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結束的第二天，羅曼發現腦海中多了一團知識，那是一個叫「連結巫陣」的解析。

  只要通讀了這份解析，就能搭建連結巫陣。

  在這個巫陣里，羅曼可以召喚所有恩賜對象的意識，也就是說，巫陣提供了一個平台，讓天南海北的巫師們互相交流。

  羅曼看過一遍後，非但沒有欣喜，反倒遍體生寒，因為這意味著一件事，某個強大的存在盯上他了。

  羅曼不相信這個巫陣是巧合，因為搭建巫陣需要巫術材料，地海缺乏巫術材料，這巫陣落在別人手裡，沒有一點作用。

  羅曼沒有這樣的掣肘，而巫陣解析偏偏落在他手裡，這樣的巧合，根本沒人會信。

  所以，羅曼確定自己陷入了一場陰謀，隨後花了一天時間，去圖書館查閱宿夢蝴蝶的資料，其中重點關注了恩賜部分。

  結果他發現，自己獲得恩賜的過程和其他人都不相同，過去沒有這樣的先例。

  其他人都是面見一個不可名狀的存在，再獲得恩賜，唯獨羅曼是直接獲得，沒有任何程序。

  結合自身情況，羅曼不由地推測，幕後黑手很可能想讓他扮演神靈，來達成某些目的。

  至於為何找羅曼而非別人，大概因為羅曼的條件特殊，二級修為，不缺巫術材料。

  在地海，羅曼的條件獨一無二，被某些強大存在盯上，十分正常。

  想通這些關節後，羅曼開始思考對策，到底要不要按照幕後黑手的步調走。

  羅曼下意識拒絕，因為那樣太被動了，無論最後結果怎樣，他都會越陷越深，最後回不了頭。

  如果拒絕配合，幕後黑手就會使出更多手段，露出更多馬腳，更容易被查到真面目。

  只要查到對方身份，羅曼的手段就多了，儘管他力量不夠，但他相信對方也有敵人，通過借力打力，羅曼很容易成為最後的贏家。

  所以他決定，今晚夢裡無論遇到什麼，都絕不配合。

  然而當天入夢後，羅曼再次見到一個老熟人，他就是帕克。

  羅曼坐在高高的石座上，俯視著腳下謙卑的帕克，對方恭敬道：

  「偉大的存在，請您根據約定，給與你的信徒恩賜吧！」

  羅曼沒有回應，默默地看著他，帕克見狀，再次重複了兩遍。

  高台上，羅曼心中糾結，並非因為帕克請求，而是在剛才，大腦中忽然出現一道信息。

  只要對帕克降下恩賜，就能獲得提高液化度的藥劑解析。

  這下戳中羅曼死穴，羅曼的一大目標，就是晉升三級巫師，如果有了巫陣，就能快速升級，事半功倍。

  當然，巫陣也可能是假，而且做了後門，但也不能因噎廢食，富貴險中求，如此機會，羅曼必須抓住。

  對方顯然拿捏住了羅曼心態，給了他一個不容拒絕的條件，羅曼嘆了口氣，出聲道：

  「你也是通過宿夢蝴蝶，來到我面前的嗎」

  突如其來的問話，帕克下了一跳，趕緊回道：「是的，大人，小人近日獲得了宿夢蝴蝶，打算拜見您，獲得恩賜。」

  羅曼心中有些好奇，宿夢蝴蝶不難獲得，為何帕克直到一級巫師，才使用宿夢蝴蝶。

  於是，羅曼說出了疑問，帕克恭敬回答：「宿夢蝴蝶的恩賜，每個人一輩子只能用一次，我想等到關鍵時候再用。」

  羅曼輕聲一笑，問道：「關鍵時候你現在遇到什麼困難嗎」

  帕克恭敬回答：「是的，我現在準備入職執法隊，需要宿夢蝴蝶增強實力，如果失敗，我將會失業。」

  「我的父親因為一場意外殘疾，失去勞動能力，如果沒有工作，父親將在饑寒交迫中死去。」

  羅曼點點頭，沒再說話，而是發動靈能，對帕克的冥想空間一番改造，然後讓他消失。

  結束恩賜，羅曼離開夢境，開始甦醒，迫不及待地查閱藥劑解析，片刻後，眉頭緊皺。

  這藥劑號稱提高液化度，但不僅需要巫術材料，還需要污染源屍體。

  羅曼對藥劑造詣頗深，但在污染源的研究上，仍舊一片空白，所以他根本無法預測藥劑效果。

  也就是說，如果背後的存在要坑他，完全可以在藥劑上做手腳，到時羅曼一使用，立刻就會被坑死。

  所以，對於這個藥劑，羅曼根本不敢使用，但又很不甘心，再過半年，水土不服就會消失，羅曼恢復二級修為，然後向三級衝刺。

  這個過程至少要百年，如果有了液化藥劑，花費時間會大大縮短。

  所以，羅曼決定先將藥劑研究透徹，再決定是否使用。

  於是，在每天吸收知識之餘，羅曼抽出一部分時間，專門查閱相關資料，尤其是污染源的知識。

  在此期間，羅曼無比期望能在圖書館中看到相關記載，哪怕是隻言片語，都能給他帶來巨大幫助。

  終於，在一本關於邪教的古籍中，羅曼看到類似的記載。

  一些墮落的巫師將污染源與巫陣材料結合，舉行獻祭儀式，從而獲得邪神的各種恩賜。

  但記載僅限於此，羅曼無法獲得更多信息，但他依舊沒有放棄，於是花了大筆金幣，向一名研究污染源的巫師，購買了一小時的諮詢時間。

  在艾倫學院，高級巫師能有償提供各種諮詢服務，回答學員們學習上的難題，但是很貴，學員們輕易不會使用。

  諮詢室內，羅曼和高級巫師各自落座，對於這個不上課卻次次滿分的學生，高級巫師也很好奇，於是友善問道：

  「同學，你想要諮詢什麼」

  羅曼拿出圖書館借閱的書籍，翻開那一頁，對巫師說道：「我想知道更多關於這種獻祭巫陣的信息。」

  巫師眼神一凝，當即說道：「同學，你這個問題很危險，我完全可以把你當做邪教徒抓起來。」

  羅曼早有預料，故作驚訝道：「抱歉，我真沒想過，我只是對巫陣很感興趣，但地海缺乏巫師資源，巫陣研究無從談起。」

  「所以當看到污染源能代替材巫術材料時，我認為這是巫陣發展的方向，所以打算多做了解。」

  羅曼一番解釋，巫師敵意稍緩，和聲說道：「我不建議你研究這個，曾經許多巫師抱有和你一樣的想法，但他們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污染源和巫術材料來自不同的力量體系，彼此間無法互相兼容，至於用在巫陣里，只能說異想天開。」

