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慧和童石兩口子離開了茶館。

他們是沉默著離開的，在送別二人時，我和馮偉也是沉默的。

沉默是因為我們實在是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平日里話最多的馮偉，也是啞口無言。

毫無疑問，童石之所以能夠追上俞慧，並非是因為他自身的才華和魅力。

而是用了與小三把他弄到手一樣的方法。

愛情蠱。

蠱蟲入體，人會有特殊的表現。

童石半夜狂喝水是一種表現，俞慧突然愛吃酸也是一種表現。

等兩人走遠，馮偉問了我一個問題。

「林懸，你說這童石哪裡弄的蠱蟲？」

蠱蟲肯定不是童石自己養的，否則他又怎麼會被別人下了蠱。

若童石和給他下蠱的小三都是從別人手中買的蠱蟲，似乎也說不太通。

童石給俞慧下蠱，已經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兩人也不是在安德上的大學。

兩個不同的地方，都有賣蠱蟲的陰人，幾率實在是太小了，如此明目張胆的的作惡，真把華夏十三局當擺設？

「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馮偉贊同我的判斷。

「那賣蠱蟲的人，應該就在安德。」

「估計賣蠱蟲的陰人也沒想到，他十年後賣出去的蠱蟲，是用在十年前客人的身上。」

我心中微微發涼。

一個在安德賣了十年蠱蟲的陰人……他得害了多少人？

懲奸除惡的事情，不歸我管，我也不想管。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寧楠楠，十三局怎麼處理，那是他們的事情。

生活還在繼續，但總是不平靜的。

才過兩天，孟德又來了。

他不僅沒有帶來新客人，還仍舊是愁眉苦臉的。

我打趣他：「孟老闆，看來我上次的開導沒用啊！」

孟德急忙擺手。

「不是不是，我這次來，不是來喝『悶茶』的。」

說著，他把襯衣從腰間拽起，露出自己的肚子。

我被嚇了一跳，並非是被他的動作嚇到，而是他的肚子。

孟德的肚子上，有一張臉。

這張臉大概有成人手心大小，輪廓十分清晰，是一張大概六七歲男孩的容貌。

男孩雙眼緊閉，但神情卻是猙獰。

這不是我第一次見鬼臉，但孟德肚子上的鬼臉有些奇怪，我沒有感覺到陰氣的存在，手心中的地府鬼印也沒有反應。

不是惡鬼作怪。

「馮偉！」

這種情況我第一次見到，弄不清是怎麼回事，急忙把馮偉喊來。

馮偉從樓上跑下，見到孟德眼睛一亮。

「孟老闆，又來喝茶啊！」

這個貪財的傢伙，以為又能宰孟德一頓呢。

孟德快要哭了：「你們能幫的了我，我天天來喝茶都行啊！」

馮偉走進了才看清孟德肚子上的鬼臉，他當場倒吸一口涼氣。

「童臉蠱！」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童臉蠱這個詞，但一個「蠱」字，就已經能說明很多了。

又是蠱！

我讓孟德先坐下，跟我們說說是怎麼回事。

「兩位，你們還記得我上次來時說的那個年輕媽媽嗎？」

我當然記得，上次來時，孟德被以為年輕媽媽攔住，年輕媽媽哭訴自己的兒子快要死了，希望身為富豪的孟德捐錢給她的孩子治病。

當時孟德已經快要被道德綁架式的逼捐給逼瘋了，拒絕了年輕媽媽。

年輕媽媽詛咒他，不得好死。

孟德的聲音在顫抖。

「當時那女人給我看了她孩子的照片，和……和我肚子上的臉，一模一樣！」

「我四處打聽，找高人幫忙，聽說你們會驅邪，趕緊跑過來了。」

重病孩子的臉，印在了孟德的肚子上？

馮偉開了口。

「那孩子死了。」

我好奇的問他：「你怎麼知道的？」

馮偉嘆了口氣，指了指孟德的肚子。

「孟老闆肚子上的臉，是童臉蠱造成的。」

「童臉蠱是一種很殘忍的蠱，蠱蟲要將死去孩子的臉啃食乾淨，才能養成。」

把孩子屍體的臉……啃乾淨？我後背發涼，這也太惡毒了。

「童臉蠱一旦入了體，中蠱人的身上，就會浮現出與被蠱蟲吃掉的孩子，一模一樣的臉。」

「等這張臉長成，緊閉的雙眼就會睜開，蠱蟲從眼中爬出，中蠱的人也就死了。」

這是有人要孟德的命啊！

馮偉苦笑：「那個年輕媽媽，真是夠狠的！」

按照現在的殯葬制度，人死後是要火化的，童臉蠱出現在孟德身上，浮出的臉還和她孩子的臉一模一樣，這已經能說明所有的問題了。

這算什麼？惱羞成怒？

把自己孩子病死的罪責歸咎於孟德不肯捐錢？

普天之下皆你媽？要啥給啥，不給就翻臉？

真是個瘋女人！

聽說會死，孟德緊張的額頭都在冒汗。

「我還有沒有救？」

我十分肯定的告訴他。

「有。」

我去櫃檯取來毛筆，在茶杯中蘸了點茶水。

「你把衣服再拉起來。」

孟德不知道我要幹什麼，但仍舊是照做了。

我用毛筆在他肚子上隨便寫了幾個字，孟德肚子上的臉，忽然就動了起來。

這張臉擠眉弄眼，臉頰一皺一皺的，表情豐富。

這是孟德肚皮下的蠱蟲在活動。

馮偉好心提醒孟德。

「孟老闆，我建議你把眼睛閉上，要不一會兒畫面太血腥，我怕你受不住。」

不知道孟德是怎麼想的，或許是害怕的沒聽到馮偉的提醒，他非但沒有閉上眼睛，反而睜的更大了。

孟德肚皮上的人臉，表情變化的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猙獰。

或許是因為蠱蟲四處遊走撞破了毛細血管，整張臉皮變得猩紅起來。

忽然間，肚皮上的人臉張開了嘴，只見一隻嬰兒巴掌大的屍蟞，從嘴中鑽了出來。

屍蟞身上染滿了血，配合著人臉的猙獰模樣，格外的滲人。

孟德沒忍住，驚恐的慘叫一聲，昏迷了過去。

馮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才沒讓他歪倒在地上。

而我，則是抓起一個茶杯，在屍蟞把身子全部鑽出來的瞬間，給它裝進茶杯中，然後扣上了蓋。

沒了蠱蟲，孟德肚子上的臉慢慢消失了。

不過一周的時間，茶館里已經接了兩個中蠱的客人。

我心中，湧出一股莫名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