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翎蹙眉想要搖晃她,卻發現她呼吸均勻起來,竟是睡著了!
墨翎那好看的眉毛慢慢展開。
莫非是這幾晚為了照顧他一直沒有睡好,這才累了。
如此想著,便在床邊坐下,為她蓋好了被子,看著她昏昏沉沉地睡著。
沈希萌這一覺卻是睡了許久。待她再次睜開眼,卻看到窗邊一片燦爛的橘紅色,她有些迷茫地揉了揉眼睛,有種不知身在何方的感覺。坐起身來才發現是躺在墨翎的床上,她不禁摸摸後腦勺,怎麼睡著了?
四下看看,發現墨翎斜倚在屋內的一方小榻上。
遭了!她占了墨翎的床,難道他一直在榻上坐著?罪孽啊罪孽!
想到這裡,沈希萌趕忙從床上爬下來,快步來到榻邊,「墨師兄,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怎麼就睡覺了……你,你快去床上歇息吧。」
剛想伸手去扶榻上的墨翎,沈希萌卻忽然感到眼前一片模糊,她手僵在半空中,使勁搖了搖頭,想要讓眼前的視線清晰些。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感到眼前不再那麼模糊。
墨翎似是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站起身來看著她,「怎麼了?」
「沒……沒事……」沈希萌繼續搖頭,可是眼前還是像籠了一層薄霧一般,就是不清楚,「就是頭有點暈……墨師兄,你快到床上歇著吧!」
她直起身來扶著墨翎向床邊走去,即使是初夏這般天氣,墨翎身上還是有些微涼。大概是身上的傷勢還沒好,沈希萌想著不禁有些內疚,都怪她睡了這麼久,害他一直在榻上靠著的關係。
可是她今日也太不對勁了,明明早上起來是很精神的,可怎麼跟著寧師兄去取了藥回來便眼前模糊頭也發暈,竟然還不知怎麼的就睡著了……
這一睡還就是一天!
想了許久也想不通的沈希萌,只好將這歸結為這幾天休息不好,因此才會睡著。
「咕嚕嚕……」忽然某人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計。
沈希萌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她睡了一天什麼都沒吃呢,現在肚子抗議起來了。
「墨師兄也餓了吧?」沈希萌抬頭笑道,「我去拿晚飯來,吃過飯過會兒師兄又該吃藥了!」說著便跑了出去。
一路向廚房快步走去,仍是覺得眼前一晃一晃的很是模糊,她只好放慢速度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以前可從來沒有這種狀況的,真是奇怪。
就在她一路表情糾結地走著,旁邊走過來個人,那人看到沈希萌便揚聲道:「希萌的表情還真是精彩啊。」
「啊?」沈希萌聞言抬起頭循聲望去,那人可不正是薄野楓篁,於是她笑著招呼,「薄野師兄!」
薄野楓篁走了過來,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左右瞧看一番,「剛才便見希萌在揉眉角,莫不是想我想得頭痛了?」戲謔的聲音調笑著。
「啊……哦……」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沈希萌張口敷衍著,「薄野師兄在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著隨便轉轉會不會遇到希萌呢……誰想還真的遇到了。」他慢慢靠近沈希萌,眯起邪魅的桃花眼,「這算不算緣分呢?」
「還好還好……」沈希萌撓撓頭。
薄野楓篁微微偏頭,仔細看了看眼前的沈希萌,問道:「希萌哪裡不舒服麼?」
沈希萌搖搖頭,又點點頭,拿不準地說著,「也沒什麼,就是有些頭暈……大概是睡太多了吧……」
「不舒服便去找寧師兄瞧瞧。」薄野楓篁說道。
「沒事沒事!」沈希萌笑著搖頭,「我身體健壯著呢,這點小頭暈能奈我何!啊哈哈哈哈……」說著還頗為洋洋得意地笑了起來。
薄野楓篁不禁搖了搖頭,「若是不舒服便早去找寧師兄瞧瞧,不要硬撐著。」
「了解了解。」沈希萌點點頭,「薄野師兄吃晚飯了沒?我現在肚子餓才是首要問題,正打算去廚房找吃的呢!」
「還沒有。」薄野楓篁看了看她,「那便快去吧。」
「好嘞!」聽了這句話,沈希萌立刻像脫韁的野狗般沖了出去,直奔廚房而去,還不忘揮手喊道,「小的先行告退……薄野師兄你慢慢逛——」
瞧著她那生龍活虎的背影,薄野楓篁也不禁感嘆:說的是呢,她每日這麼活脫,怎麼可能生病呢。
沈希萌取了晚飯和墨翎晚上要喝的藥便就又回到了墨翎的房間。推開門發現墨翎正靠在床上閉目養神,她提著食盒輕輕走到桌旁放下。
照例將各個菜色都夾一些放在碗裡,她才端了碗走到床邊輕聲道:「墨師兄,先吃飯吧。」
墨翎睜開雙眼,眼中一片清明,伸手接過碗慢慢吃起來。
見狀沈希萌也端起碗吃了起來,只是時常覺得眼前一陣模糊,因而只得邊吃邊揉眼睛,一頓飯吃得破費時間。
待兩人吃了飯,沈希萌將藥碗端給墨翎,墨翎照例是眉頭不皺地喝了下去,伸手將碗遞給她,薄唇開合,淡淡吐出句話,「身子不舒服便早些歇息。」
