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電話里傳來一陣沉默，楚南丟開了毛巾，隨意躺到了沙發上，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
「你這麼沒良心，誰知道你會不會用完我就丟？」
楚南的話，讓柳柳無言以對。
的確，之前他給她打電話她不接，發簡訊她也不回，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覺得她用得到他時才湊上來，用不到他時就丟到一邊，也是情理之中。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的確也不會給楚南打這個電話，畢竟欠的東西太多，到最後或許根本就沒辦法還清了。
可她沒有辦法，本以為昨晚可以順利套到顧錦兮的話，可以證明她的清白，可以查出真相，可以獲得自由。
但萬萬沒有想到，程池會半路殺出來，攪亂了她辛辛苦苦布好的局，硬生生阻攔了她的路。
程池這件事給了她當頭一棒，讓她徹底明白，僅憑她一人之力，想要查出真相難於上青天，而她在這座城市，孤立無援。
能幫到她的人，只有楚南了。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會求助於他，更不想連累她，只是她等不起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電話那端的人道，「楚南，請你相信我，我柳柳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你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現在還有待考證，不過，我想問你一句話。」
「什麼話？」
楚南舒適的躺在沙發上，單手撐著半邊臉，眺望著城市的夜景，慢悠悠道，「你就不怕欠我的太多，還不起？」
柳柳實話實說，聲音仍舊沙啞，「我怕，特別怕，可我沒有辦法，等到這件事徹底結束，等我恢復了自由，你讓我一輩子給你當牛做馬都可以。」
漂亮的丹鳳眼邪氣的上挑，在琉璃燈光中瀲灧，要多妖孽有多妖孽，「看在你足夠誠實的份上，我就勉強相信你了。」
「不過，柳柳，你最好記住你現在說過的這句話。」
這世界從來都是公平的，沒有人會無條件的幫你，你想要得到什麼，就必然要付出什麼，「放心吧，只要我還活著，說過的話，就一定作數。」
電話那頭的嗓音懶懶靜靜的，「說吧，你要我幫你什麼？」
柳柳開門見山的說，「我想要你幫我查一起交通事故，查清楚到底是不是意外，包括他撞人之前，有沒有見到過什麼可疑的人，賬戶上有沒有突然多出一筆錢。」
柳柳話音剛落，未等對方有機會開口，便又道，「對了，順帶把他家人的賬戶也查一遍，事故的信息我馬上發給你。」
聰明，心細，不急不躁，不卑不亢，笑起來的樣子，還特別好看，細數下來，優點當真蠻多的。
他的眼光果然不錯，這個女人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他突然間很慶幸她和顧景生這個婚沒有結成。
楚南低低緩緩的笑了，眯成了眼眸，「柳柳，你別告訴我，你把自由都賣給我了，就為了這點小事？」
柳柳搖頭，「當然不是，我的自由，還不至於這麼不值錢吧？」
他笑的極其妖孽，耳釘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我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好了，今天就先這樣，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來找我就行。」
「反正，你的自由我收下了，你遲早得是我的人，我可是出了名的護犢子，你就在心裡偷樂吧。」
「謝謝。」
掛斷電話后，柳柳立刻編輯了簡訊發給楚南。
簡訊剛發送成功，楚南的消息就過來了，短短的兩個字：收到。
配帶了一個臉紅紅的可愛表情。
她有多久，發簡訊和微信沒有發過表情了？
大抵連她自己都忘了。
她刪掉簡訊，把手機擱在床頭柜上。
視線在不經意間觸碰到了床頭柜上的保溫盒，她有一瞬間的迷茫。
這是，盛又霆來的時候，帶過來的？
抽完血，昏迷了一天，現在還輸著營養液，她的確是又虛弱，又又暈，又餓，需要吃點東西進補。
雖然這是盛又霆帶來的，雖然她的心裡恨著這個男人，但食物是無辜的，她不想矯情，也沒有矯情的資格。
於是自己把病床上的小桌板抽了出來，拿過保溫盒放上去，打開。
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
是燉好的烏雞紅棗湯，是養氣補血的，還有一蠱燕窩粥。
心裡突然間湧上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複雜的連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想什麼。
她不想分辨，只是獃獃的看著保溫盒裡的食物，看了許久，才拿上了勺子，一口一口的喝粥，一口一口的喝湯。
喝到一半的時候，病房的門再度打開。
柳柳往門口瞧去，穿著白大褂的年輕醫生拎著保溫盒，帶著護士走了進來。
柳柳淡笑著打招呼，「盛醫生。」
盛天宸走了過來，坐在了椅子上，眉目間有些許倦意，臉上的神情很緊張，「柳柳，你好些了沒？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
柳柳擱下了勺子，笑道，「好多了，也沒有什麼不舒服。」
盛天宸抬手，揉了下她的頭髮，語氣中透著責備，還有濃濃的關懷，「你怎麼這麼糊塗，想都不想就跑來給病人供血？」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體不比常人，要是在供血的過程中出現了什麼意外的話，該怎麼辦？」
「盛醫生，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我的身體其實養的還挺好的，再說了，你看我現在不是沒事嗎？」
「還說沒事，臉色這麼難看。」
柳柳稍稍歪著頭，沖著他笑，「我只是少了點血，身體有些虛弱而已，你不用這麼緊張，多喝點雞湯就補起來了。」
話音剛落，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說，「這雞湯的味道，很特別，和五年前你給我帶來的，好像一樣。」
盛天宸抬手，推了推框架眼鏡，「這你都能嘗出來？」
護士在一旁更換輸液袋，柳柳笑的有些甜，「果然是吧，我的味蕾還不錯，通常嘗過的味道都基本能記住。」
盛天宸心裡的緊張感隨著她的笑，漸漸消散，「五年前你不是說我家傭人熬的雞湯好喝，很喜歡嗎？」