  「我來告訴你這種巫陣的效果吧，巫陣會直接指向某個邪神，帶來的精神污染讓你崩潰，最終淪為邪神的信徒。」

  羅曼心裡咯噔一下，又問道：「邪神尋找信徒，必須先經過精神污染嗎如果沒有污染，是不是就不會改信」

  高級巫師一聲輕笑：「沒錯，但沒人能做到這一點，哪怕我也做不到，邪神不同於污染源，它的污染不可抵擋，哪怕你挖出眼睛，刺瞎耳朵，也做不到。」

  羅曼點點頭，再次問道：「既然這樣，宿夢蝴蝶賜恩賜的情景，那個高台上坐著的存在，應該就是邪神吧為何沒人會因此手污染」

  巫師回答：「這個沒人知道，邪神千奇百怪，行事沒有邏輯，可能是善意可能是惡意，總之最保險一點，就是不要與之接觸，尤其實在低級巫師階段。」

  羅曼點點頭，表示瞭然，然後結束了談話，分別時，巫師鄭重建議羅曼，千萬不要嘗試探究邪神，因為人類太弱小，根本沒那資格。

  羅曼點頭，心中熄滅使用液化藥劑的心思，在他眼裡，這就是徹頭徹尾的陰謀，只要他堅持不用藥劑，幕後黑手就影響不了他。

  就在他下定決心之時，喬絲醒來，對羅曼說道：「現在精神污染越來越少，睡得越來越不香了。」

  羅曼疑惑：「你能吸收精神污染嗎」

  喬絲說道：「當然能，精神污染越強，我的實力恢復越快，水土不服狀態越快消失。」

  然後仿佛想到什麼，激動道：「體內基因告訴我，吸收更多的精神污染，體內血脈躍遷就越快，修為增長就越多。」

  「所以羅曼…你能不能幫我搞多一些污染源，我變得更強，對你幫助就越大。」

  羅曼剛下的決心陷入動搖，即使羅曼用不上液化藥劑，可以給喬絲用啊，不妨現讓喬絲試藥，如果沒事，他羅曼再用。

  想到這裡，羅曼澹澹一笑道：「正好我有個想法，需要更多污染源，我們一起努力吧。」

  於是，羅曼回到宿舍，進入秘境，購買大量土石，選了一塊空地，讓界靈操縱，蓋起一座殿堂。

  殿堂採取古希臘風格，外觀像帕特農神廟，更有米帝國會的風格，高大且宏偉。

  隨後，羅曼用黑市購買的巫術材料，在殿堂內布置連結巫陣，然後響指一打，一股濃霧將殿堂籠罩。

  右手化作喬絲的腦袋，她問道：「這麼做有什麼用嗎跟獲得污染源沒關係吧！」

  羅曼澹澹一笑：「怎會沒關係，學院可不能隨便進出，不這樣我上哪兒找污染源」

  喬絲回答：「還是不懂，不過我很期待羅曼你會怎麼做。」

  搭建好殿堂後，時間已經來到深夜，羅曼高局於主位，俯視著空曠的大殿，然後輕聲默念法訣。

  下一刻，霧氣更加濃郁，大殿內巫陣閃爍著微光，在中央，兩道身影緩緩凝聚，在見到羅曼的那一刻，立刻俯身恭敬道：「大…大人，晚上好！」

  他們原本在睡覺，忽然被拉到這裡，發現正是當初宿夢蝴蝶恩賜的殿堂，心中不免叫苦，果然邪神的恩賜不是那麼容易拿的。

  在獲得好處後，他們就不想再和邪神扯上關係，邪神喜怒無常，如果沒有實際好處，沒有巫師喜歡與他們打交道。