沈希萌聞言有些詫異地抬起頭來,卻發現墨翎並沒有看她,臉上也沒什麼多餘的表情,似乎她剛才聽到的話全是幻覺。
半天沒見她答話,墨翎抬起頭來看向她。
沈希萌這才反應過來,「哦哦……」
是夜,無風無月。
蜀山的竹林中站著兩道身影,一道遠遠看來是個纖細的女子,正是小樓。而另一個,完全隱沒在陰影中,讓人不看不清楚。
一陣寂靜中,隱沒於陰影中的那個人緩緩伸出手,遞過來一個紙包。
「這是什麼?」小樓有些疑惑地問道。
那人並不回答,而是平淡無波道:「拿去想辦法給她吃下。」
小樓猛然抬起頭,「這裡面到底裝著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那人頓了頓,「你要做的只是讓她吃下去。」
小樓側過臉去,「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那人輕輕笑了起來,「怎麼了?」
「她……她一直都當我是朋友。我,不能再害她了……」小樓的聲音有些遲疑。
「她當你是朋友?那麼……」那人聲音帶笑,「你也當她是朋友了?」
「我!我……」小樓的聲音低下去,「我只是不想再傷害她了。」
那人並不接她的話,仍然是平靜無波的聲音,「若是她知道上次被綁架的事情你也知道,還會當你是朋友?現在說這種話,不覺得太晚了些麼?」
小樓咬著下唇,卻不再說話。
「拿著。」那人繼續道。
對面站著的小樓似是沒聽到一般,只是低著頭,既不答話也不伸手接過。
「啪——」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小樓那張漂亮的臉被打的側過去,唇角帶出一點血絲。她捂著臉,怔怔看著那人。
那人拉起她的手,將那紙包放在她的手心,輕輕的聲音竟然透出溫柔的意味,「好好拿著。」
小樓那放著紙包的手開始顫抖,她睜大眼睛瞪著那紙包,接著將它擲到地上,雙手捂住臉,「不要!我不要……我不想再做這樣的事了……求你了,停下吧,不要再繼續了……」有淚珠從手指的縫隙中滲了出來。
「什麼時候……小樓變得這麼善良了?」那人拉開她捂著臉的雙手,輕輕說著,猶如呢喃一般,「朋友演的太久,所以當真了麼?」
「不……不要……求求你了,停下吧……」小樓繼續抽泣,眼淚不停地滾落。
「那麼你是想讓他死?」漫不經心的話輕輕吐出。
小樓卻渾身一震,驀地抬頭看著對面的人,「不可以!你不要傷害他!不要……」
「那麼……」那人的聲音裡帶了笑意,「就好好完成我剛才說的事,自己好好想想吧。」說完那人揉了揉小樓的頭髮,很是溫柔。
那人轉身離開竹林。
茂密的竹林中只剩下小樓一人,她呆呆站著,身子止不住地顫抖。不知過了多久,她蹲下身去,撿起了剛才被她扔在地上的那個紙包。
雙手死死握住那紙包,隨後將它放在腰間,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慢慢走出了竹林。
或許是昨天睡得太多,一大早沈希萌就自己醒了過來,再看床上的墨翎,確實早已醒了的樣子。
沈希萌不禁心中疑惑,為什麼無論她什麼時候醒來,墨翎總是比她醒的早呢?難道他從來就不睡覺麼……
如此想著,她還是咧嘴笑著打了招呼,「墨師兄,早啊!」
墨翎只是微微側頭看她一眼算是應聲,便又側過頭去。
她剛剛收拾了一番,便傳來了敲門聲。
「來了!」沈希萌頗有精神地答應著,朝著房門走去,打開門便看到臉上帶著溫柔笑意的寧安瑾。
寧安瑾每日都會來為墨翎把脈,察看傷勢,沈希萌也習慣了,很自然地招呼著,「寧師兄,早!」
「希萌。」寧安瑾笑笑,習慣性地摸摸她的頭,走進門來。
走到床邊,寧安瑾搭上墨翎的手腕靜靜把起脈來。過了一會兒,他放開了手。
還不待寧安瑾說話,沈希萌倒是先走過來問:「寧師兄,怎麼樣了?墨師兄身上的傷好了沒?」
寧安瑾笑笑,「多虧了希萌每日的照料呢,墨師弟身上的傷恢復的很快,已經快痊癒了。」
「真的?」沈希萌睜大眼睛,歡呼一聲,「太好了太好了!」
「嗯。」寧安瑾點點頭,「墨師弟可以適當下床活動了。有空到師父那裡走一趟吧,師父有事要說。」
墨翎點點頭,然後看了一眼沈希萌,「她昨日似是有些頭暈。」
「哎?」沈希萌有些詫異地看著墨翎,回過神來才想起昨天是有些不舒服,但今早上似乎已經好了,因而也沒有在意。
「說起來,今早薄野師弟也向我說起這件事。」寧安瑾看向沈希萌,「希萌身體不舒服怎麼不去找我?」
「沒有啦……」沈希萌撓撓後腦勺,「就是有些頭暈,沒什麼大問題,可能是睡多了!」
寧安瑾拉住她的手,細細把脈,過了會兒放開,有些疑惑,「從脈象上看確實沒什麼,或許是太過疲勞了,希萌要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謝謝寧師兄!」沈希萌答應著。
見她沒什麼事,寧安瑾也便離開了。
此時,小樓提著一個精緻的食盒來到房門前。她抬頭看了看房門,深深吸了口氣,敲響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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