族中每月，自然會發下大量的靈石，其餘消耗的材料，也都會有不少的彌補，如果你天資不錯，在族中又受寵，甚至會出現幾個人供養你一個，需要的東西有求必應，你不用為消耗的資源操心，每天只需要努力修鍊就行。」

「而凡人呢，沒有任何後台，每月指著那一塊靈石有什麼用處，先天便已不足，就算資質好些，又肯努力，最終依舊沒有辦法彌補，只能眼睜睜看著，與那修仙家族的子弟差距越拉越大了。」

「少年，漂亮話人人會說，古往今來，能吃苦肯努力的人，也不止你一個，然而凡人想要出人頭地，難，難，難。」

「所以明面上雖然沒人會說，但作為一名修仙者，出身與門第真的是非常重要的，寒門想要有所成就難於登天，也許你一輩子拼搏想要取得的成果，不過是對方的起點。」

「既然如此，仙門又何必從凡人收選弟子？」秦炎默然片刻，有些憤然的開口了。

「很簡單，那是因為《求仙寶典》剛剛出現的時候，修仙家族僅有一個雛形，還很弱小，為仙門提供不了那麼多新鮮的血液，所以不得已，才廣開門路，從凡人中擇選好的苗子，收入門中。」

「不過時移世易，如今的修仙家族早已今非昔比，與仙門的關係更是如老樹盤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其實這些年來，修仙家族已巴不得，仙門弟子，僅從他們族中選取，只是一來這與歷代先祖定下的規矩不符，二來仙門也擔心，真那麼做，說不定有一天，某個修仙家族，就尾大不掉了，所以才不肯，但這些年來，每一次收取弟子的比例，凡人出生的已少了許多，這在某種程度，也算是對修仙家族妥協了。」

「所以你現在明白了吧，即便你走上修仙之路，未來也會面臨許多的不公平，而且我剛才所說，不過是滄海一粟，修仙界的門第之見，等級之分，比你想象的，還要大得多，出生凡人，想要有所成，實在是難如登天，與其註定失敗，還受人白眼折辱，不如做一個富家翁，來得逍遙痛快。」

秦炎陷入了沉默，雖然這些天的遭遇，已隱隱讓他感覺到，門第之見，在修仙界根深蒂固，但萬萬不曾想，真實的情況，會這樣離譜。

開靈被剝奪資格，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操作，未來自己走上仙途，所面臨的挑戰與不公平的事情還有許多，而這一切，都僅僅是因為自己出身寒門的緣故，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一句民間的笑話俗語，在修仙界卻成為冷冰冰的現實。

要不……放棄？

正如對方所言，即便自己獲得了開靈的機會，未來的道路也是無比的黑暗與崎嶇。

何必去白白受苦，不如拿到金銀財寶，回家做個富家翁隱居？

人心都有軟弱的一刻，更何況秦炎只是一個不到十八歲的少年而已，一邊是榮華富貴的誘惑，另一邊是充滿艱辛，看不到希望的前途，換一個人都知道該怎麼選擇。

但猶豫只是一瞬間的，很快他的眼神就變得重新堅定起來，錦衣玉食，嬌妻美妾，固然是很好很好的，但自己最喜歡的，還是修行這條路，所以，怎麼可以輕言放棄呢？

「謝謝長老，你們說的一切我都仔細考慮過，但我還是希望，能夠留在仙門之中。」秦炎稽首為禮，稚嫩的臉龐上，卻有一絲令人心疼的執拗。

慕容秀雪的眼神在他的臉上掃過，似乎有欣賞，似乎有憤怒，最終卻淡淡的開口了：「你還是不懂，年輕人別眼高手低，有一些東西，是你怎樣努力也無法彌補地。」

「弟子不僅只有努力。」

「哦，你還有什麼？」

「命。」秦炎昂起了頭顱：「弟子是出身貧苦，但為了修仙，我可以連命都不要，前路再坎坷，但我卻可以用我的血肉，開創出一條庄康大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