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亦無力的望著天空,眼帘上下之間緩緩的掙扎著,此時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他知道,這一生也算是走到盡頭了。
在陸亦23歲的時候,大學剛剛畢業,沒用多久就找到一份穩定且薪資待遇也很不錯的工作,和女友之間的感情也非常融洽,正當他以為他會和正常人一樣,就這樣度過平凡一生的時候。
災難——
降臨了!
父親患上重病,新國政策整改,公司涉嫌違法,陸亦被當成替罪羊幫老闆背上了一屁股的債,女友也離他而去。
一切,都太過突然。
一切,都讓他猝不及防。
陸亦變賣掉了所有家財給父親治病,最終也沒能阻止病魔的侵襲。
母親因為接受不了這突發而來的多重厄運,服下***也跟著父親走了。
而等待著的陸亦的是那冰冷的欄珊。
待他出獄的時候,已經年近70,和社會脫節多年,父母早已不在,寥寥無幾的親友也避而遠之。
獄警看到陸亦的樣子,眼神中有些複雜,猶豫了片刻,塞給了他一張百元鈔票。
陸亦看著紅彤彤的鈔票,一聲自嘲,這可能就是老天最後的憐憫了吧。
一包香菸,數瓶二鍋頭,坐在橋洞下,陸亦準備放縱這所剩無幾的光陰。
烈酒入喉,雲霧繚繞,陸亦的眼睛枯竭乾澀,眼淚早已成了奢侈,但是現在的他,並不難過。
在獄中,陸亦已將人生看的透徹,人生就像一場夢境,他先是做了一場美夢,後來又是一場噩夢。
所謂的不公只是人們擅自的理解,比陸亦更加悽慘的大有人在,很多人都選擇了離開,就像他的母親那樣。
陸亦覺得那是逃避,他不是很認可這樣的做法,在他的世界觀里,不管怎樣的人生都是充滿意義的。
如果理想被扼殺了,就去尋找希望,如果希望泯滅了,那就用絕望來代替。
活著,就是一切。
失去意味著得到,得到也意味著失去。
在一般人眼裡,陸亦失去了所有,卻一無所獲。
事實是怎樣,只有陸亦他自己知道。
此刻,陸亦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這一瞬間他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生命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奇蹟,陸亦用盡了一生探尋奇蹟中的真諦,所以,現在他很滿足。
陸亦走了。
臨別前嘴角的微笑是那樣坦然,永遠的定格在那個瞬間。
故事並沒有就這樣結束。
陸亦睜開眼睛,從地上坐起,先前的暮態不復存在,精神狀態出奇的好,雖然看不到臉,檢查了一下身體,大約不到十歲的樣子。
沒有驚訝,不帶一絲疑慮,他從容的站了起來,淡然的看了看四周。
上方空曠無比,無限的寂白,地面卻是黑色的,一個很小的動作都能引來回聲。
前方坐著一個少女,筆直柔順的長髮,簡潔的黑色襯衫,小短裙配過膝長襪,絕對領域若隱若現。
少女坐在椅子上,神態傲然。
椅子十分誇張,大約兩米多高,通體黑白相間,上面盤附著各種不明生物的雕刻。
"你這種反應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少女說話了,清脆的話語宛若天仙,抨擊著人的心靈,似乎這聲音能虜獲天下所有的男性。
陸亦絲毫不為所動,像是沒聽到一樣,不避諱的打量著少女。
少女有些惱怒,眉睫微蹙,不滿道:"你居然敢無視本王的話!"
"王?你是什麼王?"
陸亦隨意的問著,稚嫩的聲線伴著成穩的口氣,很是不搭。
"吾手執輪迴,掌握生死,接引迷途眾生,神界冊封六道循王。"
說完少女身上白芒飄動,光點肆意飛散,黑長直的打扮替換成了白色道袍,上面布滿了陸亦看不懂的文字,這柔和的裝束,仙靈之氣中竟帶著幾分英武。
"真美,如果前世能娶你當老婆,那該多美妙。"
陸亦直勾勾的看著眼前變裝後的少女,不由讚嘆道。
"人類,你的審美很危險。"
少女的清脆的聲線有些泛冷,聽到這話,她很是不滿,精心打扮黑長直,這傢伙什麼都沒說,土的掉渣的工作服反而覺得好看。
"你人生的經歷這麼悲慘,難道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少女十分不解,像陸亦這種經歷的人,基本都是怨氣滿腹,更甚者帶著滿腔的悲憤破口謾罵,揚言要讓這世界感受痛楚,毀滅一切事物。
陸亦笑了,笑的無比開懷,仿佛忘記了自我,笑聲中透露著天下無人懂我的味道。
"悲慘?"
陸亦搖了搖頭,輕笑一聲。
"我只是做了一場夢,在夢裡演了一齣戲而已。"
"你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和下面要發生的事情嗎,功德者,擁有轉生選擇權,甚至還能保留記憶,而你是平庸者,將會被清洗記憶後隨緣轉生。"
少女饒有興趣的和陸亦聊了起來,一時間,忘掉了自己的職責。
"你穿白色的衣服真的很好看,真想抱你一下,你願意做我老婆嗎?"
陸亦認真的說道,眼神無比誠懇。
"哈?你聽到我剛剛說的話了嗎?!"
少女一頭黑線,這麼奇怪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明明遭受了那麼多的不公,後半生幾乎都活在痛苦之中,一句抱怨都沒有,自顧自的說著些胡話。
"聽到了,不就是什麼清洗記憶,轉生麼,那無所謂,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喜歡你,你願意做我老婆嗎?"
陸亦單膝跪下,右手伸出,一副求婚的樣子。
少女臉色微紅,成王數百年,從沒有人向她示愛過,最多也就是一些死肥宅,舔狗什麼的,像陸亦這樣直白了當的,還真是第一次見到,一瞬間有種被撩到的感覺。
"不對不對!我可是王,一個8歲靈魂的小屁孩算什麼!"
少女心中這麼想著,可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悸動。
陸亦起身站了起來,雙手別在身後,神態自若,說道:"送我走吧,我會再來找你的。"
"拉倒吧,你連記憶都沒了,還找我,人類想到神界可不是那麼容易,除非你"
"送我走。"
陸亦波瀾不驚,有種迷一般的自信。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少女的手輕輕揮動,陸亦的靈體便開始消散。
"我一定會讓你做我老婆的。"
陸亦笑了,笑的十分燦爛。
孤兒院內。
"問你話呢,你有名字麼?"
一個頭髮花白,身穿道袍的老者問道。
"啊"
少年有些呆愣。
"你有沒有名字!沒有我給你取個!"
老者開始變得不耐煩。
"陸亦。"
不知怎麼的,這個名字就從少年的嘴中脫口而出。
當這兩個字說出的時候,少年覺得自己身上好像多了些什麼。
老者眼神微動,揚起拂塵說道:"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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