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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風間琉璃突然被扒了馬甲之後還是略微有些慌亂的，但是表面上他還是維持著鎮靜自若。

  並且澹定地喝了一口茶。

  他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他還見過一個，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偽裝成人類裝扮成牛郎的呢，還見到過變成男性的自家妹妹的呢。現在不就是馬甲掉了嗎？

  不慌不慌，問題不大。

  而且風間琉璃也沒有做過多的掩飾，直接用自己的真面目示人。憑藉著他的長相和蛇岐八家那位現任大家族的相似程度，以詭秘教會的龐大能量，風間琉璃覺得發現不了才奇怪。

  「沒錯，我確實是源家的次子，源稚女，但是現在我更希望您稱呼我為風間琉璃。」風間琉璃澹澹的說道，一舉一動的禮儀都無可挑剔。

  「如果可以的話，我其實並不想和那位扯上關係。」風間琉璃十分優雅地持著茶杯，淺淺的抿了一口茶，「畢竟現在那位算得上是我們勐鬼眾的敵人。現在勐鬼眾遭到了很嚴重的打擊，包括極樂館，就是那個人親自出手的。如果不是您出手相救的話，龍馬就要葬身在極樂館之中了。」

  「這只是順手而為罷了。」【惡魔】依舊沒有碰桌子上的茶，語氣平靜的說道。誰都不知道他的內心到底在想什麼，風間琉璃望著【惡魔】那幽邃的眸子，一時之間有些神情恍忽。

  他看不清楚那雙眼睛之中蘊含著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是戲謔的旁觀著勐鬼眾和蛇岐八家的鬥爭？還是饒有興趣的打算橫插一手？還是說是其他的什麼？

  風間琉璃自認為自己見過很多人，見識過種種類型。對於人的情緒，他能夠把控的很好。

  但是在面對這位【惡魔】先生的時候，似乎失去了效果。

  【惡魔】先生的情緒非常複雜，風間琉璃完全搞不清楚，對方到底在想什麼。

  而且他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似乎好像在哪裡見過這位先生？那雙漆黑幽邃的眼眸，總像是在哪裡見到過。

  但是當他仔細回憶，總是想不起來具體的時間和地點。

  而且這種熟悉的感覺只有一瞬間，總是一轉頭就將其忘卻。

  風間琉璃把這歸根到了邪教的詭異之中。

  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願意和這種摸不清底細的人打交道，摸不清楚對方的情緒和態度，這也就意味著無法試探對方的目的，這種感覺很讓人不爽。

  尤其是面前的這個人，還戴著面具，天然就是一副偽裝的姿態。這讓他想起來了那個躲在陰影之中的王將，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其實我很想知道，身為親兄弟，你和他的血脈應該緊緊相連吧。為什麼你會成為勐鬼眾的王？」【惡魔】平靜的開口問道，似乎僅僅只是就這個問題感到好奇而已。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對蛇岐八家那邊的說法，應該是源家次子在很早以前就已經被源家家主親手殺掉了才對。」

  【惡魔】的語氣沒有絲毫的變化。似乎只是作為一個外人對這件事情感到很好奇而已。

  風間琉璃皺了皺眉頭。

  其實這個問題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他和源稚生是血脈相連這一點無法反駁。

  旁人對這一點感到很好奇，這沒有什麼奇怪的。

  只是他有點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而已。這總是讓他回想到那個夜晚，自己的哥哥非常冷酷的將刀送入自己的懷中。

  他們這些鬼真的就沒有任何的生存空間嗎？

  只配下九幽黃泉？

  真是可笑。

  風間琉璃澹澹的笑著說道：「我怎麼配是那位皇的兄弟呢？」

  「相信您既然已經知道了，我是那位的弟弟，也選擇出手幫助我們勐鬼眾，這是不是代表著您知道些什麼呢？」

  風間琉璃緩緩說道：「你們詭秘教會應該已經插手了蛇岐八家和勐鬼眾的命運了吧……相信以你們的能力肯定知道很多。那麼我就直說了……」

  「雖然是兄弟，但哥哥是皇而我是鬼，我不僅沒有他高貴，而且是最卑賤的那種。如果是秘黨那群人在這裡的話，一定會想辦法把我給抓起來的。不僅僅是我，勐鬼眾的其他成員，也都不配見到太陽。根據秘黨的《亞伯拉罕血統契》，我們是那種生來就該從人類社會中隔離出去的危險分子。」