  之前他們從邪神身上薅了好處，現在邪神來索要回報了，兩人心中感嘆：「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可是根據記載，宿夢蝴蝶的恩賜從沒有事後索要回報，通常都是接觸一次邪神之後，就不會再接觸。

  像現在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

  所以他們試探問道：「請問您找我們，所為何事呢」

  羅曼稍作思考，澹澹回了倆字：「交易。」

  「用你們的資源，交易我的知識。」

  賈維斯和帕克身形一振，雖然他們全身被濃霧包裹，但羅曼知道，他們的表情充滿驚訝。

  邪神竟然會交易實在不可思議。

  在地海的記載中，邪神都是混沌的存在，人類無法理解它們的行為，當然他們也無法理解人類的行為。

  人類對他們來說，不過是路邊的螞蟻，可有可無，不會有任何在意，所以，根本不會提出所謂交易。

  而羅曼提出交易，可謂是開了歷史先河，讓兩人格外震驚。

  隨後，兩人試探性問道：「那…那麼大人想要什麼呢」

  羅曼回答：「污染源，各種污染源，污染源越高級，兌換知識就越珍貴。」

  兩人一聽，頓時狂喜，古老的邪神掌握的知識可謂海量，如果有他的幫助，修行練級事半功倍。

  儘管他們知道，自己在與虎謀皮，一個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但他們依舊義無反顧，因為力量的誘惑實在太強。

  邪神提出交易，而非獻祭或者做危害社會的事情，基本不會引來執法力量的注意，簡直百利無一害。

  所以兩人二話不說，立刻答應下來。

  帕克回道：「我工作的地方，有不少污染源屍體，獲取不難，請問如何給你。」

  羅曼回道：「一周後，還有一次集會，到時手上帶著污染源。」

  「明白！」

  賈維斯問道：「我想獲得三級學徒階段，更高效的冥想法，請問需要哪種等級的污染源。」

  羅曼澹澹回答：「學徒級！」

  一分錢一份貨，學徒級知識交易學徒級污染源，感受到羅曼的公平，賈維斯放下了心，恭敬道：

  「明白，下次給您帶上！」

  確定了意向，羅曼不再留他們，揮手道：「都回去吧，一周後的今天，再次集會，記得帶上污染源。」

  這時，帕克搶先道：「不知大人怎麼稱呼」

  羅曼想了想，回道：「我叫拉烏。」

  然後，霧氣將兩人覆蓋，空曠大殿內徒留羅曼。

  羅曼右手蠕動，出現喬絲腦袋，她說道：「羅曼你打算扮演邪神，靠他們搜集污染源嗎」

  石座上，羅曼單手撐著下巴，澹澹道：「是啊，幕後黑手把一切都考慮好了，包括我無法離開校園的事。」

  喬絲笑道：「如果擔心的話，到時我先用藥劑好了，如果真有問題，你也可以全身而退。」

  羅曼一愣，回道：「怎麼可以，我怎麼能讓你冒險呢！」

  喬絲湊近羅曼，蹭了蹭他的額頭，柔聲道：

  「因為你是羅曼，無論再怎麼喜歡我，該有防備和算計從不會少，不用對我裝，我也沒有責怪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