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瞪口呆。
馮偉目瞪口呆。
素素也是同樣的表情。
將馮偉阻擋在外的地獄之門，我怎麼就能把手伸進去？
素素一臉複雜的看著我。
「老闆，該不會你早就死了吧？」
我恨不得敲開素素的腦門，看看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我要是早死了，現在什麼？
鬼，還是殭屍？
「是地府鬼印。」
我把手從地獄之門中拽了出來，手心中的地府鬼印，好似燒紅的烙鐵一般。
地府鬼印是不僅是打開地獄之門的鑰匙，也是進入地獄之門的通行證。
既然能進去，說不定我可以救下黃清！
只是，這扇門後有什麼，我進去后還能不能回來，都是未知數。
我猶豫了。
如果需要營救的是馮偉、是素素、是黎光，我會毫不猶豫的衝進去。
但為了救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人，冒生命危險，值得嗎？
馮偉似乎是猜到了我的想法，抓住了我的手腕。
「兄弟，別勉強自己。」
我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我去。」
不為別的，為無辜慘死的徐露露。
她在茶館里喝過茶，就是我的客人。
她與我喝過茶，就是我的朋友。
我好得是個見習鬼差，怎能讓一個惡鬼踩在頭上趾高氣揚。
我抬腳踏進了地獄之門。
在踏進之前，我腦海中想象了許多種門內的場景。
比如會墜入無盡的深淵。
比如鬼哭狼嚎的怨靈四處飄蕩。
比如……
我的腳踏在了結識的地面上，準確來說，是踏在結實的台階上。
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樓梯。
一個向下的樓梯。
樓梯好似沒有盡頭一樣，往下看去，至少有幾萬階，看不到頭。
我看向四周，周圍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
這就是……地獄之門內的情景嗎？
黃清在哪？
我順著台階往下走，越往下走呼吸越是困難，有點像是高原反應，瞬身都不舒服。
這是通往陰間的樓梯，活人當然難以適應。
我不敢繼續往下走了，樓梯的盡頭，給我一種莫名的恐懼。
這種恐懼，能夠抵消一切勇氣。
我害怕了。
我下意識想要扭頭跑回去，回到陽間，回到馮偉與素素身邊。
當我精神快要綳不住時，有細微的聲音，傳入我耳中。
「救……救命……」
很微弱的求救聲，是黃清！
「救命……」
「誰來……救救我……」
黃清的聲音很小，氣若遊絲，他的生命，快要結束了。
聲音是我左手方向傳來的，可當我看去時，除了腳下的台階可以看到，其他都是黑漆漆的。
我大聲呼喊。
「黃清！」
「你在哪？！」
回應我的，仍舊是黃清若隱若無的求救聲。
「救名……」
「救救我……」
我非常確定，聲音是從我左側傳來的，可除了台階之外，並沒有路。
我該怎麼走？
走下台階，會不會直接掉下去，掉入陰間？
我的精神在掙扎，手心冒汗。
我不敢冒險，用右手小心的向著台階外探去。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我的手指在黑暗中傳來柔軟的觸感，就好像摸到了一匹柔軟的絨布。
我有伸出左手，同樣感受到柔軟的觸感。
黑幕。
台階兩側，有黑幕遮住了我的視線。
「黃清會不會在這後面？」
我心一橫，雙手抓住布一樣的東西，用力一撕。
黑幕沒有被撕開，但地府鬼印忽然滾燙起來，將黑幕燒開了一個洞。
洞的另一側，有暗光射出，我看到了黃清！
他被困在一個比人還高的玻璃桶中，玻璃筒的上方，有血一般濃稠的液體，緩緩流下。
黃清胸口一下全是膿血，他試圖掙扎，卻動彈不得。
救人要緊，我好不猶豫的從黑幕的破洞中鑽了進去。
我四周的場景迅速變換，看不到盡頭的台階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安德大學的操場。
不同的是，天空中的繁星不見了，多了幾朵紅雲。
蔥蔥綠草不見了，我的腳下是無盡的深淵。
籃球場上打球的少年，素素，馮偉也不見了。
有的，是即將被膿血淹沒的黃清。
我再一次的，進入到了鬼界！
「咯咯咯。」
充滿戲謔的笑聲傳入我的耳朵，我順著聲音看去，一個看不清臉的女人，出現在黃清的身邊。
我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她手中的銀戒指，卻是認得的！
「王小鳳！」
我大喊一聲王小鳳的名字，眼前的女人卻是沒有回應我。
我知道了，她不是黃小鳳，而是將徐露露推向麵包車的惡鬼。
女鬼仍舊在笑。
「咯咯咯。」
她伸手在玻璃桶上撫摸了一下，膿血流入的速度更快了。
黃清看到了我，他雙眼含淚，用盡最後的力氣向我求救。
「救……我……」
我心一顫，等到膿血將黃清全部淹沒，他就沒救了。
我向著女鬼衝去，我雖然沒帶驅邪的陰物，但對付惡鬼，地府鬼印就是我最大的殺器！
「咯咯咯。」
女鬼仍舊在笑，她再次揮手，我與她之間的地面上，忽然有膿血湧出。
這些膿血凝聚成兩隻血手，向著我的脖子掐來。
我被嚇了一跳。
我遇到過不少鬼，但從沒有一隻鬼，施展過這樣的能力。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撲來的血手，地府鬼印一碰到血手，血手立馬潰散。
我心裡安鬆一口氣，還是地府鬼印牛逼！
然而還沒等我有進一步的動作，我的腳腕忽然一緊，差點跌倒在地。
我低頭一看，兩隻血手不知何時從我腳下冒出，正緊緊的抓住我的腳腕。
血手好似冰塊一樣，十分冰涼，幾乎要冷到骨子裡。
我趕緊蹲下身子，用右手拍散兩個血手。
「咯咯咯。」
女鬼仍舊在笑，伴隨著她的笑聲，她的身體慢慢的變形，像是融化了的雪糕，流淌下許多液體。
這些液體，都是膿血！
我不知道她小小的身體，怎麼會融化出如此多的膿血。
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我的面前忽然湧現出一股巨浪。
膿血刺鼻的腥味，幾乎要把我熏得暈厥過去。
情急之下，我將右手擋在身前。
「嘭！」
一聲巨響，血浪砸在了我的身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