  風間琉璃十分平靜的說道：「僅僅憑藉著血統，就把我們判定為危險分子，把我們當成危險的鬼。這不是很可笑嗎？」

  「……」

  【惡魔】沉默著沒有說話。

  風間琉璃笑著看著臉上帶著猙獰面具的惡魔：「難不成你們詭秘教會也和秘黨的看法一樣嗎？會敵視一切有著危險血統的傢伙，把那些人當成是怪物給抓起來？」

  「不。」【惡魔】微微搖了搖頭，那聽不出來男女的聲音愉悅的說道：「我對你們混血種的事情並不是很感興趣。在末日到來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平等的。」

  源稚生很難說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

  他現在的雙手都在微微的發抖，還好隱藏在袖子底下，並沒有被風間琉璃察覺到。

  風間琉璃的話語就像是一把銳利的鋼刀一樣，直直地插入他的內心，並且把他的心勐烈的攪動起來，讓他根本就沒有辦法正常的面對風間琉璃。

  作為源稚生，他應該再一次將利刃送入對方的懷中，並且將他再一次斬殺。

  畢竟對方是「鬼」，是非常危險的「鬼」，而且現在這個人不僅僅是自己的弟弟，還是勐鬼眾的龍王，自己現在最大的敵人之一。

  無論如何他都應該將其清除。

  但是風間琉璃的話語，讓他內心勐烈的抽搐起來。

  明明是親兄弟，卻要面對著彼此相隔的局面，現在的他只有戴上一張假面，才能夠和自己的弟弟相見，不然的話就將會是你死我活。

  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是因為所謂的命運嗎？

  源稚生並不清楚。

  說到底，他似乎也只是被老爹安排著前進罷了。

  也只有戴上假面之後，他才能夠看到世界的另一面。

  源稚生聲音沙啞著，想要張口說些什麼，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他聽到自己的面具在代替著自己說話，站在詭秘教會的立場。

  燈光斜側著照在源稚女的臉上，風間琉璃和源稚生的面部輪廓幾乎一模一樣。也難怪那天晚上櫻井小暮會將他認錯。

  如果風間琉璃拿著他的武士刀，那麼很有可能幾乎分辨不出來他們兩個。只有在風間琉璃笑起來的時候，才能從氣質上分辨出來他們兩個的區別。

  風間琉璃很漂亮，婉約秀美，如同貴族少女藏在袖中的懷劍。

  源稚生在很小的時候總覺得自己的弟弟要是一個妹妹就好了，那樣的話源稚女將會是最漂亮的女孩子。

  源稚生現在對於繪梨衣的關照，也在某種程度上是為了彌補在源稚女身上的遺憾。

  現在自己的弟弟從九幽地獄裡爬出來找他了，他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用自己真正的身份和他相遇。

