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上，照例到最後，韓希茗要留一道大題，給學生們解。

韓希茗停下來，環視一圈。

「誰來？」

底下，學生們把腦袋都低了下去。

韓希茗蹙眉，隨便指了一個。

「你，上來。」

「夏老師。」那學生站了起來，老老實實的說到，「我不會。」

不會？

韓希茗蹙眉，這麼難嗎？不會。這是加強班，學生也都是原本成績不錯，為了提高才來的。可是，這個學生竟然說不會。

發現老師臉色難看，那學生也怕。

戰戰兢兢的解釋，「夏老師，這題……好像是超綱。」

超綱？

韓希茗看了眼，他沒有概念。

在他看來，數學只有有解和無解。

但是，學生解不出來，他還能說什麼？

韓希茗點點頭，示意學生坐下，「我來吧。」

他拿起粉筆，在黑板上開始寫……

腦子裡，不由想起以前的課。

往常，這最後一道大題，都是夏璃沫來解的……她一個國考的落榜生，卻從來沒有說過，超綱這種話。

此刻，他在上面解題。

下面，不免有學生們的小聲議論。

「哎，要是夏璃沫在，就好了。」

「是啊，每次大題，都是她解的。」

「她怎麼那麼聰明？」

也有人不服氣，「聰明怎麼樣？還不是國考落榜了？哼，她一定是偏科嚴重，估計也就數學看的過去。」

韓希茗微微蹙眉，在黑板上寫下最後一筆。

轉過身，拍了拍手上的粉塵，「下課。」

從教室出來，韓希茗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這個夏璃沫，他要不要繼續考察下去。方蕪實在是不行，無法和他配合。夏璃沫的能力，他還沒有全盤掌握，但目前，只有她值得一試。

正想著問題，往前走。

突然間，就看到前面路燈下，糾纏著的兩人。

『啪』！

男的，背對著韓希茗，揚手就給了眼前的女孩一巴掌。

這個女孩，正是夏璃沫。

夏璃沫捂著臉，抬頭倔強的盯著男的，「你打啊！打死我算了！」

「你以為我不敢嗎？」

男的冷笑，「我告訴你，我給你錢，是要你陪著我……隨叫隨到，誰讓你來學校的？」

「我要上學！」夏璃沫捂著臉頰，聲音發顫。

「上學？」男的冷笑，「我沒聽錯吧？你上什麼學？你已經跟了我了！」

「我不跟了！」夏璃沫咬牙喝道，「你說的事情，我做不到！」

「做不到？」男的驚愕。

「你現在才說做不到？早幹什麼去了！天……你連和我在一起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嗎？你現在，房租是我給的，連你的狗，都是我花錢在養！你以為，我花錢讓你陪我說話啊！」

「所以，我說了不做了！」夏璃沫抬頭，瞪著他，「要麼，你打死我吧！」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啊！」

男的驀地抬起手，扇向夏璃沫。

突然間，手腕被扼住了。

「誰？」男的一扭頭，瞪著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韓希茗。

「哼。」

韓希茗勾唇，淡淡一笑。

這個男的，年紀看著不大，二十歲左右，明明是一副稚氣未脫的樣子，還學人發狠！看來，不過是依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

「你踏馬誰啊？給我鬆手！」男孩掙了掙。

可是，韓希茗的手像是鉗子一樣，哪裡就能讓他掙脫了？

韓希茗輕笑著，搖頭，「回家，找媽媽去。」

說著，輕輕一松。

「啊……」男孩連連後退，驚愕的指著韓希茗，「你是什麼人？敢管老子的事！」

老子？

韓希茗挑眉，很不爽。

這個世上，除了父親韓承毅，還沒有人有資格在他面前自稱老子！

「老子削了你！」

男孩沖了過來，韓希茗單手伸出，抵住他的拳頭。

「啊——」男孩一聲慘叫，「放、放……啊——」

他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會慘叫了。這感覺，就像手要被擰斷了！

韓希茗勾唇，「聽話，回家找媽媽。」

「憑、憑什麼。」男孩抱著疑似脫臼的手腕，看著夏璃沫，「她欠了我錢！」

「放心，一個子也不少你的，明天這個時候，來這裡取。」韓希茗擰眉看著他。

那意思很明顯，還不走？

「……」男孩愣了一下，指指夏璃沫，「死丫頭，我記住你了！」

「滾。」韓希茗眉眼一掃，端的嚇人。

男孩嚇得，轉身趕緊跑。他的另一隻手，不想也被卸下來。

路燈下，一下子安靜下來。

「嘁。」

韓希茗哂笑，「多少錢。」

「嗯？」夏璃沫獃獃的，「什麼多少錢。」

韓希茗輕嘆口氣，「欠他多少錢，明天他要來取。」

「……哦。」夏璃沫吸了吸鼻子，「也沒多少。」

說著，抬手比了個數字。

「嘁。」

韓希茗哂笑，「就為了這麼點錢，你就把自己賣了？」

「我沒有賣！」

夏璃沫猛抬頭，瞪著大眼睛吼道，「我不知道會這樣的，他說和他做朋友……他就幫我付房租的，我怎麼知道，他要、他要……」

沒說下去，夏璃沫哭了起來。

而韓希茗，則是哭笑不得。

他從口袋裡掏出手帕，遞給夏璃沫。

「你們，還真是……」

小孩子對小孩子，結果呢？還把他氣的不輕。

夏璃沫接過他的手帕，用力擤鼻涕，看的韓希茗是直皺眉。

「你父母呢？」韓希茗發問，「他們知道你這麼做嗎？」

「父母……」夏璃沫眼神一暗，搖搖頭，「我沒有這種東西。」

嗯？

韓希茗挑眉，這是什麼話，還有人沒有父母？

不對啊，他讓方蕪查來的資料上，她分明是有父母的。

夏璃沫紅著眼，支吾道，「我爸媽早沒了，我是被過繼給叔叔的，嬸嬸沒生孩子的時候，對我還好……可是，後來，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稀罕我了……」

韓希茗明白了，原來如此。

哎……

他無聲嘆息，鬼使神差的，抬起手來，輕輕落在了夏璃沫腦袋上。

「……」

夏璃沫僵住，慢慢抬起頭來，看著韓希茗。他這是幹什麼？他的掌心，和他這個人不一樣，好暖、好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