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掀開帘子，走入帳篷後面的空間，裡面放著幾排排座椅，稀稀拉拉坐著十五名少年少女。

  羅曼出現後，他們掃了一眼，便沒再多看，繼續低頭做自己的事。

  營帳內靜悄悄，所有人都儘可能少發出聲音，一股寂靜的壓抑籠罩在上空。

  羅曼還注意到，這些少年少女大多目光陰鷙，視線中帶著毒蛇般的刻毒，讓人不由地聯想到監獄裡的重刑犯。

  全員惡人。

  果然，敢進原理學派，成為戰鬥巫師的，都是不是平常人。

  羅曼找了個空位，準備坐下，這時一道聲音叫住了他：「嘿，羅曼，這邊！」

  羅曼循聲望去，看見一個英俊的金髮少年向他揮手。

  他叫威廉，出自一個伯爵家族，和羅曼家族屬於同一貴族派系。

  在凡人聚集地里，貴族們分為大大小小的派系聯盟，彼此間爭鬥不休，死去的安泊爾背後的斯特林家族，就屬於羅曼家族的敵對派系。

  巫師學徒大部分都出身貴族，父輩們的爭鬥仇恨也延續到這個帳篷里。

  放眼望去，這些少男少女三五成群，彼此間隔出一道看似很短，卻終生無法逾越的距離，並時不時互相投以陰冷的目光。

  此情此景，羅曼不屑地笑了笑，感覺這些少年尚未適應身份轉變，沒意識到他們已經是巫師。

  偉力歸於自身，凡人的權力鬥爭不過浮雲，在真理大道面前，不過卑如塵埃。

  不過表面上，他沒把這種不屑表現出來，而是對威廉露出笑意：「威廉，你也來了血肉歌劇院啊？」

  「哈哈哈，羅曼你不也來了嘛！」威廉笑著拍了拍羅曼的肩膀：「好小子，成了騎士，長結實了。」

  然後賤兮兮地壓低聲音，對羅曼說道：

  「告訴你吧，我在瑪娜區晉升時，殺了一個瑪奇朵家族成員，然後那時招生隊正好路過，欣賞我的戰鬥才情，決定給我更高的入學待遇。」

  聽了這話，羅曼不由得聯想到科林，他也在招生隊面前殺了安泊爾，卻沒人看上他，反倒被殺人奪寶，不由得嘆了口氣道：

  「我也殺了安泊爾，怎麼就沒你的好運氣呢？」

  威廉雙眼放光，重重拍了一下羅曼的肩膀，說道：

  「行啊兄弟，聽說斯特林家族可有錢了，這次更是給安泊爾下了血本，弄了一堆符文石，你殺了他，難怪那幫人的臉色這麼差！」

  他這話刻意拉高了聲調，立刻吸引了帳篷內另一夥少年，一時間，數道陰冷的目光射向羅曼，讓他格外不舒服。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威廉，澹澹道：「你這是在給我拉仇恨啊！」

  威廉不以為意，笑著道：「什麼叫拉仇恨，早就仇深似海了好吧！說得好像我不這麼說，他們就不對付你一樣。」

  「我剛才是在幫你認清形勢，未來前往學院一段路可兇險萬分，唯有抱團，讓其他人做炮灰，才有希望活下來。」

  「學院在瑪娜生態區？」羅曼問道。

  「當然，不然還能在哪兒！未來我們會更加深入瑪娜生態區，到時肯定會死上一些人。」說罷，威廉伸出手，面露亞撒西的微笑道：

  「羅曼，我們一起吧。」

  「不愧是公爵大貴族出身，這蠱惑人心的本事就是厲害。」羅曼心中腹誹，表面感動地答應道：「好，我們團結一致，互幫互助，一定能活到最後的！」

  說罷，威廉便為羅曼介紹小團體內的成員，加上羅曼一共三男一女，都有騎士實力，其中威廉更是達到大騎士的程度。

  羅曼打了一遍招呼後，那個臉被迷霧遮蓋的招生導師便走了進來，對眾人說道：「孩子們，招生結束，接下來由我帶領你們前往學院。」

  羅曼感覺這聲音有些耳熟，這時招生導師散去了臉上的迷霧：「我叫柯林，你們的學長，三級學徒，你們未來一個月內的救命稻草，我們好好相處吧！」

  說罷，他冷笑著掃視了在場眾人一圈，當看到羅曼難看的臉色時，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最後大手一揮：「馬車在外面，收拾好行李和個人物品，登車！」

  「該死！柯林絕對是故意的！這個混蛋！」

  羅曼心中暗罵，柯林料准了羅曼會避開他的學院，故意說自己屬於病毒賢者的小屋，讓羅曼做出符合他期望的選擇。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羅曼不選原理派，轉而選擇應用派，那柯林的算盤豈不是落空了？

  多年後，羅曼才知道答桉，柯林旁觀了他和安泊爾的決戰，料定他是個戰狂，容易走極端，也一定會選擇最極端的兩家原理派學院。

  如果羅曼選了應用派，則意味著他看走了眼，這樣的羅曼要不要也罷。

  一旁的威廉見羅曼臉色難看，上前關心道：「怎麼了羅曼？你認識柯林學長嗎？」

  羅曼搖頭否定道：「不認識，話說他是那個許諾給你優待的前輩嗎？」

  威廉點頭肯定道：「是啊，當時他招了一群噬極獸攻擊我，我活下來後，他就許諾給我優待了。」

  「原來那只是測試，柯林一開始就沒想要我的符文石！」

  羅曼臉色更黑了，即使不給符文石，柯林也會放過他，然而他卻傻傻地把符文石雙手奉上，還自以為占了大便宜。

  自己真夠傻的，羅曼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這是羅曼踏上巫師之路的第一課，強者根本不會在意弱者的抗辯，更多是一種貓戲老鼠的戲謔。

  就這樣，帶著濃濃的不甘，羅曼登上馬車，開啟了前往學院的旅途。

  馬車很大，大約等同於地球的中型巴士，一眾少年朝窗外望去，看到駐地里陸續有其他馬車啟程。

  這時有人驚道：「其他學院的馬車都有大批騎士和巫師學徒護送，為何唯獨我們只有一個學徒和車夫。」

  立刻有人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揶揄道：「這都不知道，還敢來報名這裡？知道學院為何叫血肉歌劇院嗎？」

  「不……不知道耶，我只是覺得很酷，就報名了。」那個男生尷尬地道。

  「因為它們認為只有強者，才有資格站在真理的彼岸，所以從去往學院的路上，就開始淘汰。」

  「而淘汰……就意味著『死』，所以這是一條用血肉鋪就的路啊，怎麼可能有好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