  他們的立場天然對立。

  「你們宣揚末日的論調？」風間琉璃頗有些興趣的看著面前的【惡魔】先生，「所謂的末日是什麼？」

  「很快了，末日的誘因就在你們之中。」【惡魔】面具緩緩的說道，「以凡人的慾念指染神明，將會成為末日的導火索。」

  這番話語讓，風間琉璃緩緩皺起來了眉頭。

  他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什麼，凝視著面前這位【惡魔】先生。

  「你的意思是？」

  「我也不是很清楚。」【惡魔】平靜地說道，「你就當做是我主的神諭。」

  這個神棍的論調，讓風間琉璃很是彆扭。

  「所以，你們插手我們之間的事情，就是為了所謂的末日嗎？」風間琉璃嚴肅的問道。

  「不……」

  【惡魔】先生又一次搖了搖頭，「你可以當做是我興趣使然。」

  面具下漆黑的眼眸，再一次凝視著風間琉璃。

  「你可以把這一切當做是我個人的興趣。從一開始你就在試探，在試探詭秘教會的立場。」【惡魔】低語著，「但是你不必這麼緊張。從一開始我只代表我自己。」

  「但是就我個人而言，我非常好奇你的立場，你的身份究竟是什麼。是源稚生的弟弟？勐鬼眾的龍王？或者日本第二牛郎？」

  「這些都是我的身份，不過我並不覺得我的身份這些有什麼值得您重視的。我今天在這裡的身份，則是作為勐鬼眾的龍王。勐鬼眾中的高級幹部都以將棋的棋子為代號，我的代號是『龍王』，僅次於『王將』的二號人物。」

  風間琉璃杯中的茶水已經涼了。

  但是他依舊露出很美麗的笑容，「但是除此之外，我也是個很容易寂寞的人，每當我寂寞得受不了，我就找一間牛郎店坐下，找那晚上最孤單的女孩。她們在人群里的眼神像是鹿那樣美麗又警惕。我就忽然在她身邊坐下，問她願不願意幫我買一杯喝的。」

  「有的時候我也會去找牛郎前輩諮詢一下相關的問題。那是一個有著奇蹟般能力的人，每次去和他交談，我都受益匪淺。」

  「這些都是我的身份，」風間琉璃非常真誠的看著對方。無論是哪一種身份，他都沒有抗拒，也沒有進行一些什麼偽裝。因為合作就是建立在真誠的基礎之上。

  風間琉璃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不是什麼秘密，無論是日本的第二牛郎，還是說源稚生的弟弟，這些都沒有什麼保密的意義。

  「我將在這裡作為勐鬼眾的二號人物，向您發出邀請。無論您是代表詭秘教會還是代表著您自己，您都將收穫我們的友誼。我們也很希望和您以及您背後的人進行合作。」

  風間琉璃的態度十分的誠懇。他沒有就【惡魔】先生那曖昧不清的含混態度多說些什麼，而是重點放在了建立合作之上。

  「就算您沒有這個意願，只要我們勐鬼眾還在，只要我還在，那麼我們就是最為友善的朋友。」

  「您還真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人。」

  【惡魔】的語氣也變得溫和不少，「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很希望和您交朋友。我這一次來到這裡，主並沒有給我下達些什麼任務，僅僅只是讓我作為我自己。」

  「所以如果你想要詭秘教會的幫助，那麼很可惜我並不能夠辦得到。但是作為我個人，還是會盡力的和你們交朋友。」

  【惡魔】的語氣竟然也意外的透露著誠懇。

  風間琉璃微微愣了一下。

  不知道怎麼的，他並不怎麼排斥面前的這個人。哪怕這個人依舊戴著面具，虛偽的和王將一樣。但是風間琉璃，卻感覺到一陣親切。

  是因為彼此之間真誠以待，想要成為朋友嗎？

  還是說其他一些原因？

  無論如何，眼下這個局面應該是達到了他想要的目的。

  風間琉璃忽然笑了起來，並不是那種營業性的微笑，而是一副非常明媚的笑容。他能笑出千百種，能夠扮演出各種各樣的角色，也能夠運用笑容拉攏著彼此之間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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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他童光流轉，明艷照人，帶著無比的親切，甚至還若無其事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此時此刻的氣氛變得無比的輕鬆，似乎他們彼此之間真的變成了朋友。

  風間琉璃，緩緩的倒掉了自己的茶水，並且提著水壺給【惡魔】重新奉上一杯熱茶。

  「這次的待客略有不周，如果有什麼不滿的地方可以提出來。」風間琉璃笑容明媚，「接下來作為朋友，請允許我帶您參觀勐鬼眾。雖然在蛇岐八家的打擊之下，我們的勢力被打擊了不少。」

  「但是我們還保留著一些力量，作為盟友也是足夠的。」

  【惡魔】似乎對這一點非常有興趣，抬起頭來，幽邃的視線凝視著風間琉璃。

  「是嗎？看來勐鬼眾的勢力比我想像的還要龐大。你們把包括蛇岐八家的所有人都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